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第二十四章 利口酒与威士忌

  高墙、铁门、还有门口身穿保安服的安保人员,门口的牌子上注释着院墙之后建筑物的用途:安保行业从业人员训练基地的其中一个训练场。任何想要进入这个行当的人都可以在自费这个基地里进行为期几个月的基础训练,然后基地会把他们推荐给各家安保公司,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些人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当然,理论上是如此。

  这家训练基地真实存在且注册流程绝对合法,它拥有的训练场远不止眼下一处,其他训练场的确为本国的不少安保公司提供了新鲜血液,而从基地毕业的学员们也确实有不少参加过保护明星或者政要的安保任务,这真是不错的业绩。

  但是只有一点让眼前这个训练场与同属于一家公司的其他训练场截然不同:眼前这个训练场里塞满了组织成员,并且组织会把很多行动部门的成员的假身份都挂名在这家公司之下,以便避免他们有一天真的因为非法持枪之类的罪名被抓起来。

  这就跟琴酒把自己“黑泽阵”的假身份放在了一家由他自己的势力扶持的安保公司下面,是差不多的道理。

  这家公司由组织全面扶持,在涉足国内安保行业、为组织成员提供公司挂名的同时也用来给组织成员的日常训练打掩护。就比如说眼下这片占地颇为庞大的场地,其实是组织一部分外勤人员经常使用的训练场之一,而且院内的一部分建筑物是朗姆和他的心腹们常用的据点——甚至说这里是朗姆的大本营也不为过。

  由于这个训练场设施齐全,很多行动部门的成员都格外青睐。但是琴酒自己很少到这个地方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一是因为他的势力范围内有完全由自己人控制的训练场,二是他跟朗姆实在合不来,而到这个地方来太容易碰见那帮朗姆的人了。

  此时此刻,琴酒把自己的保时捷在院子内的停车场里停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梅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时候距离平安夜只剩三天,手臂上的伤口略微恢复了一些的琴酒立刻投入了工作,虽然这个“恢复了一些”也就仅仅是指他在做握方向盘这个动作的时候不会手疼了而已——梅洛算是看明白了,琴酒这个人真的是除了组织的任务之外没有任何个人生活,他唯一一点个人爱好就仅仅体现在对枪械种类、香烟品牌和汽车类型的挑剔上。在Boss叮嘱他休息养伤的这几天里,他简直无聊到团团转,估计要不是因为梅洛也多少受了点伤,他早就出门跑到靶场去了。

  于是,就算是现在还有三天就到了圣诞节假期,他也非得额外跑出来加这三天的班。

  梅洛还能说什么呢,梅洛只想叹气。

  朗姆在前一天就知道梅洛要来了,这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毕竟之前“对员工福利情况的调查”还一直没轮到朗姆的部门,算算时间也快了。可能是由于之前因为宫野明美的事情被Boss骂了一顿的缘故,朗姆目前显得异常殷切且谨慎,就比如说,他特意派了自己的得力干将之一跑到停车场边上来迎接梅洛和琴酒。

  琴酒打开车门的时候瞥了那个人一眼:那是个灰色长发的女性,相貌锐利而英气。她身上最为引人注目的一点是,她的双眼中一只眼睛的虹膜是蓝色,而另一只眼睛虹膜的色素则极其浅淡,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瞳孔甚至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

  库拉索,朗姆的心腹。

  琴酒向着这个女人微微颔首:他跟对方不是特别熟,并没有一起出过什么任务。但是他听说对方相当干练且记忆力超群,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才最终得到了朗姆的重用。

  而梅洛则从车子上下来,谨慎地打量了库拉索一下。虽然已经和这个小孩相处了很久,但是琴酒还是没能熟悉他到能看懂他的每个表情的细微含义的程度,但是琴酒此刻看着这孩子的目光,忽然有了点不妙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因为梅洛下一秒向着库拉索露出了一个纯真到令人感觉恶心的笑容。

  “库拉索姐姐。”他微笑着说——就是用他之前称呼宫野明美的名字的时候的那种调子。

  琴酒知道他在刻意撒娇:坦诚地说,这孩子经常在撒娇,但是也能勉强区分成故意的或者不是故意的。这小孩喜欢身体接触,喜欢忽然扑到对方怀里,他对跟别人肌肤相亲有种皮肤饥渴症一般的嗜好,这对于这个年龄的小孩来说当然算是“撒娇”,但是琴酒觉得这可能就是梅洛的本性之一,说不定他长到二十岁之后都还是这幅德行。而另外的一些……那些可爱到恰到好处的笑容,羞涩的表情和属于孩子的迷茫,某些可疑的语调和精心调整过的姿态,琴酒认为那纯属是这个孩子在表演,他在表演一般人眼里一个格外单纯、生机勃勃的幼童的形象。

