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第四十七章 父辈的阴影

  贝尔摩德回家的时候,果然看见野格——或者说Boss,她已经习惯对方经常身着各类奇奇怪怪的伪装出现在她的面前了——正坐在她家的沙发上。

  对方确实是趁体内药物浓度的波动期搞定了FBI那边的事情,但是世事并不是件件如他所愿,比如说“在搞定FBI之后就马上变回小孩、以梅洛的身份再跑回去找琴酒”,这样美好的事情显然不会发生在组织Boss的身上。倒不如这样形容,Boss体内的药物浓度和女性的月经周期一样,在某些情况下是种很玄妙的东西。

  按照海因里希·雷曼博士的推断,他这次身体变化前后应该会持续一周左右的时间,此时才是四玫瑰的任务结束后的第二天,等他再变回梅洛应该是四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在这期间,为了确保Boss不会在公共场合大变活人,最优的选择当然就是留在贝尔摩德的家里。

  于是,在贝尔摩德出门忙工作的时候她的家里就多了个家里蹲,现在,这个家里蹲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样?”

  “今天去了趟实验室,还顺带看了看库拉索那边的进展。”贝尔摩德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在玄关处就甩掉了高跟鞋,这样不太讲究地赤着脚走到Boss身边,在他对面的那张沙发上面坐下了,“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开始转移——重点只在于您打算在什么时候下令而已。”

  ——就算是有个“日本分部一定要覆灭”的计划,他们也不可能真的把手上的重要资料白白交给其他情报组织。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先把重要的东西偷偷带走,最后留给对这个烂摊子蠢蠢欲动的猛兽们一个只有在表面上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空壳。需要带走的各个部分早在两三年前就开始了蚂蚁搬家式的转移,再加上现在琴酒也知道了真相,贝尔摩德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手头上一部分活转交给对方做了。

  是的,在听到Boss说出“琴酒猜到了”之类的话之后,贝尔摩德的第一个反应其实是“那太好了我终于不用一个人干这些工作了”。毕竟和知根知底的贝尔摩德相比,对于Boss这种控制狂而言朗姆并不是那么值得信任,因此这份艰巨的搬家任务其实一直是贝尔摩德在负责。在这种情况下,能找来一个Boss比较信任的人来给她分忧,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就在前一天,贝尔摩德打电话给琴酒让他去帮忙盯着财务部门那些要命的账本的销毁进度,在她说明自己的意图之后,对方非常罕见地沉默了几秒钟:毕竟在此之前两个人从来没有讨论过有关于日本这边组织的覆灭的任何话题。

  琴酒前一天晚上才刚刚知道真相,然后第二天早晨贝尔摩德就立刻气定神闲地打电话进来,就好像这个组织毁灭计划是他们在会议上一块进行民主投票投出来的似的……贝尔摩德理直气壮让琴酒无言片刻,然后他冷笑了一声。

  “贝尔摩德,”他说,“我早就猜测过,你知道的真相要比别人多得多……”

  好嘛,这就是“我跟Boss说我没因为自己不知道某些重要的事情而生气,但是发现贝尔摩德知道的比我多我就会感觉不爽”的意思喽,贝尔摩德对琴酒的反应一笑置之,并且坏心眼地一个字都没有告诉Boss,那家伙心里的不爽就等以后Boss自己发现了再操心吧。

  ——谈恋爱总该有点挑战性,是吧。

  Boss此刻完全不知道贝尔摩德心里在冒什么坏水,他倒是还一本正经地顺着刚才那个话题往下谈:“还没到开始转移那部分资料的时候。等我们的降谷警官自己发现些真相之后再说吧。”

  这就是对方还想搞个大场面的意思,果然没有二三百个日本公安围观,他是不准备开始自己的黑衣组织覆灭计划的。贝尔摩德向着他微微一笑:“问题就在于,波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相。”

  “唔,”Boss想了想,“让朗姆把一份资料甩到他的面前,告诉他组织的幕后黑手是乌丸莲耶怎么样?”

  “……您自己觉得呢?”

  “开玩笑的,”Boss厚颜无耻地回答道。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在微笑,因为“野格”是不会在这种时刻微笑的。

  Boss对他的假身份们有一套完整的设定和一堆别出心裁的强迫症,正是这种东西令他如同双重人格一般可以在满嘴骚话的四玫瑰和严肃冷淡的野格之间无缝切换——说实在,贝尔摩德觉得这样活着很累,一个人永远在一个又一个假名和一张又一张假脸之间不断切换,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做自己的瞬间。

  就连贝尔摩德自己也可以在某些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做莎朗·温亚德,但是Boss不可以,因为Boss也只不过是无数个假身份之一。“Boss”在把她养大的这个男人的无数个身份的编号中是Cabernet Sauvignon,就是那个会在电话听筒里响起来的、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是那个会发号施令的神秘剪影,“Boss”就是被设定出来的这些东西,把这些表象剥离开来之后,Boss并不存在。

