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毅定了定心神, 缓声道:“那对于跟人类合作,你们有什么想法?”
人鱼王道:“海域属于人鱼,让人类离开海域, 禁止出入,也禁止捕捞、排废水、扔垃圾。”
海上航行,和海上捕捞业, 是人类重要的出行方式和经济来源。
人类会愿意舍弃这部分的大额利益?
简毅觉得难,人类一直很贪婪, 更何况让他们放弃已经握在手里的蛋糕。
人鱼王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王炸, 简毅对人鱼和人类的合作并不看好。
在他看来, 依照人类的尿性,无非是海也要, 人鱼也要。小孩子才做选择, 成年人全都要。
这和人鱼的想法是冲突的。
这时, 总统沉吟片刻,缓声道:“一开始可以这样要求,然后在双方拉锯之下, 可以改为在人鱼的容许之下,经过固定的航道。这其中的具体条件当然可以由我们设定, 到时候, 人类航行什么的,需要上供金钱或财宝之类的。禁止扔垃圾和排废水的要求, 人类也不会拒绝,毕竟保护海洋的旗号已经竖起了多年,人类还是正在行动中的。”
简毅:……你倒戈是不是太快了, 谁和你我们啊, 你还记得自己是人类吗?
总统算是很了解这个星球上的人了, 一开始提出的要求就是要离谱一点,才有回旋的余地。若是一开始就说,人类可以在人鱼的容许下经过固定的航道,估计他们又开始得寸进尺,谋求更多利益。不如,一开始就给他们一个艰难的选择,松口之后,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得了大便宜。
人鱼王微微颔首,“你们决定。”
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总统点头,“好的,吾王,具体的条件由我和这位先生再进行商定。”
简毅:……
您是不是有些过于主动了?
简毅问道:“还有其他的想法嘛?”
人鱼王继续道:“人类拥有匹配库,将人鱼编入匹配库中,拥有匹配对象的资格。”
在这个星球上,为了人类的繁衍和精神稳定,除了自由恋爱外,社会强制适龄青年组成家庭。
到了适龄年纪,没有固定配偶的人类,都要在匹配库进行匹配。
如实将人鱼编入匹配系统中,就代表有幸运儿能够无偿得到一条人鱼。
那可是人鱼啊!
总统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声道:“这一点,我相信没有人类能够拒绝。”
谁能拒绝一条人鱼?不想活了吗?
“之前的提议还是太简单了,怎么能只要海域呢,再让人类割据一片陆地出来,作为人鱼的领地。中间线以南吧,全都划给人鱼!”
简毅:……离谱,大离谱。
“为了得到人鱼,他们一定愿意的。”
总统信心满满,试图给人鱼谋求更多利益。
一旦将人鱼要加入匹配系统的事情公布出去,势必会在人类社会造成巨大轰动!
就算是让人鱼成为国家代言人,也没有人会拒绝。
简毅:……你倒是经历一些挣扎啊,就这么轻易的站在人鱼这边了吗?
我好歹还有人鱼的血统,你是个人类啊,你清醒一点。
总统手握成拳,在心脏上方锤了两下,缓声道:“尊敬的吾王,请让我成为您的代言人。”
人鱼王了然道:“你想要什么?”
总统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海里的人鱼,“请给我追求人鱼的权利。”
他不敢把握,将人鱼放到匹配机制了,自己能匹配到。
毕竟匹配系统是在内阁确定下的,绝对公正。
他只能选择,提前走后门。
人鱼王笑了,“你或许可以亲自跟他说。”
总统从笼子里出来,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虽然可爱说他软乎乎的,但是他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青年,身材还是匀称的,面容也较为俊秀,现在更是有一种被凌虐过的美感。
他三步两步走到人鱼面前,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维持住了姿态。
他给人鱼行了个繁琐好看的礼,轻声道:“亲爱的人鱼先生,愿意听我一言吗?”
可爱懵懂,“咦?”
总统继续道:“请问您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可以给你修建一座城堡,献给你镶满宝石的浴池,终生忠于你。”
可爱听懂了。
总统笑得轻快。
人鱼王也露出玩味的笑容。
随即,可爱露出惊恐的表情,他瞪大眼睛看着总统,怒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接着冲着荼蘼嚷嚷道:[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我只爱你!]
总统的表情僵住了,这个反应,这个人鱼显然是在解释。
他听说人鱼要进入人类的匹配系统,还以为是所有人鱼,万万没有想到这条人鱼是有主的。
随即海浪将他圈进海里,像个卷筒洗衣机似的,给他洗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被海浪推上岸。
总统吐出一口海水,下意识的往笼子里爬……
简毅:……
太惨了。
更惨的是可爱,明明是凑热闹,结果惹了个无妄之灾,被荼蘼拽着尾巴拖走,生蛋去了。
人鱼王发出呵呵的笑声,一看就心情很好的样子。
人鱼族……是有怎么样的恶趣味?