  就好像此时此刻:梅洛走到库拉索面前向着她的方向伸出手去,就算是琴酒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都知道他脸上浮现出一副怎么样的期待又害羞的微笑。

  库拉索愣了两秒钟,然后有些迟疑地回以一个笑容;紧接着,这个被定义为干练又冷漠的女性杀手伸出去牵住了梅洛的手——于是琴酒知道梅洛的目的达成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目的”具体是什么。

  但是一定有目的所在,这孩子实际上只会发自内心地亲近极少数的人,比如说贝尔摩德,还有……虽然琴酒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还有他本人。

  虽然平心而论,琴酒无论如何也弄不懂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个小孩喜爱的地方。一个比较离谱的猜测是,难道说这孩子真的是Boss的私生子,而他已经知道Boss准备追求琴酒的计划了吗?

  琴酒走神思考了两秒钟这个问题,然后皱着眉头试图把这类思绪丢到脑后:他现在还是对那个“追求”没有什么实感,Boss也没有做更进一步的事情,实际上对方嘴里甚至没再提过“追求”这两个字。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唯一变化是,在过去他养伤的这一周里,Boss有的时候会在晚上打电话来。

  Boss将之称之为“私人电话”,他也确实没有在这些电话里提任何工作上的内容。非常令人惊讶的是,他在这些电话中能表现得如此平易近人、就如同所有普通人那样,对方在电话里无所事事地谈论了一些有关于通俗读物和电影的话题,还提到了一些琴酒听都没听说过的各国犯罪组织八卦和某些琴酒并没有去过的国家的美食。

  他真的非常擅长在闲聊之中令他的谈话对象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他说话的时候那种柔和又轻快的语气、措辞和谈话的内容都仿佛透着这种魔力。琴酒有的时候会忘记跟他对话的人是Boss——你很难把一个用轻松的语气跟你谈论他在一场慈善晚宴上的出糗经历的人跟那个“Boss”联系起来,是不是?——这种不由自主的放松在Boss给他打第四通“私人”电话的时候已经发展到应该令他提起警惕的地步,因为琴酒在聊有关工作的烦心事的时候不小心抱怨了两句朗姆,而毫无疑问,一个社畜在公司CEO面前抱怨公司二把手是一种大忌。

  琴酒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脑海罕见地陷入了两秒钟的空白,我们可以想象他是如何在心里诅咒自己的愚蠢的。而Boss什么都没有说,对方轻飘飘地就着那个话题谈了下去,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琴酒怀疑Boss没有跟朗姆吐露一个字。

  “琴酒,我们要走了。”此刻,梅洛稍微提起了一点声音,打断了琴酒的回忆。

  琴酒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但是内心感觉到有点恼怒。他刚才毫无疑问在走神,而他之前没料到有关Boss的那些事情会从这方面破坏他的专业性——他甚至还没见过对方呢!

  无论如何,他跟上了梅洛,库拉索牵着这小孩走向朗姆的基地。

  而这个地方,说实在,琴酒并没有来过两次,他跟朗姆不太对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个神秘主义的家伙给组织内部人员打电话都要开变声器,琴酒甚至连他的脸都没见过,就知道这个人只有一只眼睛。

  贝尔摩德就够烦人的了,朗姆当然更不对他的胃口。

  库拉索带领着他们走进院落中央那灰扑扑的、庞大的建筑物,在里面众多弯曲的走廊之间穿过。梅洛好像有点兴奋似的,一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摇晃着库拉索的手问这问那,无论怎么看他的表现都好像一个真正的、第一次去动物园的十岁小孩。而库拉索呢,对待一个小孩显然比对待琴酒这种同僚温柔许多,她耐心地解答了这孩子的种种提问。

  ……琴酒听着听着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梅洛并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提问,他正在把某些有点敏感的小问题混进无伤大雅的、例如“员工餐厅的菜谱”之类的问题里,一个真正好奇的小孩也不应该好奇到朗姆的基地的监控探头分布、消防逃生通道和安保人员换班顺序上去,虽然梅洛没有直接提问,但是他确实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这类问题。

  在琴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梅洛已经把这个基地里的资料室在什么地方都问出来了。

  成年人不可能假装好奇地提出那么多天马行空的问题,库拉索也必然会从一个成年人的问题中读出他们不轨的居心;纵然提问的人是Boss的“钦差大臣”,库拉索也不应该回答,因为任何一个组织高层对自己最重要的基地都是很看重的,在没弄清梅洛到底有没有知晓这方面的信息的权限之前,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而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她对小孩子放松了警惕还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可爱的小孩,库拉索没有读出梅洛的意图,因此她一一回答了那部分问题,那些答案对于琴酒这种擅长战略布置的行动部门成员来说,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了。

