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和闻风十指相扣, 走到事端发生的地点——客栈门口的大街对面。
不知前因,只见几个男子当街围殴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身形修长瘦弱,衣着褴褛, 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衫让人一眼便知他家境贫寒。
几个男子已殴打了他一会, 此时一边怒骂一边散去,留下遍体鳞伤的少年一动不动躺在街边。
这些都是残留梦境的虚影,陆续没打算,也没办法干涉其中。
他冷眼看了看街对面, 随后侧头问闻风:“无涯魔君日行一善,这几日还未做过善事?”
闻风哼笑,将面具带上:“本座的确喜欢度化深陷绝境, 孤立无助之人。”
昳丽凤目眸光缱绻又认真:“难道有错?”
“帮人没错。报仇也没错。”陆续嘴角微垂, “可有冤报冤, 有仇报仇, 不该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无辜之人被卷入, 又会引发新的仇恨。一直这么下去, 仇恨的连锁会将整个世界变成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
闻风挑起他几缕墨发, 绕在指尖把玩:“我不过教他们变强的方法, 帮他们出谋划策。”
“是否复仇,如何复仇, 最终的选择和决定权都在他们自己手中。”
“即便牵连无辜,也是他们心中怨恨想要发泄, 我无权干涉。”
陆续张着嘴, 怔了半刻, 无奈一叹:“我说不过你。”
无涯魔君明明以玩弄人心为乐, 可他所有的歪理邪说都是那么冠冕堂皇, 似乎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闻风将指尖青丝放在嘴边细嗅轻吻:“我也干涉过几次, 强行下令他们怎么做。”
“都是因为你。”
闻风的甜言蜜语实在太迷惑人心,令人无法抵御。
此时躺在街沿上的少年恢复了一点体力,挣扎着站起身,拖着沉重脚步走到街口,转入一条巷道。
陆续扯回自己的头发,抬脚跟了上去。
闻风轻笑着也跟在身后。
二人跟着少年穿过几条巷道。
沿街的建筑从富丽高阁变成低矮民居,再到土墙泥院,最后来到一所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院前。
少年刚走进低矮残破的土墙,周围就有几个穿着同样朴素的邻居围上来,焦急朝他道:“小谢,你跑哪儿去了?你娘快不行了,赶快进屋看看去。”
谢家少年急忙奔入房中。
左邻右舍的大婶你一言我一句,纷纷发表感叹。陆续站在不远处,从她们的话语中,拼凑出少年的身世。
少年的母亲曾是一户高门豪族家的侍女,据说美若天仙,又从小跟着主人家识文断字,略有几分文才,当年曾小有名气。
那户主人家喜欢风雅的诗词歌赋,结识了不少文人名仕。少年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的父亲满腹诗书,擅长吟诗作对,当年曾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子,颇得豪族老爷赏识。于是豪族老爷将美貌侍女嫁他为妻,促成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
谢才子同多数文人一样,立志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可惜他空有满腹才情,擅长吟风弄月,却并无治/国之策。因此名气虽大,无奈屡试不第。
当朝皇帝不爱浮华辞藻,又常年同邻国交战,朝中官员要么是马上定乾坤的武将,要么是提笔安天下的文官,根本看不上那些只会写几首诗词的才子。
谢才子不能入朝为官,又没有别的本事另寻生计,靠着给豪族老爷当清客,赚取几两碎银。纵使名气不小,生活十分清贫。
又因屡试不第,郁郁寡欢,英年早逝之后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闻风不屑嗤笑:“凡界曾有不少这样的文人墨客,只懂诗词对仗不懂治国。让他们为官,恐怕连田地赋税都算不清楚。”
“他们却自负才华,总认为自己满腹经纶,是当权者不懂赏识。”
陆续漠然点头。□□之策和诗词才情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
许多人总觉自己怀才不遇,实则只会在纸上谈论乾坤,并非栋梁之才。
所谓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若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对佳人来说,还不如高门豪族的侍女。
二人在院外不远处站了一会,少年一脸悲戚的出来,含泪朝院外围着的几位邻家大婶告知娘亲的死讯。
街坊们安慰几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节哀顺变”,七手八脚帮着谢家处理后事。
都是贫苦人家,并无银钱和多余闲暇搭建灵堂,置办丧服进行送葬,就连薄棺都无钱买一口。
只用草席裹了,选一处无主的荒地掩埋。不让尸体被野狗啃噬,已是一场体面的葬礼。
乡亲街坊们帮着谢家将人挖坑埋好,各自散去。
少年会识字,劈了一颗树做了一个粗糙墓碑,独自坐在坟前,用一把钝刀缓慢刻下生母的姓名,出生和死亡年月。
陆续在不远处静默看着,眉头略微一皱。
闻风捏起尖削下颌,将他的头转过来朝向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连这么点醋都要吃?
