江辞的想法很好,甚至于很多方面而言,不失为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至少算得上是可以自圆其说。

  有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与体系。

  只是很显然,这是一个被污染了的、并不怎么和谐的世界。

  随着江辞内心深处话音的落下,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点头而后又摇头。开口,对着江辞提出疑问。

  “宿主确定您所做出的选项吗?”

  江辞原本是想要再考虑考虑又或者使系统将第四个选项给公布出来的,只是熟知江辞性情的系统似乎早有预料。在话语问出的那一瞬间,系统光屏之上波纹与雪花闪逝。

  而后下一个,问题与选项尽皆消逝,只留下一片空白。

  直叫一旁第一次见识过系统骚操作的宣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头,不吐不快。

  好在很快的,江辞便将那话语吐出,在内心深处开口,对着系统一通阴阳怪气。

  【不会吧不会吧,某些系统是真的不当人?居然会问出如此愚蠢且没有营养的问题?】

  【你有给过我反悔的权力吗?】

  系统仰角望天,而后摊手,贱兮兮的开口,对着江辞道:

  “既然宿主坚持自己的选择,那么不好意思,选择错误,即将开启惩罚机制。希望宿主您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能够玩得开心和愉快哦~”

  啊哈?!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江辞在内心里表示出抗议!

  【你有本事说我选择错误,你有本事公布正确答案啊!还有,这个惩罚机制是什么鬼!好你个系统,又在和我玩阴的是不是!】

  江辞跳脚,想要同系统展开battle。

  只是很可惜,系统似乎根本便没有这个打算。

  于江辞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光芒闪烁,无尽的光芒充斥着江辞的视野。

  江辞的意识仿佛因此而陷入到昏沉。

  所有的触感都仿佛因此而被剥夺。

  有什么在游走过灵魂。

  直至......仿佛是短短的一瞬间,又仿佛是久远的千年与万年,江辞再度睁开双眼,然后便见到......嗯?

  这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怎么变得无精打采的了!

  还有,这便宜老哥的眼神,怎么如此有杀气,充满着如同山岳一般的压迫感?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帝王之怒吗?

  诡异的、直叫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充斥着江辞的周身,便连四周的气温都仿佛是低了那么几度,空气同样开始变得稀薄。

  江辞以目望过虚空中的那只经由系统意识所化的兔子,于内心里开口,带了几分不安与忐忑道:

  【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

  继而想到某种可能,江辞开口,试探性对着系统道:

  【你该不会,又出bug了吧?还是说你搞错了惩罚对象?】

  罕见的,系统并没有对江辞的言语做出反驳。

  于是江辞便知道,自己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真相了。

  【所以我那便宜老哥哪去了?还有,现在在便宜老哥身上的,究竟是谁?】

  江辞无语望天,继而想到一个再恐怖不过的可能,对着系统问出疑问。

  【该不会是......】

  系统点头而后又摇头,目光怜悯,隐隐然之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惊惶。

  开口,将江辞未曾出口的话语打断。

  “虽然很想告诉你并不是这样,但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你认为并不怎么正常的老皇帝兼老逼登刘彻,才是这汉宫中唯一的正常人?”

  啊哈?

  江辞无言。然而系统的话语却未曾说完,而是继续开口,对此做出补充。

  “至于现在被困在你这便宜老哥宣帝身体中的究竟是谁,这不是很明显的好吗?”

  但,虽然但是,一点都不明显啊有没有!

  【所以现在被困在便宜老哥身体里的,是老逼登本人吗?】

  江辞只觉得感受到了说不出的、深深的恶意。

  进而做出合理且理性的推测。

  【然后我那便宜老哥的灵魂,进入到了老逼登的身躯?】

  “bingo!”

  “恭喜宿主,获得正确答案~”

  “但很可惜,没有奖励哦~”

  系统对此给出答复。

  直叫江辞两眼一黑,心中生出那诸多种种不好的猜想。

  如果是在正常的、没有诡异复苏与邪神降临的世界里,不管是对东宫一系还是对各方面而言,将重生而来的宣帝同年老发猪瘟的刘彻调换一下,那么绝对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大家都有光明且美好的未来。

  但问题是这是一个不正常的世界啊摔!

  就这么一个不正常到刘彻都堪称是汉宫中唯一正常人的世界,自家这便宜老哥他......应该是可以玩得转的吧?