  琴酒甚至觉得,在掌握这部分信息之后,派一个足够谨慎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朗姆的基地可能也不是不行了。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梅洛的侧脸,这孩子脸上依然挂着那个堪称天真无邪的笑容,他还真是把撒娇和装可爱的技能运用的炉火纯青——但是此刻,琴酒似乎在他笑容的假面之下看见了点别的东西。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库拉索带着他们来到了这座基地中波本的办公室的前方,梅洛想见波本的事情是今天他们动身之前他就发邮件给朗姆的,朗姆显然针对这件事做了些安排。库拉索对着这个孩子露出了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温和笑容,说:“这里就是波本的办公室了,他在等您——然后我就告辞了,走廊的尽头就是朗姆老大的办公室,一会儿您可以直接过去。”

  “好的,”梅洛甜甜地回答,“谢谢你,库拉索姐姐。”

  但是无论如何,他叫别人“姐姐”的语气真是怪恶心的。琴酒腹诽着。

  库拉索跟这小孩告了别,然后再次向琴酒点点头——这个时候她倒是非常专业地沉默寡言起来了,全程都没跟琴酒说什么话——琴酒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女性转身沿着走廊走远,直到她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走廊尽头消失了,琴酒才皱着眉头问:“这是个测试吗?”

  “是的,但是显然她并没有通过。”梅洛回答,他声音里那种甜蜜的笑意如同冲上沙滩的泡沫一般迅速消逝了,仿佛一个怪诞的幻觉,“这意味着Boss对她未来的安排……需要作出一些调整。”

  琴酒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也不需要知道。Boss是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的人,至少他没有在琴酒面前提过任何琴酒不应该听到的东西;而琴酒本人则如同本能一般排斥刺探Boss的隐私。于是他保持着沉默,只是伸手去敲了敲波本的办公室的门。

  波本最近忙得团团转。

  本来朗姆就交给他了一大堆工作,结果梅洛的事件过后,他还得另外忙着搬家;除此之外,他还有在餐厅打工的工作,并且得在这一大堆事情之间抽时间跟公安的上线接头。

  除此之外,目前他还面临着另一件事情——朗姆要交给Boss那篇《哈利·波特》读后感的死线临近了。

  波本凭着自己优秀的收集情报的能力,终于弄清了事情大概的前因后果:朗姆似乎是在一个什么任务上犯了错误,然后Boss的处理方式是让他写以“伏地魔为什么会输”为主题的读后感……说真的,波本看不懂这个操作。但是事情也并不是他看不懂就完了的,因为朗姆显然对他写出来的那破玩意没有一丁点信心,所以他最后厚着脸皮把写好的读后感交给了自己年轻又负责的手下波本,让他帮忙修改润色一下。

  此时此刻,波本坐在朗姆基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中,有些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读后感。

  这叫什么事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知道来的是谁,前一天朗姆就已经紧张兮兮地通知了他这件事,“Boss派来的调查员工福利的调查员想要跟你谈谈”——这个调查员是调查“员工福利”的,而调查员本人是个十岁的小孩,这使整件事听上去格外像是个笑话。

  波本当然调查过这个小孩,在之前由绑架和车祸引发的事件里,他见过这小孩本人一面。那看上去是个没什么出奇之处的孩子,被绑架了照样会因为紧张而发抖。他不知道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里,或者就像是风见他们猜测的那样,这孩子是Boss的孩子,是组织内定的下一任继承人。

  无论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这个名叫梅洛的小孩都很值得他调查。

  波本打开门后走进来的是梅洛和琴酒,梅洛看上去和他们上周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他脸上的淤青已经消退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而琴酒呢,似乎一点也没有领波本在上次任务中帮忙的情(虽然波本也没法想象他真的会领什么人的情),这个难对付的男人冷漠地打量着波本,然后又把目光投注在整个室内的装潢之上,显然是在打算着万一出任何意外要怎么带着梅洛夺路而逃。

  啧,真是个多疑的男人。

  梅洛在椅子上坐定,把一本大得有些夸张的资料夹在膝盖上摊开。而波本想要尽地主之谊,于是他微笑着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想要喝什么吗?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有些饮料。”

  他知道琴酒是不会真的喝的,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喝朗姆的手下递给他的任何饮料,就算是对方不可能当场毒死他也是如此。

  而梅洛则说:“我看你这里有法式滤压壶——那么我要喝咖啡。”

  琴酒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皱起眉头来:“之前贝尔摩德应该也跟你说了,小孩子最好不……”

