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头发？”
赵宇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的男生。
“是啊，”那男生坐在他的课桌上，翘着二郎腿，“我看到隔壁班的有个人染了绿色的头发，哇，好拉风的！”
另一个男生此时揽住他肩，“就是啊，反正学校都是我们这类人，管得也不严，你要不要也和我们去染一个。”
他一时犹豫，还未开口，那揽他肩膀的男生就凑到他跟前，“喂，赵宇辉，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
赵宇辉皱起眉问他为什么这么问，那人无所谓的又说：“还能有什么，就是好像自从上个学期那个张帆凡不读之后，你就像变了个人。我们都已经这么努力的和你打好关系了，可你还是不领情。人家都说你喜欢男人，长得好看的才愿意交朋友，是我们长得不好看所以你才老是不合群的吗？”
赵宇辉汗颜的握紧手，他看着面前几个向他投来探究视线的人，吞咽几口口水，才紧张地开口反驳，“怎么可能，只是...他是我初中第一个交的朋友而已，不就是染头发吗，走呗，一起！”他说着站起身往教室外走，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
因为马上要升高三了，赵宇弛从这个学期开始每次下了课都还会额外上个补习班，一般等他回到家都要十点了。
今天他如往常一样回家，踏进家门，他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换鞋的动作停了一瞬，抬起头往客厅看去，突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客厅空无一人。
保姆自从被换过后，就一直没再有过长期工，都是请的短期，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而且每次赵妍请的都是些老阿姨，俩兄弟跟她们没话题，就也都不太熟。
保姆基本上搞好卫生做完饭就走，所以往常家里都是只有赵宇弛和赵宇辉两个人。只是奇怪的是，赵宇弛今天却却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在客厅里看到等待自己的弟弟。
“赵宇辉？”他穿上拖鞋走进屋内，试着喊了一声。
还是没人回应。
怎么回事？赵宇弛把书包顺手丢在地板上，他走了几步到沙发边，视线把在整个沙发都扫了一边，最终在离电视机最近的沙发角落那看到了赵宇辉。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又加上倒在沙发最里面的位置，还戴着衣服兜帽，整个和白色的沙发融为一体，所以最开始赵宇弛才没看到他。
赵宇弛走到他旁边，扶着他肩，发现对方没动且呼吸均匀。原来是睡着了。想着赵宇辉应该又是等他回来等得睡着了。
话说，赵宇弛看着被兜帽罩住的脑袋，睡觉干嘛把头罩起来，不热吗？
“.........辉.........赵宇辉......”
赵宇辉被人迷迷糊糊的摇醒，他睁开眼，还未完全清醒，忽然一双手就抓住他校服衬衫的衣领，把他散开的扣子扣上。
“哥...？”他看到来人一时没回过神。
“头发。”赵宇弛直直看着他打断他的话。
他瞬间睁大眼伸出手往自己头上摸去，发现被他戴在头上的卫衣帽已经被赵宇弛摘下去了。
不好！
赵宇辉想着立马从沙发里坐起来，他欲解释，赵宇弛就摸到他脑袋上，说，“把头发剪成板寸，染了头发，还抽上烟？”
烟？！
赵宇辉闻言赶紧摸到自己衣服口袋，赵宇弛看他动作缓缓伸出手，他手掌里躺着一盒香烟。
“哥我......”
物证都有了，他一时失了言，赵宇弛便捏住他双鄂 ，
“一包烟有二十根，为什么现在只剩下十八根？”
赵宇弛质问时，随着赵宇辉被他抵在沙发上，他卫衣口袋里忽的滑出一只透明粉色的打火机。
“.........”