陆续无语,冷睨了他一眼:“我觉得他的样子,长的……和你有几分相似。”
闻风的相貌一直保持在二十出头的样子,再往前五年,十四五岁的时候,不知是否那般青涩模样。
温雅嗓音调笑道:“你喜欢小的?我也可以变化成十五岁的模样。再小一些也行。”
陆续面无表情:“滚。”
闻风嘴角高扬:“在我眼里,他的样貌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他在你眼里长得像我,只能说明……”
他扣着细长五指,抚上对方心口:“你心中有我,想着我,所以会觉得梦境中的人是我。”
他终于在这颗无心冷玉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我心里本来就有你。”陆续嘴角轻翘,笑看向他,“全是你。”
以前是盲目却全心全意的信任与崇敬,陵源峰万千修士,唯独只信绝尘道君一人。
后来发现自己被欺骗,一心只想切断往日所有的恩与怨,却还是全都与闻风有关。
而现在,他又做了和当年同样的选择。
即便再一次后悔,可下一次,他或许仍会脑子缺根筋地选择闻风。
闻风怔怔看了他半晌。
“你总说我花言巧语,”他深情又无奈地叹笑,“殊不知,你才是这世上最会用甜言蜜语迷惑人心的大魔头。”
“即便我清楚你说的都是虚情假意的谎言,仍会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朝火坑里跳,心甘情愿把心交给你,任由你玩弄。”
陆续戏谑一笑:“能骗到风华浊世的绝尘道君,我也不算辱没森罗剑的传人之名。”
二人说话之时,少年已刻好墓碑,起身离去。
回屋的路上,侧头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陆续一眼。
陆续疑惑:“你能看到我?”
少年一脸莫名:“你这么大个人,在这里站了半天,我能看不到?”
他看了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一眼,继续朝自家方向走去。
陆续急忙偏头看向闻风。
闻风神色看似淡然,嘴角抑制不住的缓缓上扬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续:“……”
他一路从客栈跟到这里,虽保持着一段距离,并未故意隐藏行迹。
这里住的那些街坊邻居,都对他二人视而不见,他便误以为这里的人看不到他。
原来只是对他这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未加理睬而已。
“梦境是个很奇特的世界,天道法则和外界截然不同,并无特定的常理。”闻风假装自己并不觉得好笑,随口胡言:“梦境中的人,或许有些能见到我们,有些看不到。”
陆续目光如刀,冷眼看向他:“妄念之地究竟如何破解?”
他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此时迁怒于人。
“这里由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梦境碎片交织融合而成。我们方才所见,只是万千星辰的其中之一。要多看几个,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走吧,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闻风抬眼一瞥下沉的夕阳,“我们还是回客栈,继续等待。”
……
二人回到客栈,一场云雨之后,陆续泡在浴桶中有气无力趴在峻瘦肩头,好奇一问:“若在现世,日行一善的无涯魔君见到那个少年,会怎么做?”
闻风嘴角高翘:“小魔君会怎么做?”
陆续思忖片刻:“给他一点银钱……,不,给他修仙功法,让他踏上仙途,脱离尘缘。”
“我的小魔君还是不懂人心。”闻风挺身而入,“你想让他安心向道,他却未必愿意。”
“他的眼中有一股戾气和狠劲,绝非甘于平凡之人。即便没有我的劝说,他也会一心挑起风云争端,惹的天下大乱。”
烟霞红染的艳色眉宇轻微蹙起。
闻风最喜欢找上这种人,在一旁火上浇油,然后寻一个绝佳的看台席位,悠闲高坐,等着好戏上演。
猛烈的冲撞激荡起水声,清雅嗓音低沉笑道:“这是在梦境里,我什么都不会做。”
“而且你要是不喜欢,我往后也不再做善事度化他人。”
陆续冷瞥了一眼这个下流无耻颠倒黑白,将玩弄世人的恶趣味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绝世大魔,想骂的话都化作破碎低吟,一个完整的脏字都说不出来。
……
月入中天,陆续睡的朦朦胧胧,隔壁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乍然将他扰醒。
又一个事端发生了。
隔墙传来女子的呼救,没多久,就变成凄婉哭喊。
陆续皱眉:“这墙这么不隔音?别的房间都没人?店里也没人听到?”