  “不要。”梅洛用撒娇的口吻打断道,他绝对、绝对是在对琴酒撒娇,听得波本忍不住抖了一下。

  然后琴酒就闭嘴了。

  波本只能认命地去操作法式滤压壶。他自己是很喜欢喝咖啡的,而且无论是公安的工作还是组织的工作,在忙起来的时候都需要许多咖啡因才能坚持的下去。除此之外,他自己对咖啡粉的品牌比较挑剔,所以在一系列失败的尝试之后,干脆买来成品咖啡豆、磨豆机和滤压壶,还是自己制作手磨咖啡了。

  咖啡粉是他当天早晨就磨好的,在清晨不太忙的时间里,波本会把一天量的咖啡粉都磨出来,听着磨豆机发出的吱吱呀呀的、豆子研磨的声音,做着转动手柄之类重复性的工作,也有助于他放松大脑、好打起精神来面对在这个组织里危机四伏的每一天。

  因此,给梅洛泡咖啡完全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到底能不能摄入这么多咖啡因。琴酒显然是关心这个的,真的很令人感觉到惊讶;而波本作为降谷零的那一面也关心这这个问题,但是更加黑暗的一面则说着,关心这个孩子并无意义——尤其是,如果他真的跟这个组织的Boss有血缘关系的话,那需要关心的就不是他能不能摄入咖啡因的问题了。

  “我特别要求见你是因为朗姆说你是他的手下里工作效率最高的,”梅洛在他操作滤压壶的时候忽然说道,“基本上是优秀员工的水平了——当然,组织里并没有什么优秀员工奖项。”

  波本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压滤塞放入壶中。

  而梅洛继续说:“所以,这次找你主要是想听听你每天的工作安排——可以模糊掉那些机密的部分,只要大略讲讲你每天什么时候出外勤、什么时候处理文件之类的就可以。我认为你作为朗姆手下的一个典型,从你身上就能看出来他对他的属下们的日程安排的种种问题……如果存在的问题很明显的话,我之后会让他调整的。”

  波本很想说组织的最大问题并不是员工工作时间安排不合理、假期太少或者福利制度不完全,组织最大的问题是它是个异常邪恶的犯罪组织,为什么你在一边要求别人违法犯罪的时候一边要求工作安排符合合同法?

  他搞不懂为什么,甚至于他至今都没搞懂为什么梅洛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还是一边大略说了一下自己的工作,一边压下滤压器,然后把过滤好的咖啡倒进一个咖啡杯里。

  “糖和奶都要,糖请放两倍的。”梅洛一遍在文件夹的纸页上奋笔疾书一边说。

  他使唤别人可真顺手,波本叹了一口气,开始认命地给他往咖啡里放糖。

  等到波本把咖啡杯交到梅洛的手里的时候,他差不多已经跟梅洛说完了他每天的安排。不得不说,他的日程表惊心动魄,连琴酒这样的工作狂听了都要甘拜下风。

  ——而这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不得不把自己和公安的人会面的时间也小心的、天衣无缝的编进这份日程表里,以免让自己的日程中间出现可疑的大片空白。他觉得自己做的还算比较成功,这份日程表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或许,唯一的问题是执行这份日程表的人听上去都仿佛要过劳死了。

  琴酒神情十分复杂地看着波本,波本把他的表情翻译成“你这么努力,为什么不干脆去我的手下干活”。

  而梅洛淡定得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们中间有没有人会过劳死,这小孩被捧着杯子低头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称赞道:“你泡的咖啡真的很好喝。”

  ……波本本人对这个说法是怀疑的,因为他是喝咖啡不放奶也不放糖的类型,而这小孩要求他往咖啡里加了双倍的糖,他看着都觉得自己的牙要掉了。

  “这根本不算什么。”波本谦虚了一下。

  “不,”梅洛笑吟吟的回答道,“也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能力。”

  波本的直觉告诉他,这句话是有什么言外之意的,但是他实在听不出来这言外之意到底是什么。

  “那么,”梅洛随手把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放在桌子上,从椅子前面站了起来,“我对你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你每天的工作量,说实在的,令人敬佩,是总而言之,你做的很不错,我想Boss会满意的。”

  然后他看了琴酒一眼,露出了一个仿佛比刚才更真诚点的笑容:“琴酒,我们走吧。”

  直到这两个人离开波本的办公室,波本整个人还是有点蒙。他真的没搞懂梅洛来办公室专门找他一趟是为了什么。因为按照他前期调查得出的结论,梅洛去拜访其他组织成员,都会问许多有关于福利制度的问题、会询问他们的意见、还会让他们做匿名问卷,但是现在梅洛什么都没有让他做,仅仅是问了一下他的日程表。

  ……小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波本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但是还是说,他实际上并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一根细小的刺一样梗在他的心头,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目光落在梅洛放在桌子上的那杯仅仅喝了一口的咖啡上面。

  波本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然后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指纹粉的小盒子和一柄圆形灰鼠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