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综韩]非正常人类整活中心>第94章 白毛鬼,君臣父子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蝙蝠已经死了。

  我从它身上没有闻出任何妖魔的气息,但如果它不是妖魔,怎么解释李芳雨身上产生的异变?

  我对着那个飘出体外的蝙蝠问:“你是妖魔吗?”

  它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就这么飘啊飘,飘啊飘,身影越来越淡,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消失在了空气中。

  人死了有阴间使者来接,蝙蝠死了没有。都是入轮回的,怎么,还有物种歧视啊?那蚂蚁和蜜蜂之流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地上的李芳雨的身体不再颤抖,掀起一丝衣物缝隙朝外看。

  太阳光线明亮刺眼。

  他就这么在地上爬行起来。

  “你去哪儿?”我问。

  “岩缝、山洞,什么都行。”

  爬这个字,用在人身上,除了婴儿时期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能说声可爱、除了别有目的,其他时候都只能用惨来形容。

  “唉。”我叹着气,施展“法天象地”,9米多高的身躯拔地而起,巨大的阴影将地面的李芳雨完全覆盖住。

  他揭开遮蔽阳光的衣物,双手一撑,坐直身体。也许是阴间使者都见过了,看我这模样居然没被吓到,只问:“你是什么?”

  “人。精通变化之术的人。”我一出声,位于我前方的几棵大树的树顶就被我吹秃了,树叶“哗哗哗……”撒了他一身。

  他:“……”

  我:“……”

  他问:“浑身长白毛是个什么形象?”

  我瞎编:“我前世乃是司掌‘活大地狱’(又名剥衣亭寒冰地狱)的十殿阎罗之楚江王的喽啰,牛头是也。永世不见天日的寒冰地狱里,牛鬼的毛是白的,很正常嘛。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白毛鬼。怎么样?简单又好记吧?”

  他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捡起衣服,四处观望。

  大概在找岩缝或山洞。我手搭凉棚往远处看,视力点数一加,比他先找到:“我看到了一个山洞,跟我走吧。”

  他点了点头:“……多谢。”

  “先别谢我,我这是为了看着你,怕你失控吸食人血。”我往前迈步。

  他亦步亦趋:“我不会。中原天朝的谋略古籍《鬼谷子》有云,‘志者,欲之使也。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也。故心气一则欲不徨,欲不徨则志不衰,志不衰则思想达矣’。”

  我:“……我读书少。”

  他讲解道:“人的意志来自Y望的驱使,但Y望增多的同时,也会分散和消减人的意志。我从没吸食过人血,也没有吸食的Y望,我并不认为依靠我的意志无法抵抗它。”

  “那你还不能抵抗阳光呢,这怎么说?意志坚定也要分情况,你都不是人了,是行尸,不能以人的标准来衡量行尸。”我说。

  他的胸膛猛烈起伏,大喝:“我是人!”

  “好好好,你是人你是人你是人。”我不停点头,“那么我们先考虑一下拿什么当处女之血的替代品,以防万一,好吧?”

  他妥协了。

  说是人,其实他心里还是明白的。

  到了山洞,我恢复人身,确认里面没有什么猛兽,就让他先休息会儿,说别乱跑,跑了我也能把他抓住。收走他的外衣和盔甲后,我就施展“缩地成寸”去山里抓了些飞禽走兽回来。

  什么伯劳啦,秋沙鸭啦,野猪啦,马鹿啦,通通用绳子(也是抽奖抽的,我的某位或某几位朋友玩儿得很野啊)拴在洞内的石笋之上。

  一时间,野猪哼哼,马鹿呦呦,鸟啾鸭嘎。

  它们不仅叫唤,还拉粑粑。

  公子哥李芳雨听得眉头紧皱,闻得五官移位,往洞内深处又挪动了一段距离。

  月圆之夜很快就到了。天上的银盘大似油饼,逐渐升上中天,所以李芳雨在洞口处望月,心里馋得慌的我则在一旁以五心向天打坐的姿势吸收月之精华。

  大概是脖子仰累了,他低下头来看我。

  “别盯着我看。”我说,“洞里的鸟兽都放了血,对你来说,比起百里之外的城乡里的处女血应该更容易获得、更有吸引力,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你会不好意思?”

  “不是。”

  吸收日月精华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泡澡,白天是热水澡,晚上是凉水澡,我皮厚,这两种都让我感到舒适,全身500多万个毛孔都是张开的。

  但是吧,人一舒服,那个表情就不好控制了。

  我对着镜子看过,每当我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那张脸上是帅气中多少带着点猥琐的。

  虽然没问出原因,但他还是转开了头。

  我刚以为他这么懂礼貌,他的头已经迅速转了回来,毫无预兆地啃向了我!