总统扑街,只能等他缓一缓,再继续商量刚才的事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鱼王将视线盯在简毅的身上,沉声道:“刚才就想说了,你们没有做过?”
简毅瞬间脸红。
虽然,但是!他是有点想要,但是祁岄一副禁欲的样子,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能好意思说,自己想在上面试试?
他本想,找个氛围好的时候,再悄悄问问祁岄的意见。
谁能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时候,被人鱼王突兀的问出来,他整个人都要红了。
人鱼王叹口气,“虽然有理论知识,但是还是不知道,人类跟人鱼到底能生出什么东西。”
简毅:……
人鱼王又道:“那你们尽快□□吧。”
“如果能在人鱼和人类正式合作之前,就将蛋生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简毅:……
无语是我的母语。
简毅觉得见到人鱼之后,自己无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人类是需要爱才能交、呸是□□的。”
人鱼王摇了摇手指,“小鱼,你说谎哦,人类会为了□□□□,只有人鱼才是为了爱。”
“所以,加入人类匹配库,只是为了让人鱼能够最快找到自己能爱上的人类哦。这个不行,就试试下一个人类。”
简毅:……
您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渣吗?
“不过人类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吗?”人鱼王沉思,他知道这是人鱼的一条生路,也是一条危险的路,跟人类建交,后果是他也不能预测的。
“人类利用试验,造成一批人工鱼,这类生物,没有办法繁衍,就像是一次性用品。”
人鱼王感叹道:“人类,真是一种道德底线极低的生物。”
简毅:……
半斤八两罢了。
只是标准不同。
对于人类来说,乱.伦也是道德底线的问题。但对于人鱼来说,□□好像不算什么。
两者的道德底线不同,人鱼又怎么能说人类道德底线低呢?
即便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人鱼,简毅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类。
这是多年来形成的自我认知,没有这么容易改变的。
人鱼王看了看自闭的总统,让人将其送走,缓声道:“暂时就这些想法,之后的事情你们决定吧。”
简毅:……
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只是,在这座小岛旁,悬浮着无数夜明珠,就像是身处一片星空。
人鱼王捧了一捧海水,海水竟在他手中发着微光。
“孩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毅点点头,这可难不倒他,“一种发光的藻类,在海中中释放荧光,所以看起来是海水在发光。”
人鱼王笑得开怀,将海水泼到他的身上。
简毅:???
“说错了,这是王的祝福。”
简毅闭上眼静静感受,啊,凉意顺着皮肤滑落,好像有什么具有生命力的东西在他身上复苏——
个鬼!什么感觉都没有。
人鱼王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又骗到你了。”
简毅:……幼稚鬼啊!怎么还没人窜了你的位,再把你踩在脚底下,看看你把高贵冷艳的人鱼带成什么样子了?
一群喜欢说冷笑话的逗比。
快把我刻板印象里的人鱼还给我啊!
人鱼王表情愉悦,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上他的额头,同时喉咙里发出绵长的空灵的叫声。
那一瞬间,简毅真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发芽,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破土而出了。
只是,人鱼王轻松的表情没并没有保持太久,他疲惫地垂下手指,不去看微微发灰的指尖,轻声道:“我感受到你灵魂上有枷锁的痕迹,我没办法帮你破除,只能给你一点点祝福。但愿你,未来顺遂。”
简毅张了张嘴巴,却觉得现在什么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
他揉了揉脸,正色道:“我会带领人鱼族走向未来,走向人类和人鱼和谐相处的未来,但具体能做到什么样,我不能给你保证。”
他只能保证,人鱼不会再是一种美丽脆弱的观赏物,而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智慧生物。
人鱼王笑道:“这样就很好。”
他叹道:“安无是对的,人类是人鱼族进化的方向。”
简毅想了半晌,才迟疑道:“就是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人鱼和人类之间会不会有生殖隔离?”
不然,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人鱼,怎么从来没有跟人类结婚的例子?
人鱼面上的笑容凝固了,但他想也没想,挥手就让简毅离开,“那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简毅:……
你刚才又露出好麻烦的表情了对吧?!
人鱼王缓缓向海里走出,与此同时,简毅发现,小岛在下沉。
简毅赶紧催促祁岄快跳上救生艇中,见他处境安全,才四下望了望。
海面上一片平坦,哪还有小岛的影子?
只是,从海面往下望去,赫然看见小岛带着发光的夜明珠,正朝着人鱼王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座小岛,竟然是一只巨大的海龟。
简毅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