“这是梦境。”雅音温声轻笑,“即便远在千里之外的声音,也会传到你耳中。而对于同为梦影的人来说,那间房里的声音很小,传不到房间外面。”
女子的凄切悲鸣和求救一直持续,陆续终究于心不忍,出了房打算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陆续:直球硬撩,效果拔群!第126章 入梦(五)
陆续走到隔壁房间门口, 房门却无法打开。
即便挥剑横斩,剑气仅化作一缕微风,惊不起半点波澜。
他身处的梦境, 是千万年以来残留的碎片, 他无法干涉。
无可奈何回到房间,陆续用软枕蒙头捂住耳朵,可惜毫无半点作用。
声音隔着一堵墙,宛如隔着一张薄纸, 清晰可闻。
闻风紧紧搂住他,好气又好笑:“你就没有半点反应?”
如此尴尬的声音早点燃他的情火,冰冷白玉却无知无觉, 没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这有什么?”陆续面无表情, “若非那女子被强迫, 这就是天理人欲, 人之常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只是女子着实可怜, 声音又如在耳边, 吵得他根本无法入眠。
闻风气极反笑:“你若不想听, 我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陆续身形陡然一顿。
低沉的清雅嗓音在耳边低语:“不行?你看看我, 你忍心?”
隔壁的叫喊犹如附言在耳,陆续仍鬼使神差点点头, 他也无法拒绝闻风的请求。
只能一边暗骂这头不知疲惫的驴怎么才能变成正常人,一边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
耳边再听不见隔壁声响, 一枕欢/愉的朦胧睡意总算能换得一夜的心安神宁。
不知过了多久, 走廊外的喧哗将陆续扰醒。
外面似是来了不少人, 能清楚听到铁甲踩踏木板的铿锵之音。
“开门!禁军搜查朝廷钦犯!”一声声粗粝呼喊由远及尽传遍整条走廊, 混杂着房门打开的吱嘎声和鼎沸人语。
和昨晚隔壁的事端有关?
陆续的浅眠被扰醒, 他推了推闻风, 打算起身查看。
敲门和呼喝声已经到了他们这间房外。
“无需着急理会,他们闯不进来。”闻风漫不经心的笑容依旧优雅,“这是梦境,只要你不主动出去,梦中的光阴就会在此刻永久停留。”
门外的动静很快印证了他的说法。
一队士兵不停粗鲁敲门,恶声呼喝,似是再不开门就要强行闯入。然而怒喝声一直持续多时,也不见有人破门。
绝艳双眸目光如刀恨向拉住他的闻风,他想起身开门。
闻风温柔坏笑:“你不能让我这样出门。”
房外站着不少人心急难耐,反而让他玩兴大起,刻意拖延时间。
直到尽了兴,才心满意足起身,随意拢上衣袍,伺候陆续穿戴整齐后将房门打开。
二人同其他房客一样在走廊上接受士兵盘查。他们是梦境之外的人,和此事无关,兵士将其他住客盘查得仔细,轮到他们的时候,搜查一晃便过,似如时间快进。
此时旁边又传来怒喝和粗鲁的敲门声:“开门!再不开门军爷就硬闯了!”
陆续和住客们一起循声看去,那间房是他们隔壁,昨晚那个女子出事的房间。
和敲自己房门时,时间停滞的情况不同。士兵敲了几声没人应,便一脚踢开房门,径直闯了进去。
兵士进入房中,见床榻上被子裹成一团,住客似乎还在蒙头大睡。
他一边嘲笑:“这么大的声音都不醒。”一边掀开棉被:“给爷爬起来!”
被子一掀,赫然露出一个双目大睁的女子,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
走廊上的住客本就探头好奇朝里张望,此时一见房中景象,不少人吓得大声惊呼,吵嚷不止。
士兵搜查朝廷钦犯,也未料到这般情况,一队人进屋详细搜查,一队人将走廊上的住客全部赶往楼下。
陆续跟着别的住客一起下到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皱眉问闻风:“那女子什么时候死的?”
昨晚半夜不知房里到底发生何事,但她遭人非礼,性命还在。
后来那声音什么时候停的,他不知道。
闻风逗弄道:“我也不知。我只能,也只想听你的声音。”
陆续咬牙冷眼一瞥,又问:“和士兵抓钦犯,是两个梦境融在了一起,还是同一个梦?”
“不知。”闻风漠不关心,“都有可能。”
说了等于没说。陆续侧头懒得再看他,安静听起大厅中别的客人激情议论。
住客同样对这事十分好奇,过了一会,有消息灵通之人给大家带来最新传闻。
禁军搜查的,是一个潜伏在京的敌国细作。
而京城有一个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昨夜正是他偷偷溜入女子客房。
官军还没走,又来了官府捕快,客栈内一团乱麻。
二楼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房里没法待了。
闻风忽然道:“若我没猜错,我知道那个细作,或者采花贼去往何处。”
陆续冷冷瞥了他一眼:“说吧,猜错了也不赖你。”
清雅嗓音笑了几声,起身牵起他:“走吧,我们去看看。”
陆续跟着他走街串巷,半个时辰后到了目的地。
双眸略微一缩:“这儿?”