  他双眼猩红、獠牙尖利,口中“嗷呜”大叫,仿佛失了智。

  我手长脚长、力气大速度快,只伸一只腿就抵在他腹部,阻止了他的靠近。

  30的力量点数,挡住他居然有点费劲,他的身体果然是非人了。

  才觉得只是力气大没什么大不了,我的前方就突然一空,失了目标,当场劈了个大叉。

  “……”如果不是耐力点数,我现在就废了。我双手一撑,两腿一合,从地上站起,把视力和嗅觉点数也加到30。

  李芳雨的气味还在周围,他并没有跑远,相反,他在普通人难以发现的距离围着我走、观察着我,速度很快,以我的特殊属性点数换算的话,大概在60以上。

  评估一番之后,我就把目前能用上的几种特殊属性如速度、力量、敏捷、耐力、视力、嗅觉都改成了65点(2012年3月31日签到满7600天,总计获得390点),并施展了“法天象地”,挺立在山洞之前。

  “呼——!”一阵短促的风刀一样朝我刮来,是李芳雨,他动了!

  残影叠叠,瞬息便至!

  我一伸手,五指大张,把他挥落在地,压在掌下。

  “嗷嗷嗷嗷嗷嗷……”他疯狂地嚎叫,挥动变长的手指甲抓我的手背。

  我感到一阵痒痒,但没开口。

  换成电影电视剧里的角色,这会儿就该把“李芳雨!李芳雨你清醒一点!你是人啊!”这句话轮个五六遍了。但我一句话都没说。

  跟渴血到失了智的行尸有什么好说的?浪费口水。

  更何况,“人之忌,在好为人师”。我李俊秀对关系不太亲近的人是懒得讲道理的,徒惹人厌烦。

  一直挣扎,直到力竭的李芳雨“嗷”不动了,神色依旧凶狠,但手脚都放下了。

  趁他安静,我给他灌了一瓶兽血,看了看天,月已西斜,又瞄了一眼手表的显示,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

  李芳雨的双眼不再充血,面部表情都平和了下来,然后看着我身上随风飞舞的白色柔软长毛发愣。

  他的瞳孔中,圆月之下,我的每一根毛发都在发出茸茸的光。

  我心想,我的毛毛大概类似人类发明的太阳能板之类,也能从外界吸收和补充能量。如果我能在外太空自由呼吸,我就真成奥特曼、能在宇宙中漫游了。

  “能放开手了吗?很沉。”李芳雨说。

  “你以为我愿意?你嗷嗷叫的时候会流口水的你知道吗?”我收回了手。

  我之前就给李芳雨讲过猪、猩猩、猫和人的基因相似度都有90%以上,猪比猫、狗和猴子都聪明和爱干净,猪的胃都能给人装上用,也就是人因为有逻辑思维能力和语言、文字传承,才会把自己当成万物之灵,所以得尽量尝试以兽血代替人血。而且男人和女人的血液成分是一样的,就是数量不等,处女血喝得,处男血怎么就喝不得(讲科学,非打拳)?

  他详细问了什么是基因之后就不理我了。

  度过了第一次月圆之夜,李芳雨态度大变。

  不是对我,而是对处女之血的替代品——熊血、猪血、鸭血之类,不管生的熟的,不管好吃难吃,他都开始吃了。

  某天我清点我的储物格子,发现两匹盘花植绒遮光布面料(我敢肯定抽出这个跟赵慧美脱不了关系),一匹金色,一匹银色,便取出来问李芳雨:“诚实的青年哟,你掉的是这匹金布,还是这匹银布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古代人不懂现代人的梗啊。没意思。我全扔到他身上:“这种织物的编织手法很特别,能防太阳光照,月亮光其实也是反射的太阳光,你自己去找个裁缝做两套衣服和斗篷之类的,白天晚上都不用怕了。”布匹的味道和他的体味我都通过加嗅觉点数的方式记得清清楚楚,不怕他搞事。

  李芳雨抱着两匹布,没有以前那种笃定了:“还有8次。”

  我说了一句不是安慰的安慰:“放心,你敢越界,我立马杀了你。”

  在我往外走的时候,他叫住我:“你去哪儿?”