好，这下他彻底是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了。
赵宇弛跟他面对面对视用毫无感情的视线看他，“从什么时候候开始抽的，抽了多久。”
“我..平常....不怎么抽......真的。”他最后只能推开他低垂着脑袋。不过这话也算是变相承认他这烟至少是抽了一段时间了。
烦死了。
赵宇辉抱着头一股烦躁团团围着他让他有点恶心，本来只是染个头发的事而已，现在反而多了个抽烟被发现的事，早知道今天就不带在身上了，啧。
“赵宇辉，你TM才初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去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为什么你突然要去剪头染发，还去抽烟！回答我！”赵宇弛再次抓住他的衣领，一下把他提到自己跟前。
虽说赵宇辉这个学期以来已经在快速发育窜个了，但还是远远不及早已发育强壮比他大三岁的高中生。
“关你什么事。”赵宇辉知道自己挣不开，干脆任他提着，但也执拗的不看他。
“你说什么？”赵宇弛有些不可置信，因为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赵宇辉第一次顶撞他。
赵宇辉皱眉，犹豫几秒还是开口道：“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管是我染头发也好，抽烟也罢，我做这些好像不应该都一一需要你的同意，我已经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
赵宇弛一巴掌制止了他继续吐出伤人话语的嘴，他掐住他的脖子，眼睛通红，有些颤抖地问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一滴滚烫的泪赫然落在他脸颊，他这才猛然回神，他看向自己平常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哥哥，此时却脆弱得像个易碎品一直不停的掉眼泪，也不说话。
他赶忙压下内心的隐隐烦躁，立马抱住赵宇弛说自己错了，他不停的道歉，可赵宇弛却还是没有停下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这么难过？
是因为自己说了伤人的话吗。
可是，有时候赵宇辉真的觉得哥哥让他感觉很窒息，是，哥哥是对自己很好，可是那种好有时也让他喘不过气。虽然他的话可能难听，但是这也是他的真实内心想法，他希望哥哥不要再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了。
但哥哥会这么难过也是他没想到的，他抿唇，下定决心一样，学着小时候，去吻赵宇弛的眼角。
粉色头发的少年吻完，又伸手抹掉他的泪水，认真地说“对不起哥哥，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把我当小孩了，我已经长大了。不过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抛弃哥哥你的。”
他说完又覆上对方还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艰难的露出笑容，“累了吗，去洗澡休息吧，明天是周六我会一整天陪着你的。”
他就这样慢慢哄着情绪不稳定的赵宇弛回了房间，就在他给对方拿好衣物准备给人推进浴室的时候，赵宇却猛得抓住他胳膊，给他也一起拽了进去。
他慌忙的问怎么了，赵宇弛就睁着无辜的眼睛问他为什么嫌弃和自己一起洗澡，明明以前从来不会拒绝。
他本想反驳自己已经不是小时候了，结果看到对方一副他拒绝就又要发作的样子，只好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两个男孩挤在一个小小的浴缸里，赵宇辉看着不停流出去的水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哥哥那么热衷于和别人挤在一块洗澡，自己洗空间不是更宽更大吗。
“宇辉啊...”
他还在心里吐槽，赵宇弛一句叫唤让他回了神，他嗯了声问怎么了，窝在水里的人冒了水泡，一下把整个脑袋露出来问他，“你这个头发是一次性的吗？”
“不是，”赵宇辉边说边注意赵宇弛表情，发觉他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才指了指自己脑袋顶又继续补上句“我打了蜡，大概会维持比较久。”
赵宇弛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又问“那你是不是早恋了？”
什么啊！
赵宇辉压下去的烦躁一下因为他这句话又扩散上整个身体，两个问题分明没有一点关联，为什么要突然问这种私事！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好点的回答到：“没有！哥哥你干嘛老是热衷管这种事，妈咪明明都不会这样刨根问底的。”
“你别生气，我不问了好不好。”赵宇弛去摸他头。
“.........”
赵宇辉搞不懂，为什么赵宇弛会对他的身体变化和情感状况那么关心！他站起身来，因为反正整个房子都只有他们两个，他就湿漉漉的走出浴室，边走边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你怎么就洗完了。”
身后是有人也起身拿衣服的窸窣声。
赵宇辉重新把睡衣套上后才转头看向他，“因为我已经洗过一次了，哥哥。”
他说完转回头，又穿上内ku要走过去开门回房间，突然，一直手蛮力的抓住他手腕。
“小辉。”
赵宇弛又叫他，顿了顿忽然要他给自己擦一下头发，赵宇辉终于忍不住了，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毛巾然后扔在他头上，把他一把推到床上。
在赵宇弛震惊的目光下，赵宇辉凑近他，就在两人唇马上就碰上时，赵宇辉奔溃了，他大喊说，“很奇怪啊哥哥，我觉得我们这样真的很奇怪啊，正常兄弟会这样吗。我们是不是黏得不正常？”