这是昨日那个少年的家。
仔细一想,也不无可能。既然是梦境的层叠交织,必然会有重合在一起的部分。
破旧的木门紧闭,陆续能感觉到里面有人的气息。少年应该在家。
他悄声绕到后院,越过矮墙,躲在窗边朝屋里张望。
屋中一贫如洗,一张能勉强称为床的木板旁边,站着谢家少年。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影,似是受了伤。破旧茅屋中光线灰暗,那人落在陆续眼中,眉眼又和闻风有一两分相识。
若闻风到了中年,落拓至此,不知会否这般模样?
这人是敌国细作,还是采花贼?
亦或梦境堆叠在一起,两人合二为一?
二人离开城郊的贫民区域,回到繁华街道。
客栈二楼已经解除封锁,陆续也不在乎隔壁发生过命案,回到之前的房间继续住下。
到了晚上,隔壁又传来扰人清梦的巨大响动。
这回的梦境碎片,似乎是一同出行的旅伴因为某事意见不合发生争执。
第二日店小二打开房门,见到二人情绪失控大打出手,因为失手双双死在房中。
后来的几夜,不是左边房就是右边房,总有事情发生。
偷情被抓奸在床的,私奔被家丁逮住的,睡梦中突发疾病的,分赃不均黑吃黑的……林林总总五花八门。
此时陆续终于深刻体会闻风所说,此处是各种梦境碎片的融合之地,各种事端会自己找上门。
即便他们换了一家客栈,结果仍是一样。
夜里如此,白日也如出一辙。
窗外街道隔不了多久,就会传入人声喧闹。一探出头,就能看到人间百态。
有时是送葬的棺材,有时是迎亲的花轿,有时打马街头的纨绔撞死行人,有时不知为何就有人突然当街行凶。
这一日陆续睡的迷迷糊糊,街上再次传入喧哗。
他能清晰听见街边群众的交谈。
“前段时间有家客栈入了采花贼,死了一个女人,这事你们知道不?”
“听说过。怎么?被官兵押着的那个,就是他?”
“据说是。捕快搜寻了这么些天,终于在城郊一处民宅内将他抓到。”
“可你看他年纪,还是个孩子……”
“嗨,估计是官府抓不到人,随便抓个穷苦老百姓顶罪呗。”
“他是不是那个采花贼,官老爷说了算。”
陆续好奇探头,朝窗外街道看了一眼,疲倦困顿的睡意瞬间全消。
被当做采花贼捉住的,是那个谢家少年。
想必因为真正的犯人躲在他家,被官府找到。只是不知那人扔下他逃了,还是少年自愿帮他顶罪,更或者,两个梦境融合在一起,两个人也合二为一。
也不知是他这个梦外之人有什么异常之处,还是无意之中的一瞟,少年忽然抬起头,望向他所在的客栈二楼。
二人目光穿过人群,在半空中交汇。
对视片刻过后,少年又埋下头,被官兵押过这条长街。
陆续眉头微皱。他心有所感,那个少年一定在看他。
他问向闻风:“他会怎么样?”
闻风光露上身,从身后将人紧紧搂在胸前。
“他如今深陷绝境,若在现世,我愿意度化他脱离苦海。”温言软语漠不经心一笑,“然而此处是不知哪年哪月,哪个已死之人残留下的梦境世界。若无造化,他就此死去。若命不该绝,会有别的机缘。”
陆续抿了抿嘴,无话可说。
到了晚上,浓厚黑云遮天,星月无光。
陆续好奇今晚隔壁房间又会发生什么,鼎沸的喧闹声却被夜风从窗外吹入。
风中混着热气和血气,一时掩盖了房中难以消散的靡乱味道。
他走近窗边探头张望,城北方向火光冲天。
“那是皇城所在。”闻风还兴致勃勃,将头埋在血痕斑驳的颈窝,享受着双重的愉悦,“终于有点大事发生。”
二人一同站在窗边,相拥着向外张望。没过多久,远处震天的杀喊声传到这一片区域。周围的喧闹人语也传入房中。
宫中有人谋反,此时两军交战,皇城里已经血流成河。争斗甚至蔓延到附近街道,四处人心惶惶。
之后几日,街上飘入的传言便是叛乱平息,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四处征兵,同邻国交战。
窗外的时间一晃便过,很快,陆续看到出征的大军从街上走过。
他漫不经心看向人群,忽然,队伍中一个士兵抬起头,望喃向他所在之处。
陆续霎时一愣。那人长得和闻风有几分相似——是谢家少年。
少年并未被官府问罪处斩,而是充军发配,入了军营。
二人目光再次相遇,走过窗外这一段路,少年又低下头,融入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