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且行之有效的、相当朴素的道理,对于江辞以及相当大一部分带皇字成分的后世人而言。姓什么、个人私德怎么样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在其位而谋其政,能否开疆扩土打下大大的疆土。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世界上只有一个种花家。

  汉字的博大精深以及刻在DNA里的对土地、对种地的渴望便注定了他们对世界的探索及野望。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将某些隐患彻底清除的机会就在眼前,江辞又怎会因为个人的生死及荣辱而有所退避呢?

  不曾真正遭受过社会毒打的青少年从不缺少热血与意气。

  心中主意既定,江辞自是慷慨激昂,一副敢为君王效死之姿态。

  当然,评判一个人,并不仅仅是看他究竟说了什么,更重要的还有做了什么。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或许是对自身主角光环的自信,或许是对那帝王态度的诸多种种试探,又或许是叫踏平扶桑的美好愿景蒙蔽了双眼。江辞一改此前的低调,于帝国的高层中开始活跃起来。

  当然这样说其实并不怎么准确,毕竟江辞自家人知自家事。就算再怎么膨胀,亦没有拿自己穿越人士的见识去挑战一干老狐狸的打算。

  只是——

  “长公子殿下?”

  江辞讶然。

  虽然胡亥、赵高俱皆已经死去,于此时空之中,历史并非是不可以被改变。但不得不说,某些刻板印象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消抿。因而自穿越以来,纵使同公子扶苏之间没有过多的接触,可是江辞对这位帝国长公子,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好,还是感念其仁慈忠义也罢。对于江辞这样的乐子人而言,公子扶苏的为人处世以及人品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国未来的继承者,始皇帝所选定的继承人是否能够承担起开疆扩土、叫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职责。

  使大秦一统天下的理想被彻底地延续与执行。

  因而对于江辞而言,胡亥的原罪从来就不是弑兄夺位,而是弑兄夺位之后无法守住江山,无法将大秦的基业保留。

  致使秦二世而亡。

  简而言之,就是胡亥太菜。

  又或者说菜不是原罪,但又菜又爱玩,便是最大的不对。

  于江辞内心之中,同样有此待遇的还有朱土木等。

  毕竟胡亥也好叫门天子也罢,若是他们能够在人品有所瑕疵又或者犯下过错之后发愤图强,如同后世的某位太宗皇帝一般励精图治扬威域外一雪前耻,致使万国来朝。

  那么自然有人为其辩经。

  虽然拿这样的几个人对比,着实是有辱那位太宗皇帝。

  但由此可见,对于一个统治者、特别是一个封建的统治者而言,能力往往再重要不过。

  只是得益于原本时间在线公子扶苏的自杀以及诸多种种史料的不详实,这位帝国长公子的能力究竟是如何对于江辞而言其实是一个谜。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会因为一道被篡改了的、属于君父的旨意而自杀的皇子,当真能够承担起整个帝国的重担,完成与延续江辞这个后世人所希望的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秦的目标吗?

  江辞不得不就此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更不必说在江辞的刻板印象里,这位长公子似乎是一个被儒家忽悠瘸了的顽固迂腐份子。

  【虽然但是,我可不是儒家。更不是那群脑袋秀逗了的儒生。】

  固有刻板印象之下,江辞内心之中问号繁多。

  实在是不怎么想同扶苏接触。

  不过内心之中虽然想法一套接着一套,但就面上而言,江辞多少还是能够稳住的。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同扶苏见礼,而后亲切委婉的询问过这位长公子的来意。

  大秦皇帝陛下也好这帝国当中的绝大多数重臣也罢,都无疑是执行力很强的行动派。

  因而在系统出品的海图等经由江辞的手被呈上之后,在大船等的建造接近尾声。接下来所要做的,自是于皇帝陛下的诏令之下,展开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明面上所打出的旗号,自然是皇帝陛下巡幸天下,视察各地以及前往东海,找到海神的老巢,将其射杀并且找回场子等种种。

  哦,当然,虽然走了徐市,走了候生、卢生。

  但做为不少人眼中的方士同行,蛊惑君王寻找仙丹这样的事情,自然同样是那题中所应有。

  所以就某些方面而言,纵使那日江辞于帝国的朝堂之上手绘世界地图口中洋洋洒洒带给了帝国的君臣大大的震撼,可是人品行事等种种在某些腐儒心中其实同徐市 、候生、卢生之辈并没有任何区别。

  便如那位历史同样有名,且似乎同公子扶苏不清不楚有着所谓师生关系的儒生淳于越,便毫不客气的将江辞斥之为蝇营狗茍、装神弄鬼之辈。

  江辞本以为公子扶苏同淳于越会是一道。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又似乎说明这俩人其实并不是一道。

  毕竟在那坟头草尚未长出来的中车府令赵高口中,公子扶苏可是有着“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之评价。

  又怎会是真正的遇事不决哭哭啼啼且仁慈懦弱之辈?