  “找清闲居士辛旽(tun,一声),问问他有什么办法没有。”也问问能不能把我送回2012年。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

  眼睛大了不起啊。我只好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缩地成寸”,真的很快。

  还是那熟悉的念经文的声音,只是响起的地方在庆源郡(现仁川)的江华岛。我问辛旽这里没有谁去世了,为什么来这里。

  他说前一段时间被李成桂逼迫逊位的王禑(wu,二声)就在此地居住。

  一个已经被罢黜、失去权力的王有什么好看的?除非有什么隐秘的关系。

  于是我就问出了那个让我好奇得不得了的问题(H国的一桩历史谜案):“王禑(wu,二声),到底是王颛(zhuan,一声)临幸了您家的婢女生的儿子,还是您自己的儿子,还是您朋友能祐和尚没把您的儿子照顾好,导致他死去,然后再找邻居家的儿子冒充的?”

  辛旽叹了口气:“故人已逝,我不知道。”

  故人,是指婢女般若吗?也是,孩子是谁的只有妈妈知道。

  合着谜案还是谜案。

  “您是来为他起祈福的?”

  “是的,趁着他没死的时候多给他念念经。”

  “您知道他快要死了?”

  “他恋栈权力,总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就要挣扎。但是李成桂手握高丽一半兵力,足足10万,他拿什么挣扎?只有刺杀一路可走。”

  我一直站在他身边,等他祈完福,我跟他说了我的来路,才问:“法师,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回到原来的时代,比如画符啊,列阵啊。”

  辛旽说他不会。

  我说:“我听说您会,您曾经还借风水名义劝王颛(zhuan,一声)迁都。”

  辛旽笑道:“王颛自己想迁都而已,叫我拿风水当幌子,律宗和禅宗都不从事与画符、风水相关的事务,哪个和尚跟你说他会做、他要做,那么他不是个假和尚就是另有目的。”

  “哦哦。受教了。”我连连点头,又和他说了李芳雨的事。

  “李芳雨……”他神情复杂。

  “怎么了吗?是没办法吗?”我还得找回去的方法呢,不想跟李芳雨耗下去。

  辛旽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没什么,只不过他是李成桂的儿子,还是嫡长子,要不是我在积阴德,我一定甩手就走了。”

  这关系可真……我眨了眨眼,八卦之心顿起,没有第一时间带着他回山洞,而是和他在路上走了一段,这一段路我嘴里就只会“啊”、“哇”、“这”、“天”了。

  因为他说,他虽然自幼出家,但还俗之后做的事也不太光彩,什么接受百官贿赂啦,修建七座宅邸豪奢无度啦,与许多命妇有染啦……偏偏信佛的恭愍(min,三声)王王颛(zhuan,一声)宠信他,对这些一无所知,后来杀他也是因为被人告发谋反。如果没有谋反的事,他可一生安享荣华。

  “……”怎么说呢,人类是复杂的动物,不能单纯以善恶来区分。

  他还说,早年间,王颛这个大元天朝的驸马当得也憋屈,明明喜欢男人,却还是屈服在大元Y威之下,娶了大元的宗室女鲁国公主当自己的王后,婚后十几年膝下无子,更是昏了头脑想出让男宠与妃嫔欢好来生孩子的荒诞念头,最后被宦官崔万生勾结洪伦(王颛表哥洪彦博之孙)等“子弟卫”乱剑砍死,死法也就比他辛旽的肢解好那么一点儿,也有限。

  “……”妈耶。现代人玩的都是古人玩腻了的。

  我哆嗦着嘴唇问:“那法师,您和王颛(zhuan,一声)……”

  爱过?

  他说:“你猜。”

  我不猜!

  回去的时候,李芳雨正在洞口不远处烤野鸡,挤出蜂蜡里的蜂蜜往野鸡上滴。

  我把他爹罢黜和软禁王禑、另立王禑长子王昌之事告诉他之后,他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平静:“我爹没有错。”

  倒不是盲目爱爹,只是有些ZZ和军事头脑,知道他爹在北伐辽东和回朝之后面临的境地。我说:“法师来了,你的问题就可以解决,那我就先离开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他垂下眼皮:“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不能。我要找那种飞天遁地的神仙才能帮到我。”

  “好。”

  祝福没有,连个有缘再见都没说。

  1389年11月,被罢黜的王禑(wu,二声)命人暗杀李成桂,遭人告密,李成桂借机废黜王昌,宣布这两父子都是辛旽的后代,将他们贬为庶人,而后在高丽太祖神位前探筹(抽签)另立高丽神宗七世孙王瑶为王。

