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鱼儿也不确定林筠初会不会接,说完就低下了头,有点无法面对林筠初,心底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非亲非故的,还一借就是一两,被拒绝也很正常,柳鱼儿安慰自己。

  林筠初听到柳鱼儿的请求,惊讶了一下,想想柳老汉的作风,大约也明白了一些,便也没多问。

  拉开抽屉将里面的备着给顾客找零的银钱拿出来,碎银铜板一起,数了一两银子的数额,将钱递给柳鱼儿。

  “你先拿去用吧,两年内还了就行。”

  钱还可以再赚,但是为他人雪中送炭火的机会不多。

  帮一百个人,有一个人有出息,对于她来说,助人就不是没有意义的事。

  柳鱼儿没想到林筠初真的会借,颤抖着双手将那一捧铜板碎银接了过来,眼眶发热,眼前模糊了一片:“谢谢谢谢,我会还的,一定会,谢谢你林姑娘。”

  柳鱼儿记着林筠初不让跪,捧着钱,深深给林筠初鞠了一躬,又承诺了一番,这才擦着眼泪匆匆离去。

  直到柳鱼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刘二宝才又凑到林筠初身边。

  “林姐,你借钱都不问一下缘由的吗?”

  人家一说借钱,直接就给了,还是这么大的数额,这也太慷慨了吧?

  林筠初拿着账本记账,抬头见刘二宝一脸的求知欲,再看看马二旦和马小三,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叹了口气,才说:“她家那情况,不外乎就是下葬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需要银钱才能解决。这没什么好问的。”

  “原来如此。”刘二宝点点头,柳家的事,这几天找房子的时候他也有所耳闻,想起了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桥段,“想来是家里没地下葬了,只能花钱跟别人买地,所以才来借钱,要是借不到,估计就得卖身葬父了。”

  林筠初倒是没想到这茬:“卖身葬父?”

  葬父还要卖身的?这是什么章程?

  “对呀。”刘二宝两指摩擦着下巴,跟林筠初解释自己听来的知识:“就是她家没地了,想葬父的话,就得买地,这山地啊,耕地啊,还有荒地,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随便葬了的话,以后人家发现了,把坟地刨了都是轻的,这些负责丧事的亲属说不定还得下牢呢,唉,没地就是麻烦。”

  刘二宝说完,想起自己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开始忧愁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得好好存钱买地,要不然以后死了都死无葬身之地,太惨了。

  马二旦和马小三也想到了这一茬,在一旁跟着用力点头。

  这个林筠初倒是第一次听说,开了眼界,不过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还是没有客人的一天,林筠初记完这一笔借款,又开始无聊了起来,瞧着刘二宝三人把货架擦得光亮,就差可以当镜子了,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把店门一关,带着三个人去郊外锻炼身体去了。

  京城。

  “哥,你真的要去江南赈灾吗?回去明达镇吗?要去与多久,我也去,我要去看我的小伙伴,还有筠初姐姐。”

  林景扬跑到他哥林君易的书房,也不管他哥书房里还有几个人,小嘴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林君易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家小弟,左右该商议的事情都商议得差不多了。

  林君易挥挥手示意部下都出去,这才捏着自家小弟的脸颊,一脸严肃:“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进门要先敲门,怎么都记不住?”

  “哎呀,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下次注意就行了。”林景扬脸颊被捏疼了,挥舞着双手也要去捏林君易的脸,可惜林君易生得手长脚长的,林景扬怎么也碰不到他哥的脸。

  看着弟弟扑棱了好一会儿,林君易笑够了才放开了手:“好了,你要跟我一起去江南?你可想清楚了,赈灾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玩,路上会发生什么,灾地情况如何,都是未可知的。危险重重,你也不怕?”

  对于小辈的培养,林家从来都不会想着如何去将他们护得一丝不苟,林家人坚信,所有的路,都只有自己走过才知道,对于小辈的想法,从来都只是先告知风险,如果他们还是想去做,那作为长辈的他们,也不会去约束太多,除了违法之事。

  这也是为什么林家能够在短短几十年之内,每一代都是人才辈出。

  “我想好了呀,我答应过筠初姐姐要去看她的,等我们赈灾完,我过去看看外祖母,再去看看筠初姐姐。所以,你会不会去明达镇啊?”

  明达镇和历先镇毗邻,他在外边打听过了,历先镇灾情不重,受灾较重的是明达镇往东南方向的城镇,如果他哥去明达镇或者靠近明达镇的地方,他就可以绕个路去历先镇,看看祖母,拜访一下筠初姐姐。

  “目前还不清楚,要先到历洲,看看州府那边安排得如何,哪里情况最严重就去哪里。”

  京城离历洲终究是有点距离的,消息也传得不够及时,谁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那好吧,不管怎么样,我要跟你一起去,救得一个是一个。”

  林景扬仰着小脸,一脸正气。

  林君易看着自去年开始就成熟懂事了不少的弟弟,欣慰地点点头:“行,我到时候可顾不上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好,那你什么出发?我去准备东西。”林景扬得了准许,高兴得恨不得自己当下就长了双翅膀飞过去。

  “等圣旨下来就走。”

  赈灾一事,朝臣吵了两日,今日上午皇上才将自己召进宫去,跟一众重臣商议了大半天,这才确定了人选,圣旨应该不会太迟。

  果然,当天下午圣旨就来了,林君易接了圣旨,当即就带着队伍离开京城,奔赴南方。

  赈灾一事刻不容缓,一路上可谓是日夜兼程,花了大半个月才赶到历洲。

  从马上下来的那一刻,林君易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站在地上,双腿都忍不住直打颤,林景扬歪歪扭扭走了几步,才感觉好了一点。

  见他哥一下马就马不停蹄地跟州府的官员一边了解着灾情一边往府衙里面走,脚步沉稳,面不改色。

  仿佛赶了了半个月的路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愧是我大哥。”林景扬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