  莎朗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们站在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她的外祖父身型依然佝偻,那个老人用辨不清情绪的语气对她说:“莎朗,来见见我的合作伙伴。”

  这个日后会被人们毕恭毕敬地称之为“Boss”的男人就站在她的对面,已经垂垂老矣,但是白发中依然掺着漆黑的发丝,目光冷而明亮,如同一柄刀锋。莎朗·温亚德记得自己问了对方的名字,如果她再长大一些可能不会那样做,但是当时的她毕竟还充满好奇心——于是站在她对面的人微笑起来,半蹲下摸了摸她金色的发旋。

  “我没有名字,”对方坦然地回答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起一个你比较喜欢的用来称呼我。”

  这件事发生在1956年的春天,同年夏末,日后被称之为“黄昏之馆拍卖会惨案”的离奇案件发生了。

  那个时候的莎朗·温亚德,还想不到她的人生将会如何发展。

  而在之后的那些年里,贝尔摩德确实见证了此刻正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对于各式各样的身份几乎完美无缺的扮演,那些老人、青年人和孩童,甚至于是女性——即便是Boss所信任的副手和贝尔摩德本人,有的时候也没法分辨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陌生人是否是Boss本人。而问题只在于,当一个人可以这样活灵活现地扮演另外一个角色的时候,他们本身又栖身于何处呢?是否他们的灵魂和本性也消解了,只留下一个陌生的躯壳?

  “波本的事情可以略过不谈,那边我之后会安排的。”现在,Boss正这样说着,“现在,还有另一件事情。”

  他不会知道贝尔摩德的心中所想,或者,贝尔摩德所在意的那些东西,他可能未曾意识到也并不在乎。借用之前他自己的那种论调来说:身在牢笼中的人其实很可能意识不到自己正在牢笼之中。

  ……这种说法听上去也像是一个悲剧。

  贝尔摩德有些走神,她慢了几拍才跟上她的谈话对象。她瞧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冷漠而毫无瑕疵的面孔,忽然感觉到心中有警报开始连续不断的鸣响:“怎么了?”

  “工藤新一。”Boss往沙发里更深地靠了靠,吐出这个名字。

  “他做什么了吗?”贝尔摩德微微皱起眉头来,忽然感觉到有点紧张。

  虽然她知道在整个世界上,Boss是最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人,但是在提到有关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会感觉到有点紧张。这种紧张就类似于,你的家长三令五申跟你说不能养小宠物,但是你在自己卧室的床底下偷偷养了两只仓鼠……

  同理,作为一个黑暗组织话事人的养女(贝尔摩德会否认“养女”这个说法,但是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差不多是如此)、在这位话事人的遗嘱上都写着你的名字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特别青睐一个少年侦探,毕竟谁知道那孩子会不会有一天查着查着就查到你们头上了呢。如果某天工藤新一在玩他的侦探游戏中不幸涉足了他不该涉足的领域,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尴尬了。

  于是,现在贝尔摩德的想法就变成了:那小孩不会盯上什么自己不该盯上的对象了吧?上次他堵在米花町的别墅门口的那件事就够危险了,这次他不会是跟踪了什么组织成员的现场交易吧?

  看见有个穿着打扮神神秘秘的怪人就会不受控制地跟上去,那还真是像是工藤新一会做的事情。

  “他倒是没做什么,”似乎是看出了贝尔摩德的紧张,Boss摇了摇头,如果是平时他会做出个啼笑皆非的神情,但是在现在这时候,他还是在非常执着地扮演“野格”,就算是他面前只有一个对他的身份知根知底的人也是如此。他解释道:“只不过,我突然有个想法:在收到东京研究所传过去的最新资料之后,海因里希那边的研究似乎大有进展。你说,假设他有一天能研究出把人稳定地缩小回孩童状态的药,咱们找个机会敲晕工藤新一给他灌一颗怎么样?”

  贝尔摩德:“啊?”

  这到底是什么思维回路,才能在谈完降谷零的事情之后忽然说起这个啊。

  但是显然还没完,Boss继续解释着:“当然,也并不是说我想把他怎么样,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小天使好。”

  贝尔摩德:“……啊???”