  王瑶派政堂文学徐钧衡诛杀王禑,另派艺文馆大提学柳玽诛杀王昌,任命忠于王室的李穑为判门下府事(判,指寄禄官品高于阶官一品以上)、又任命边安烈为领三司事、沈德符为门下侍中、李成桂为守门下侍中(副相,守,指寄禄官低于职事官一品),引得李成桂不满,在之后的3年里掀起数次“整肃”,将政敌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

  1392年7月12日,李成桂逼迫恭愍(min,三声)王遗孀安大妃下教废王瑶,7月17日,李成桂于开京(现开城)寿昌宫正式即位,建立CX王朝。

  1394年1月15日,李芳雨长年嗜酒,最终喝烧酒过量而死,享年40岁。太祖李成桂辍朝三日,赠谥敬孝。

  久寻三位谪仙不得的我在酒馆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实在太过惊异,直接抛下碎银,施展“缩地成寸”去了李芳雨老家咸州(现CX咸镜南道咸兴),却扑了个空——大半夜避开守卫去掀棺材盖,却发现棺材里没有尸体。

  我找遍整个CX半岛都没有找到李芳雨,连辛旽也无影无踪。

  该不会辛旽和李芳雨没有成功吧?不不不不。我摇摇头。没听说哪里有人被吸血而死的传闻。

  唉。说不得要当一次狗了。我把嗅觉点数加到65,在李芳雨故居闻来闻去,然后顺着味儿跑去了汉阳(现首尔)。

  李成桂要迁都汉阳,这会儿那座行宫正在大兴土木,我推开庭院里的假山中的石门,一步一步走下阴暗的石阶,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洞里。

  之所以称它为地洞,是因为它也还未完工,到处充斥着地面上的植物延伸下来的气根和没雕琢完毕的石床、石灯柱。

  唯一的光源是正上方透过曲曲折折的假山漏下来的月光。

  李芳雨却没嫌弃,直接拿手肘撑着头,闭着眼躺在石床上面,衣衫华丽,但坦露着一片白皙胸膛。

  好一个气质锐利到刺破一切,同时又很艳丽的男子。

  “我把布料给你可不是让你袒胸露R。”我说。

  他睁开眼,神色萎靡:“大概是酒喝多了,热。”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辛旽呢?”

  “辛旽?”他张开嘴,露出两颗锋锐獠牙,“他说我本来就没死,是阴间使者把我的魂魄生拉硬拽出体外,让我成为了一具行尸。你也别把辛旽想得太好,他教唆我,说既然力量和速度、恢复能力都异于常人,正好帮我父亲排除异己、建功立业,我也有错,我心动了,回家告诉了父亲,然后父亲也心动了。

  “接下来杀杀杀杀杀、吸吸吸吸吸,直到我对父亲的称呼变成父王。

  “我心想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去找辛旽,哪知道他说根本不知道怎么让我变回人,我父王排除的那些异己,其中有好些就是曾经对他和他的亲族、朋党下手的人,他已经等了我好久,就为了和我说这件事,然后就轮回去了。”

  听完之后,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也和我一样安静。

  “是我的错,当年我不该去请辛旽。”那和尚名声大、表现得性格洒脱,实在很具有欺骗性。我先承认了错误。至于那些政敌,玩弄权力的人,终被权力玩弄,死在上头。

  走到他的石床旁边,我对他伸出手:“没有辛旽,我们还可以找别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会放弃寻找谪仙。如果找不到,就争取活得久一点,活到田禹治的师父青阪道士出生、道术有成。

  “迟了。我和我的父王已身陷权欲,无法自拔。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他说,从古至今多少君王妄想着国祚绵长,如今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这是李家之幸。芳雨啊,你们兄弟几人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你是嫡长子,难道不能帮帮你的同母弟弟吗?他承诺殡天后把王位给我的同母弟弟,让我永永远远做王上之王。”他看着我的手,“我拒绝不了,拒绝不了父王,也拒绝不了权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子都这么说,我得遵从啊。

  “别管我了,这几年我行动的时候还用了你的名号呢,白毛鬼。在死人圈里,你名声都被我搞臭了。”他说,“如果你生气了,可以杀了我。”

  我放下了手。在我眼中,他依然艳丽,只不过艳丽得像一朵开到糜烂的花,耗尽生机,马上就要败了的样子。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转身离开,“我会再来找你的。而且很快。”

  没走几步,我从储物格子掏出一长串电池装星星灯(生日派对剩下的),按亮,扔给了他:“这地下不见天日,连晚上的星星都看不见,送给你玩。它们能亮4个时辰(8小时)。”

  TBC.

  TBC.

  昨天没时间,今天凌晨多更一些,字数6000+,相当于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