  江辞不由得在内心里对着便宜老哥给出默默地祈祷。

  建章宫外,骤然间天旋地转,而后便发现自己似乎被置身于危机四伏间的宣帝无语。

  触目之所及,那从天际落下的血雨似乎已经停下,在他的眼前,是黑压压的、披甲执锐似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兵士。而在的身后,稍稍落后于半个身侧的位置,有什么正在紧紧跟随,带着莫名且诡异的气息。

  这具身体分明是极老迈的,被病痛所折磨,以致于每一次的呼吸与行动对他而言都似乎是极困难的。但——

  披着老皇帝皮囊的宣帝从那黑压压的士兵面上划过,不由得于内心深处倒吸一口凉气,而后面皮微微抖动,缓缓转向身后。

  映入到眼前的是一张再美丽不过的面容。

  美丽,却也诡异,没有任何的生机与活力。

  足以叫宣帝为之毛骨悚然,差点绷不住面色。

  不过做为一名皇家影帝学院的成功毕业生兼优秀学员,宣帝同样是有着做为一名影帝的基本素养的。

  执了李夫人的手,将其拉到身前,神情温柔且和煦的开口,不动声色的提出疑问。

  “爱妃以为,你我接下来又当如何?”

  以指腹在李夫人那素白的、泛着青色的动脉血管间缓缓摩挲而过,似乎仅仅只是在一瞬间,宣帝便好似进入了状态,带入到老皇帝那无差别发疯创人的、好似是威胁又好似是温和隐忍的情绪之中。

  毕竟晚年终极进化下的老皇帝虽然疯,却从来不傻。不仅不傻,还相当的精明。

  知晓当如何做为,方才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权势。而宣帝做为后来者以及一个再优秀不过的帝王,自然知晓帝王权术之下,自己当做出如何的应对,方才是隐隐然之间同那位曾祖父相重合。

  甚至可以说就某些方面而言,剔除人性里的顾念旧情等诸多因素,这帝王同老刘家那诸多薄情寡义的帝王之间,并没有过多的区别。

  然而宣帝的表现与反应固然算得上是完美,落在那是不是尚且还在两说的诡异与莫名的生物眼中,却又似乎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便在下一刻间,在宣帝的目光之内,面容美丽的李夫人缓缓挣脱了自己落在其手背上的那一只手。

  “你是谁?”

  有风吹起有无数男女老少相混杂的尖啸自李夫人的口中生出,好似是回荡在宣帝耳边,作用到宣帝的灵魂。

  红颜白发美人枯骨,那倾国倾城的面容好似在一瞬间失去血气与丰盈,变得枯瘦。

  恰如同那空荡荡的、挂在竹竿上随风飘荡的衣物。

  只不过宣帝眼中,飘荡在李夫人骨架之上的,是一张恍若被风干了一般的人皮。

  仿佛是有虫豕行走、吞噬的声音响起,如同风吹过树叶一般沙沙作响。

  即便是不回头,宣帝亦知晓在他的身后,那些兵士们似乎是发生了异变。

  只是由始至终,宣帝却并未因此而回头,更并未因此而露出丝毫的异样。

  云淡风轻,仿佛是将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

  并不曾于这样的变动之下生出任何的恐慌及惊惶。

  于是下一刻,有脚步声在宣帝的耳边响起,一下又一下一步又一步,仿佛是每一点节奏和步伐都经过了再精密不过的测量。

  没有任何的差错。

  恰如同一个再严苛不过的强迫症。

  莫名的,叫宣帝想到了一个故人。

  一个同宣帝之间有着诸多纠葛,叫宣帝内心当中颇有些复杂的故人。

  霍光。

  冠军侯霍去病的异母弟弟,汉武帝刘彻所指定的辅政大臣。

  元狩六年,霍去病去世,霍光被升任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得以侍奉汉武帝左右。

  出入宫禁二十多年,侍奉在精神状态再是稳定不过的便宜曾祖父刘彻身边,小心谨慎,未曾犯下一次过错。

  一个冷知识,丙吉也好后来帮助宣帝的张安世等也罢,是霍光的人,同样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巫蛊之乱中被诛杀的卫太子一系的人。

  但爱也好恨也罢,于宣帝而言,否定霍光就是否定自己。

  即便正是霍光的妻子,毒杀了自己贫困时期相依为命的结发之妻许平君。

  只是面色不变,心中强忍着复杂的心绪将思维收回的宣帝愕然发现,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切切实实的便是霍光。

  汉武帝时期的、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行差做错的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