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新夏和银家兄妹也挺开心,也都站起来碰了杯。

  一顿饭下来,银家兄妹俩就干掉了大半坛子的酒,林筠初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两三斤的样子,再看看银家兄妹,脸不红气不喘,眼神清明,没有半丝喝醉的样子,心中折服。

  这也太牛了吧,银如棋也就罢了,没想到银如画也是一员猛将。

  眼见着银如画再一次往碗里倒酒,是的,碗里,因为银如画喝了第一杯之后,嫌弃杯子太小喝着不尽兴,自个儿换了个碗过来,林筠初赶忙出声:“如画,要不你先吃一点东西吧,我看你喝了不少,明天该难受了。”

  银如画摆摆手,毫不在乎:“这个酒跟水一样,醉不了。”

  说完,一碗酒就又进了肚子。

  银如棋是一点不担心,自己拿着鸡腿慢条斯理地吃着:“不用管她,这种酒她喝不醉,烧刀子她都还能喝两斤走路不带打拐的。”

  林筠初不知道烧刀子是什么样的酒,但是叶新夏知道,听见银如棋这么说,惊讶地看向银如画。

  “如画,这是真的吗?”

  “对呀,我娘酿的烧刀子可带劲儿,等哪天她想起我和我哥来了,我叫她给你们带。”

  银如画看大家都不怎么喝酒,干脆抱起酒坛子对着吹。

  银如棋看得直摇头,但也没出言阻止,反正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林筠初和叶新夏吃饱了,放下筷子和银家兄妹聊天。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这又是谁来了?该不会又是张家人吧?”

  叶新夏想起暖房那天,张家令下人送礼来的事。

  “谁知道呢,我去看看。”林筠初起身去开门。

  柳鱼儿抱着妹妹,紧张地看着林筠初家的院门。

  不知道林筠初会不会开门。

  她来敲门,其实也是走投无路了。

  父亲不开门,她和妹妹都是女子,这小镇常有其他过路人,夜晚呆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来找林筠初碰碰运气。

  林筠初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柳鱼儿,有点诧异:“你……有什么事儿吗?”

  柳鱼儿脸上红了红,尴尬的,但为了妹妹,也为了自己,硬着头皮道:“我爹锁了门,我们进不去,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过来想问问你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林筠初从院子门口看去,可以直接看到柳家的院子,确实是门户紧闭,再看看柳鱼儿怀中睡得迷迷糊糊满脸通红的柳蜻蜓,动了恻隐之心,侧身让了让。

  “进来吧。”

  柳鱼儿没想到林筠初这么好说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没动。

  她还以为自己得求着林筠初才行呢,毕竟自己这事儿,沾上了就基本上等于和她爹她堂哥对上……

  林筠初见她没动,只好再次出声提醒:“进来吧,外边太黑了,危险。”

  这一次,柳鱼儿反应过来了,赶忙抬脚进了院子,一边连连向林筠初道谢:“谢谢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邻里之间,举手之劳罢了。”

  林筠初关好院门,领着柳鱼儿进屋,在桌边给她摆了张椅子。

  “你看样子也没吃饭,我们这边还有些剩菜,饭也还有,不嫌弃的话,将就吃一些吧。”

  叶新夏身为主人之一,林筠初拿了椅子,她便过去拿碗筷给柳鱼儿盛饭。

  “不够的话再去盛,锅里还有,别客气,身体要紧。”

  “对对对,身体要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别的,喏,这个肉多。”银如画打着酒嗝,将自己面前的盘子给挪到柳鱼儿跟前。

  银如棋没说话,不过也跟着将饭桌上剩得比较多的几个好菜都挪了过来。

  柳鱼儿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酸涩得厉害,鼻子也跟着酸酸的,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自己的父亲为了他的侄儿能将自己的两个闺女关在门外,丝毫不担心夜晚对于女孩子来说有多危险,反观这些平日里见不上几面,甚至都没打过招呼的人,却能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如此细心地给她关怀。

  人跟人怎么就能差这么多呢?

  林筠初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到她怀里的柳蜻蜓因为她的动作就要醒来,只好伸手过去说:“先吃东西吧,妹妹给我抱着,等她醒来再重新给她做。”

  柳鱼儿看着林筠初伸来的手,擦了一把眼泪,小心地将妹妹递过去:“谢谢。”

  林筠初没少抱过唐小姐的女儿,这会儿动作挺熟练,将柳蜻蜓抱过来,轻轻拍着,柳蜻蜓很快就又沉睡了过去。

  照顾到柳鱼儿的情绪,不想让她太过紧张,林筠初说起了门店日后的工作。

  “今日这么忙,也不知道以后你们不在,我还能不能忙得过来。”

  “那确实是,虽然是三天一个小集,但是赶集的人向来不少。”

  “那就请个靠谱一点的伙计,你在店里当掌柜的,让伙计出去送货。”银如画喝了一口酒,小嘴砸吧。

  “那不还得进货?”

  银如棋看不得自己妹妹一副酒鬼的样子,伸手过去拿过酒坛子,一脸嫌弃:“别喝了,都喝了多少了。”

  银如棋拿着酒坛子想自己喝一口,晃了晃坛子才发现坛子已经空了。

  银如画看着他的动作,笑嘻嘻地朝他做鬼脸。

  叶新夏见状,也笑出了声来:“海量啊,如画小妹妹。”

  银如画“嘿嘿”两声,拿筷子夹了个鸭脖过来拿着啃:“我还能吃。”

  银如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管她了。

  “实在忙不过来,就慢慢来吧,左右也不着急着用钱。”叶新夏慢悠悠着说。

  林筠初一想也是,这才刚开始,还是慢慢来吧。

  柳鱼儿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最开始的念头渐渐坚定下来。

  吃完最后一口,柳鱼儿放下碗筷,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林筠初。

  “林姑娘,我、我想去你店里当伙计,我跟你签卖身契,我妹妹也签给你,只要你能同意,我们姐妹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她想好了,只要自己和妹妹都签了卖身契,签死契的那种,死契就等于买断,以后父亲就不能越过林筠初把妹妹给卖了当暖房丫头,自己也不会再赚钱去补贴堂兄。

  卖身得的银钱全给父亲,当是还了他的养育之恩,加上下午这一出,任谁都不会说自己的半句不是,也不会连累林筠初被人说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