赵宇弛直直地看着他，伸出手环住他的背，赵宇辉说完卸了气，被他这样一抱，直接面朝枕头，倒在他身上。
赵宇辉最终还是陪着赵宇弛一起睡了，虽然他很不情愿。两人各睡一头，赵宇辉因为有心还多靠近了床边，离得赵宇弛远一点。
他其实一直很害怕，自从张帆凡突然失联，然后他发现自己喜欢他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害怕和其他男生再亲密的相处，他怕别人感觉出来他可能喜欢男生。还有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哥哥这样亲密的靠近他时，他就觉得自己怪怪的，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又舒服又难受的感觉。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况且意识到现在哥哥还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后，也让他不爽，所以他便有意的想与哥哥适当的分开些，可是哥哥每次都对他的反抗与疏离表现得反应很大。
哥哥安全感不够甚至有点问题他是知道的，曾经他以为这不是问题，他可以陪着哥哥好转的。但现在他情绪也开始不稳定了，别说安抚哥哥了他有时候也会像今天一样发脾气，虽说今天这样让哥哥哭是第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赵宇辉望了半天天花板，才又转过脑袋看面朝自己这边窝在一团，已经睡着的赵宇弛。就连现在两个人仅仅是面对面，赵宇辉都感觉自己很不舒服，甚至手指也有些发抖。他犹豫着，思想斗争许久，最后还是伸了手过去，在赵宇弛后背轻轻的拍。
赵宇弛不稳到气息在他一下一下的安抚下，逐渐恢复平稳。
—————
不管怎么克制，最后压制许久的不满与怨气还是爆发了。
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各个方面都令人愉悦，赵宇辉从网吧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一夜未眠，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他走出网吧没几秒，有几个男生也紧随其后跟着他走出来，几个人堆在一起边抽烟边聊刚才的游戏。他们那样怎么看都像是缩小版的混混流氓，只不过是家里有钱纨绔子弟版的。
其实个个家里都或多或少有专门的电脑房或者游戏机，要是想随时可以在家里玩，但他们追的就是刺激。
就是想要不一样的，不安分也不平常的。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学着地痞抽烟喝酒，从一抽就咳到一天不抽就难受，从滴酒不沾到一次干两三瓶，打游戏一打就打到通宵。
赵宇辉混在其中，他无神的放空思绪发呆，现在这种行为他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赵宇辉！”
赵宇辉转过头，甚至他都没看清来人是谁，一只手就先伸了过来，一个人突然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人群里扯了出去。
他被痛死了，几个人也都因为他被人拽着向他投来好奇的眼神，包括一些来往的路人，所有人都被来人的喊声与动作看向他们这边。
赵宇辉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所有的视线看着自己被揪耳朵。
赵宇辉在那一刻希望地球毁灭，或者给他个地洞钻进去。
青春期的孩子都是爱面子，自尊心重的，更何况赵宇辉这个明显到了叛逆期的少年。
他的脸红了，于是他一把推开愤怒要质问他的赵宇弛，他整张脸和脖子都是红的。可惜赵宇弛没注意到，他只是大声的问赵宇辉为什么夜不归宿。
“哟，”有个人朝两人扫了几眼，然后一敲手说“这人该不会就是你哥吧！我之前看到有人说你被你哥收拾过，我当时还不信想着你这么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收拾，结果居然是真的！”
“.........”赵宇辉只是睁着眼睛好想跑走。可惜没察觉他变化的赵宇弛还在企图撬开他紧闭的嘴，执拗地想要个解释。
赵宇弛：“赵宇辉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叫你别再抽烟了吗！？”
A：“哈哈哈赵宇辉原来你哥能治你啊，真稀奇。”
B：“别这样等下当心人家哭了 ，我看他好像在发抖有点奇怪。”
C：“喂，赵宇辉你要哭了哈哈哈”
D：“哎呦哎呦都别说了，人家要掉小珍珠了～”
“够了。”赵宇辉说。
A：“干嘛，你不会真的忍不住要哭.........”
他没能说完，赵宇辉突然就一挥拳给他打到一米开外，那人瞬间就被打蒙了，旁边几个人被他吓了一跳，问他怎么这么玩不起说翻脸就翻脸。
“记住，”赵宇辉露出一种狠戾，瞪着所有人“不是谁都可以踩在我头上的！”
几个人都打不过他，虽然对他这样很莫名其妙但也没敢再说他。
赵宇弛被他的表情吓到，想去拉他的手，被赵宇辉躲过，赵宇辉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赵宇弛见状赶紧追上前去抓他胳膊。
两个人走离那家网吧几十米，一直保持着一前一后，赵宇弛跟在他身后抓着他胳膊，只是对方一直没回头只是任由他这样干抓着，这时赵宇辉突然停下脚步，赵宇弛看着他的后脑勺，听他说，
“我求求你了...”
赵宇辉回过头看他，他的表情冷漠，“你去看医生吧，”
“别在我身上找慰藉了，你让我窒息，去看医生吧。”
赵宇弛放开他的手，抱住头，半笑半不笑，“连你也觉得我有病？你也觉得我像那个女人？！你们都觉得我有病！不，不行，只有你不行！！”
他伸手去抓他，赵宇辉看到他这样彻底忍不住了，转过身就跑，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
他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