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要剧情节点成功度过后, 游戏里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关。
九宫明日猜想也许这剩下的三点好感度是要靠细水长流才能拿下的,因而也很耐心地在游戏里过起小生活来了。
甚尔最近开始做起一些小任务来,但据说不再杀人, 基本是当天去当天回, 惠和津美纪也不再那么嫌弃他——虽然嫌弃还是嫌弃的,但比起之前来说可好了太多了。
而九宫明日在这段时间也开发出了术式的新用法。
不要看她在这个周目只做了大小姐, 但她上个周目好歹也是在咒术高专上了一段时间的学的, 对术式的掌握速度远比常人要快,再加上这个术式和‘五百川绮月’的那一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开发出新用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过之前她的新术式都在实验阶段, 不确定能不能成功,直到最近她才确认术式可以超远距离稳定研发成功, 而恰好那时候已经接近年关了,便索性将她用术式做出来的物件放在了新年第一天,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们。
“锵锵锵——”
她在献宝似的在桌面上排开了三个护身符。
“这三个护身符呢,是我从浅草寺买来的。当然,他们不是简简单单的护身符, 在浅草寺加了神佛的祝福后, 也加了我的祝福。”
黑发红眸的少女说着, 笑着,双手合十, 兴致勃勃地和他们介绍起它的功能来:
“我前段时间学了一下咒具的制作方法, 把我的术式刻印在上面了,也在上面留了大量的我的咒力, 因此,即便我距离你们很远, 我的术式也照样可以发动。”
“谢谢!”惠在这半年里也成长了不少,至少现在他可以连贯地说话了,他很高兴地接过了九宫明日递到他的面前的护身符,将它紧贴在胸前的同时,又强调道:“不过我和津美纪是不会受伤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不会让这个护身符真正有机会使用,也不会让这个术式能真正发动带给九宫明日虚弱BUFF。
更深一点的含义呢,就是意指只有九宫甚尔才会用得上它,给九宫明日带来身体上的虚弱麻烦。
九宫明日听了直笑,九宫甚尔倒有些不满地咂了咂嘴,伸手用手指弹了一下九宫惠的脑门:“小鬼,别忘了,摔一跤也叫受伤。”
惠之前因为还不太会走路,在特别急的时候会摔跤。
虽然有时候会反应很快地召唤出玉犬接住他自己,但偶尔也会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摔到手掌破皮。
“如果是那样程度的伤的话,即便我的术式会启用,带给我的虚弱BUFF也是微乎其微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惠和津美纪千万不要因此就不带我的护身符哦?”
因为知道惠和津美纪是怎样会为人着想的性格,因此九宫明日特地板起脸来叮嘱了他们,在得到两个小孩的点头承诺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而后,她便将目光投向此时正拿着属于他自己的护身符正在仔细端详的九宫甚尔了。
“怎么样?甚尔你喜不喜欢?”
她凑近他,她本来就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她这样一凑近他,便也习惯性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不过不等甚尔回答,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有点懊恼地唉了一声,问:“不过你不能随身带着这个吧……我的咒力会暴露你的行踪对吧?”
“平时带在身上又没事,做任务的时候放在咒灵的肚子里就行了,照样能用。”他说着,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么说道。
“这样就好!”九宫明日点点头,很高兴地嗯了一声。
礼物已经成功送了出去,沙发前面的电视上在放着昨天晚上红白歌会的重播,他们四个人就像真的一家四口一样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好像在这个新年过去后还会有下一个新年似的……
在这一刻,看着身边的甚尔,津美纪和惠,看着他们有血缘或者没血缘但都相似的黑色发顶,九宫明日突然生出了一种,要是这个游戏,这个周目,能一直这样下去,一直没有结局就好了。
因为即便打出结局后还可以过段时间再开启攻略线,但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不会再经历‘九宫明日’所经历的一切,虽然也许还会认识他们三个人,但即便再和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心境又肯定不同了。
……
但转瞬之间,九宫明日就意识到这不过是她身为玩家的妄想而已。
所有玩家在遇到喜欢的游戏的时候都希望游戏是真的。
但事实上,无论游戏里的内容做的多么逼真,用有多少个剧情的分岔路口,拥有多少不同的HEBENETE甚至是Fail Ending亦或者是都不会被人想起的路人结局,广告宣传上说这款游戏有多么开放式,甚至可以打出第二人生的噱头,但,游戏里的一切终究只是一串数据而已。
九宫明日其实不叫九宫明日,叫五百川绮月,而第一周目和她本人重名的,外貌也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个‘五百川绮月’说到底也只是重名的,复制了她外貌的角色而已。
只是因为在玩游戏她才能【舍身取义】,才能有面对咒灵的勇气,才有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追求别人的勇气。
如果这一切不是游戏,而是现实,那她根本不会有勇气迈出什么攻略的第一步,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一掷千金给甚尔的豪情了。
只是,在这一刻,明明玩过很多游戏,明明也甚至身边的人都只是几串数据,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沾了在玩游戏的光,九宫明日,亦或者说是真正的五百川绮月,还是动了一点真感情。
即便这是一场游戏,一场达成了结局就再也不能再来一次的游戏,她也希望能够再留存久一点。
*
新年过后,日子还是如之前一样过去,但望着一天天长大,咒力也随着长大一点点增多,在术式的操控上也愈发精进的九宫惠,九宫明日的忧愁也一点点变多了。
终于直到有一天,她找到了九宫甚尔,和他说了一直以来都困扰着她的事情。
“甚尔,你之前说过,已经把惠卖给……卖给别人了是吗?”因为那时候的甚尔只是随口一提,九宫明日并没记住他到底把惠卖给谁了,只依稀记得有这件事。
而躺在沙发上的九宫甚尔也一点不遮掩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是,我卖给了禅院家,用十亿的价钱。”他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奇怪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在追问之前,他还是主动向沙发的另外一边挪了一点,给她空出一个不小的位置来。
他拍拍空着的沙发,看着她,说:“别站着说话,过来。”
九宫明日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她显然有些纠结,抿着嘴唇,用手指绕着垂在身前的头发,半天也不出声。
直到一直在等她出声的九宫甚尔都等的不耐烦了,她才略略松开一点蹙紧的眉头,用红色的眼眸看他一眼,问:“我的家人什么时候回来呢?”