  江辞不解与疑惑的目光之下,公子扶苏言辞有理、进退有据的表示,自己奉君父之命,跟在先生身边,希望有所增益和学习。

  啊哈?

  江辞震惊,江辞无语,江辞不知所措。

  甚至想要当场掏一掏耳朵看看自己有没有听错。

  【虽然朕真的挺想教一教这位长公子什么是《抡语》,什么是“朝闻道,夕可死”,什么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啥的。但这样真的好吗?】

  江辞不由自主的开始陷入到沉思。

  毕竟众所周知,所谓《论语》,就是当时道上的规矩。

  以理服人,以物理服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一个身高两米有余,走遍六国手下带着三千马仔的壮汉会是什么好性子的吧?

  君子不器。

  真正的君子,都是不屑于用武器杀死对方的。

  那么用什么?

  废话,当然是用拳头抡死!

  左拳为仁,右拳为理。马仔三千,堂口七十二。就问你服还是不服?

  我跟你说,我早上打听到到你家的道路,那么你晚上就得死!

  知道什么叫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我所据,不逾矩吗?

  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打,四十个人一起冲上来我都半点不带退缩不带犹豫的。哦别说四十个人,就算是五十个人,五十个人我也能打得他们知道什么是天命。

  简称见到了太姥。

  当然,如果要是有六十个人在我耳边求饶说好话,那么我可能会气消了不打了。

  放他们一马。

  至于七十个人......嘿,要是七十个人一起围攻我,那我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嘎嘎乱杀?

  【咱就是说,这多么优秀的道上规矩,多么优秀的传统文化。怎么就被后世的那帮腐儒给弄变味了呢?】

  江辞深感传统文化的流失以及夫子思想及精神的被扭曲。

  不由得因此而痛心疾首。

  原本看向扶苏的目光,亦是怎么看怎么不对。

  “先生对此,可是有何异议?”

  未曾得到江辞响应,同样似乎未曾得到江辞所谓《抡语》之真谛的长公子对着江辞微笑。

  笑容温文尔雅,全然不见半点阴霾。

  但莫名的,却叫江辞心中生出几分不对劲。

  做为始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还是诸公子当中最优秀的、最有希望于接手帝国的存在。

  同君父之间政见、性格等的不同尚且不去说。

  至少就身量、外表而言,公子扶苏同始皇帝之间还是或多或少有着那么几分相同的。

  俱皆是身量高大与面容俊秀之辈。

  虽然这父子之间其实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但不可否认的是,纵使江辞对扶苏有着固有的、刻板印象,亦不能够忽视这位长公子的人格魅力。

  因而当扶苏的话语出口并且落下,江辞几乎是本能的做出回答。

  不忍这位长公子因此而伤神。

  即使不管是真实年龄还是历史年龄,这位在原本的历史在线英年早逝的公子扶苏都可以算得上江辞的前辈。

  “怎会?”

  江辞出口,先是表达自身之荣幸等种种。继而话音微转,便想要拒绝。

  毕竟装神弄鬼便罢,若当真是要教人,还是对这位帝国的长公子做出教导......连半瓶子水都未必有的江辞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担此重任。

  只是在拒绝的话语将要出口的那瞬间,内心之中的诸多种种野望如同火一般燎原与燃烧。

  江辞忽然又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来,我见,我改变。

  做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江辞显然并不甘心于默默无闻。

  更不甘心于那所有的一切都循着原本的轨迹而发展。

  即使历史的进程似乎从江辞参与并且踏足于此世的一瞬间,便已经开始被改变。

  但这样的改变对于江辞而言,远远不够。

  【所以真的要对着这位长公子灌输《抡语》,使其真正的理解孔夫子的真意吗?】

  江辞心里有些没底。

  继而试探性的对着扶苏提出问题。

  “不知长公子以为,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当作何解?”

  于是这一刻,疑惑与不解的换成了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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