  她真的啥也没听懂,但是这也不能怪她。正常人应该是跟不上Boss的思路的。

  “就好像养仓鼠一样,你小时候我不是也给你买过仓鼠吗?”Boss说道,非常巧合地,他也用了仓鼠作为例子,“仓鼠只能单独饲养,如果你把两只仓鼠放在一个笼子里,它们就只会有两个结局:要么因为打架、较为强势的一只伤害或者咬死另一只,要么两只仓鼠生出了数量惊人的小仓鼠,而没人想要面对那场面。”

  “我根本没明白您在说什么。”贝尔摩德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反正Boss就是不肯好好说话,她已经习惯了。

  “我当然是在说工藤新一和毛利兰。”Boss的身体微微前倾,方式地把手肘搭在膝盖上,“我今天去了宫野明美的那家咖啡厅,这事之前就跟你说过了,非常巧合地,我在那里遇到了你的小天使和铃木财团未来的那个继承人——在第二次跟她们详细地聊了聊以后,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不应该被放在一起,要不然就好像把两只仓鼠养在一起一样,较为强势的那一方最终会伤害另一方……或者是毛利兰给他生一堆小仓鼠。”

  他眨了下眼,轻飘飘地笑了一下。由野格做出这表情来真是特别可怕。

  “您为什么会这样想?”贝尔摩德问道。其实自纽约的那次事件之后,她就没有再跟那两个孩子再次相遇过,只不过是偶尔通过一些情报方面的线人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无非是少年侦探又破获了几个大案,毛利兰在空手道方面又拿了什么奖,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把自己卷进什么麻烦里……也就仅此而已。

  “虽然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那两个孩子。”Boss慢吞吞地回答,“你小时候过得毕竟比较艰难——乌丸是怎么当长辈的我也略有耳闻,甚至是由我开始照顾你之后……当年的形势让我没法把太多心思花到你身上,等到我有余暇的时候,你就已经长大了。自然,那两个孩子对你而言是有吸引力的:从未涉足过黑暗,正义又善良,真挚又纯粹……有的人就是会被这种美好的品德吸引,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并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

  “……我们是在谈工藤新一,对吧。”贝尔摩德低声问道。

  Boss点点头:“我们在谈工藤新一——那小孩身上有某种我曾经见过的特质,今天我才弄明白那种特质来自于何处:他是真的很像他父亲工藤优作,不只是才智的方面,而是每一个部分都非常相像。而问题就在于……莎朗,你希望看着毛利兰成为藤峰有希子吗?”

  贝尔摩德显然已经明白对方在谈论什么了,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低低地啧了一声。

  关注娱乐新闻的许多人都知道一点:藤峰有希子和莎朗·温亚德是认识的,她们熟识的开端是恰巧在同一时段在著名魔术师黑羽盗一门下学艺,自此之后就成了一对好友——至少新闻媒体上的说法是这样。后来,藤峰有希子还出席了莎朗·温亚德的葬礼,在葬礼上眼圈红红;在某次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她还曾说过自己“最喜欢莎朗了”。

  但是Boss知道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信息,那就是其实莎朗是真的、真的不怎么喜欢藤峰有希子。那并不是讨厌,而是一种天生的八字对冲,就好像有的人打死也吃不下芹菜、青椒或者西兰花一样。

  贝尔摩德还记得她刚刚认识藤峰有希子的时候的情形,那个时候她们都在跟黑羽盗一学习仪容,对方是为了扮演好女特工的角色,而贝尔摩德自己的出发点则更多是组织的任务所需。那个时候藤峰有希子应该刚刚跟自己的男友(也就是未来的丈夫工藤优作)陷入热恋,因为是大明星的缘故,两人的恋情对影迷当然是保密的,但是在同为女性的贝尔摩德面前,她倒是没有刻意隐瞒。

  ——因此,贝尔摩德每天就不得不听对方发表“昨天晚上跟优作聊天结果好晚才睡”、“今天早晨给优作准备了工作便当呢”、“今天学习结束后优作会接我去看电影哦”等等诸多言论,可以说,当时他们聊天的时候,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贝尔摩德是在听藤峰有希子聊她的男朋友。

  而大概是由于贝尔摩德作为倾听者真的很称职,藤峰有希子把对方视为知己。

  但不幸的是,有两种人是天生就不对付的:也就是励志结婚后就做家庭主妇的女性和秉持着“老子他妈的就是世界之王”的独身主义女性。更加不幸的是,藤峰有希子和莎朗·温亚德正好就是前者和后者。Boss至今还记得贝尔摩德在报纸上看见藤峰有希子——那个时候已经在准备改名叫工藤有希子了——决定息影的新闻的时候脸上那个整个垮掉的表情。

  “因为马上就要嫁给爱自己的人,现在打算把全部重心都放在家庭上呢。”藤峰有希子在当时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这样说着:她确实说到做到,因为后来根据有心人的计算,她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都怀孕四个月了。

  当时,贝尔摩德放下手里的报纸,一脸木然地看向正在开放式厨房忙着给她做早餐的煎蛋的Boss,然后她问:“藤峰有希子她今年才二十岁吧?”