“啊……我前段时间替你问过了,你们家打算在欧洲开辟新的商业版图了,本来他们是因为担心你想要回来,但现在听说我们在一起了,他们也不急着回来了。”九宫甚尔说着,顿了一下,问,“怎么,你想他们?我带你去欧洲见见他们?”
“啊,不,我们走了的话,惠和津美纪——我是说,我也没那么想去欧洲啦。”
眼看着甚尔差点就要把“管他们做什么”这样的话说出口了,九宫明日立刻改了口。
不过她本来也不怎么想去欧洲,谁知道去了会不会真的开启什么新的剧情线又引来什么杀身之祸……她对这个游戏的剧情可不抱有什么期待,也不想再体验一回什么明明好感度已经满了但人却死了的倒霉事了。
正当九宫明日又开始纠结的时候,九宫甚尔却不高兴她继续再纠结了,他伸手捏了捏她这段时间健康生活之后长出了一点肉的脸颊,问:“说吧,绕了这么大一圈,想说什么。”
“我想……能不能,你把钱还回去,我们把惠赎回来啊?”
九宫明日说着,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脸颊,正是甚尔刚刚捏过的地方,而后,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向他解释道:“十亿是有点多,我本来想让我家人给我打钱过来,不过既然他们在开辟欧洲新市场,那我感觉也许他们就没办法一口气拿出来十亿了,所以,卖点我的包的话……”
“杯水车薪而已,你就别打你包的注意了。”
在九宫明日又一次提出要把她那些奢侈品打骨折价卖钱之前,九宫甚尔先打断了她。
“……”黑发红眸的少女沉默了一瞬,而后,她鼓了一下脸颊,小声问,“那甚尔帮忙联系一下我的家人,我——”
“我来解决吧。”九宫甚尔出声,又一次打断了她。
“我的儿子,也是我卖的,钱也是我花的,没道理让你出这个钱。”他说着,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揉了揉她很柔顺的长发,“我来解决。”
“可是……”
“别可是了。话说回来,大小姐,你愿意给惠那小子出十亿啊……你追我的那时候好像都没这么阔绰吧?”他凑近她,用那双绿眼睛牢牢地盯着他,语气听上去居然像吃醋了似的。
但九宫明日才不怕他。
她早习惯他动不动就这样吃惠的醋,吃津美纪的醋了,早就见怪不怪,现在他这样,她也只是理直气壮地一抬眸,盯着他,说:“那还不是因为甚尔那时候不管我出多少钱都不愿意和我真正在一起吗?”
“那小鬼就愿意吗?”九宫甚尔抓住了她话中的纰漏,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惠才几岁!你拿他说这些?他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我得先去坐牢了!”九宫明日呼出一口气,又一次皱起眉来了。
眼见着逗人似乎逗过火了,甚尔才连忙和她拉开距离,眉尾下压,双手摊开摆出了一副认输的样子,说:“好好好,明日大小姐,我懂了,我不拿惠和你开玩笑了好吧,啊,真是的,怎么我反而不如自己的儿子了……”
“哪里不如了!我是爱屋及乌嘛!是你自己乱吃飞醋!”
“那我还是希望大小姐您不要爱屋及乌了。”
九宫甚尔说着,顿了一下,伸手用手掌靠住她的脸颊,捧起她的脸,嘴角噙着一抹笑,压低声音:“比起什么爱屋及乌,我还是更希望,明日大小姐你,把爱乌的那点爱收回来,全归在我身上才好。”
*
“啊,不是说不接杀人的任务了吗,怎么又接了?”
电话那头的孔时雨故意用上了一些调侃的语调来调侃这位明明已经醉倒在美人乡里金盆洗手,但却又不知道怎么重操旧业起来的的咒术师杀手。
“先前欠了点债,现在不得不还了……真是最后一单。”黑发男人没正形地坐在阳台上懒洋洋地抽着烟,吐出一口烟圈,“因为是最后一单,只接一个任务,所以到我手上的佣金起码八亿以上吧。”
“狮子大开口啊你。”
“我不着急,你慢慢找呗。”
毕竟禅院家来要人还早着呢,就算来要了,他也可以赖几天几个月的账,无伤大雅。
但电话那头孔时雨的效率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需要慢慢找了,说实话,我手上正好有一个委托呢。”
九宫甚尔挑了一下眉:“哦?是什么?”
“一个月后,天元要同化星浆体……你是禅院家出身,这种事情应该很清楚,不需要我介绍了吧?但天元把那星浆体的身份掩藏的很好,所以目前还不知道星浆体究竟在哪里,不过在一个月后的同化当天,她肯定会出现在东京咒术高专的。你只要杀了她,就有十亿入账。”
九宫甚尔抬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日历。
“我接了。”
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