  “可能吧,”正在照顾锅子的Boss头也不回地回答道,“煎蛋你是想吃半熟的还是全熟的?”

  ——所以不如说,莎朗·温亚德这样的女性根本不可能理解藤峰有希子的世界。藤峰有希子是位很有天赋的演员,十九岁之前在日本本国已经极为有名,十九岁之后踏上了好莱坞的舞台,然后立刻轰动世界。可以说,只要她再沉淀几年、接上几部世界级导演拍摄的电影,在三十岁之前拿个奥斯卡也并非不可能。但是她并没有选择这条道路。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著名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后者大她五岁,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名满天下。

  “藤峰有希子到底为什么会为了结婚而息影”,这在贝尔摩德眼里简直算得上是个未解之谜。工藤优作收入不菲、生活优渥,他们两个婚后又不是那种穷到请不起保姆照顾新生儿的家庭,既然两个人都有余裕,当然就可以兼顾工作和生活……而且在贝尔摩德的记忆里,藤峰有希子是真的很热爱表演的,爱情和爱好难道是什么不可兼得的东西吗?

  贝尔摩德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Boss也不会让她面临必须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刻。

  (Boss也没有对她说“因为日本男人就是喜欢只能依附自己生活的大和抚子啦”这种话)

  总而言之,莎朗·温亚德不喜欢藤峰有希子,这种不喜欢甚至跟藤峰有希子自己的性格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却与她做出的选择息息相关;只要一把毛利兰和藤峰有希子的脸重合在一起,她就感觉到一阵恶寒。于是她现在看向Boss,警惕得像是一只在给小鸟提供的取食器上偷吃鸟食的松鼠:“毛利兰——她会吗?”

  “她怎么不会呢?”Boss反问道,他没有微笑,但是声音里却透着一种恶意的愉快,“人总是难以逃离父辈的阴影,一代又一代之间也不过是一再地重复已经重复过的错误。你欣赏工藤新一的某些部分,固然如此,但是他性格中的另一部分难免会让他走上父亲的老路——

  “他们现在十七岁了,是不是?或许过个一两年,这对情窦初开的青梅竹马就会互相诉说自己的心意,然后变成一对儿羡煞旁人的小情侣。你应该也调查过,毛利兰的成绩似乎很好,她说不定以后会考上东大那样的好学校,然后选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她是会选择跟母亲一样当个律师,还是个父亲一样当个警察呢?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说不定她会和藤峰有希子那样在二十岁左右结婚,藤峰有希子结婚的时候大学还没读完吧?我觉得你的天使的大学也不会读完的,她会在还没走上社会之前就先一步走进家庭。工藤新一如果以后要当私家侦探或者别的什么,估计收入也不算差,既然他一个人就有能力提供整个家庭所需的收入,那么作为他的妻子,毛利兰又何必去干那些有苦又累的工作呢?她只需要每天漂漂亮亮地坐在家里等丈夫回来,然后给丈夫生一个两个三个可爱的小孩,以工藤夫人的名义挎着自己丈夫的手臂出席宴会,跟丈夫的合作伙伴的夫人们聊聊天。藤峰有希子可能就是那样做的,她做得很好吧?我听说那些美国人都叫她‘暗夜男爵夫人’——”

  “您别说了,”贝尔摩德皱着眉头打断他,“好恶心。”

  Boss定定地看着她:“啊哈。”

  “说不定没有您想得那样不乐观,工藤新一那孩子……还算不错。”贝尔摩德皱着眉头回忆起之前纽约的那个夜晚。

  “一个好孩子也不会凭空学到自己的父辈都没学到的优点,尤其是在这个好孩子还未曾经历任何苦难之前。”Boss摇摇手指,“我秉持我一贯的观念:顺遂的生活会让一个社会中最优势的群体变得非常惹人讨厌——而苦难则会让他们变得谦卑和富有同理心。我相信我能在赤井秀一身上证实这一点,你看,赤井秀一马上就能去出演好莱坞电影里虽然酗酒有PTSD但是能拯救世界的潦倒警探了。”

  贝尔摩德完全无视了对方对于赤井秀一的那些胡言乱语,她声音平板地说道:“所以您想要让那孩子遭受苦难。”

  “让他遭受苦难,让他学习失去、离别和求之不得,”坐在她对面的男性语气平缓地说道,“或者让他永远做个小孩——永远做个小孩的话看上去就不会那么惹人嫌了,因为小孩的大脑还没有发育完全。我觉得两项之中我们总是能做到一项的。”

  贝尔摩德低低地笑了一声,但是声音中似乎没有多少反对的意思:“您似乎在试图决定别人的命运——真傲慢啊,就好像上帝一样。”

  Boss向着她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我不是一贯如此吗?”他这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