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是早已安排妥善的, 一路都有专人带领,省去了寻路的功夫, 只要保持着期待的心情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就好。
目的地离车站不算很远,但明显是往市郊的方向开,周边的建筑越来越矮,行人越来越少,视线所达之处也愈发宽广无垠。
接近五点,碧蓝如洗的天空之上连云朵都飘渺,只剩若有若无的白, 丝丝缕缕挂在天边。
下了车,柳原月往前走了两步,更多的内容展现在眼前,空旷的画面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几位工作人员正在朝印着彩色格子的庞大伞面里充气,等到它悬立起来, 又将一个篮子挂在下方,接着加入了复杂的点火装置。
没弄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她偏头看向工藤新一, 好奇道:“气球?”
“是热气球。”工藤新一回答她,接着问道,“Tsuki以前玩过吗?”
“没有。”
柳原月朝着更高的地方眺望,有色彩鲜艳的气球飘在空中,因为过远的距离而变得只剩下一个小点,晃晃悠悠往前飞去。
她想了想,这种装置有点像飞行器,但速度却相对要慢许多, 从点火使用的燃料进行判断,也显然不足以支撑太久的悬浮, 应该是娱乐性质更重的项目。
起飞前的准备工作全部就绪,工藤新一走上吊篮,转身看向正欲上来的女生。他微微弯下腰,朝她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可以吗?”
柳原月的右手搭在他的掌心,借力跨了上去:“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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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球的游玩需要在工作人员的陪护之下进行,柳原月也不知道工藤新一是怎么和对方沟通的,总之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被他说服,竟然真的将整个气球留给了他们两个人,点好火就跳下了吊篮。
火势一点点烧起来,对尼龙材质的气囊进行加热,膨胀的空气逐渐从下方逃逸,他们乘坐的热气球也摇晃着,缓慢地升起,脱离地面,进入了空中。
柳原月凑近正中央的火焰看了看,炽热的温度将她的脸弄得发烫,仿佛水分都被蒸发殆尽,有一种快要被灼伤的错觉。
见她还想伸手隔空感受一下,工藤新一都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她拽回来,严厉道:“不要玩火。”
柳原月很顺从地后退了一步,靠在他的身边,保证道:“我不会碰的。”
那双被火光照得明亮的黑色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语气无辜又惹人生气,工藤新一牵着她再往篮子的边缘走了走,确定她远离火源中心才开口道:“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举动。”
“知道啦。”她一口答应,解释道,“我只是在想,感觉这种点火的方式有点原始,而且没有开关按键,一会我们要怎么下降。”
工藤新一回答道:“火势的大小会影响温度,热气球内的空气质量也会受到影响,进而改变高度。”
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但柳原月意识到他似乎不太高兴,但哄柯南她很有经验,于是她踮起脚尖,轻车熟路地拍了拍少年的头,软了声音道:“别不开心啦,不是带我来玩的吗?”
不过这个方法并没有得到她预料之中的效果,被摸了头的少年非但没有被哄好,反而语气危险地问她:“Tsuki不会还把我当成小学生对待吧?”
“当然没有!”意识到出了问题,柳原月很快选择了备用方案,没收回的手直接搭在男生的肩膀,顺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新一是我的男朋友呀。”
说完,她的余光迅速被变换的景色吸引,立刻松开半抱着他的手,转身靠在吊篮边缘朝外看:“新一,快看!”
在高空下,整座城市变得渺小,零星的人化作几乎看不清的像素点,连建筑物都只剩下指尖就能遮住的尺寸,宛如画卷一般在眼前铺陈。
气流改变,工藤新一将热气球的高度调整,接着走到她的身边,说道:“看什么?”
“看……”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容易回答,但是话到嘴边,柳原月却忽然发现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是看变成方块状的地面,还是看空旷的四周,或者看离得更近的云层……
她没办法想出一个答案,只好道:“哪里都很特别,所以看哪里都可以。”
闻言,工藤新一轻笑一声,看着她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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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球飞得更高,视野内的景物再次变换,地面上的一切都再难看清,只剩下以极细的笔尖所勾勒出的浅淡轮廓。
柳原月伸出手,有气流从她的指缝穿过,冰冰凉凉,带着属于高空的寒意。
注意到什么,她的眼睛睁大,指着不远处的景物惊讶道:“那是富士山吗?”
热气球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一心一意观赏风景,剩下的人就只好一心二用,一边陪着她,一边时不时去调整热气球的高度,适应气流的改变。
虽然他看起来很轻松,但总归需要分一部分精力出去,没办法尽情享受这段旅程,柳原月奇怪地看了他好一会,才问道:“新一为什么不让那位工作人员一起来?”
“不想让其他人打扰我们。”工藤新一做完最后一个步骤,回头看她,“Tsuki想和陌生人一起吗?”
“唔……”
柳原月眨了眨眼睛,询问道:“是因为有其他人的话,新一想亲我的时候会不好意思吗?”
刚说完,她的额头就被对方轻轻弹了一下,少年的口吻有几分无可奈何:“每次喊累的都是Tsuki,说这种话的也是Tsuki。”
“本来就很累啊。”柳原月没想通这两点有什么冲突,看他弄好了,指着不远处积雪还没融化的山体对他说道,“新一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工藤新一说道:“是富士山,下次带Tsuki去看?”
事实上,他们都到了静冈,最方便的选择是乘坐完热气球在这边住一夜明天直接去富士山玩,但是……
他现在这种不稳定的身体状况的确无法支撑这些安排,只能暂做规划,改天再去。
“好啊。”
柳原月没有想那么多,况且在热气球上看富士山的体验太独特了,她觉得已经足够难忘,不过对于工藤新一的提议,她还是接着他的话问道:“夏天去还是冬天去?”
“四月好吗?”工藤新一问她,“四月樱花开了,积雪还没化尽,Tsuki一定会喜欢。”
她笑起来,对四月的到来开始期待,点头答应道:“好。”
担心棒球帽会在半空被吹飞,他们走上热气球前就将之取下,失去了固定的头发被风吹乱,飘扬在空中。
工藤新一伸手,替她将脸上的发丝挽到耳后,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关心道:“会不会冷?”
“不会。”柳原月摇摇头,示意他去看两人身上穿着的薄毛衣,说道,“新一选这件衣服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吧,而且还有火源,一点都不冷。”
即便如此,工藤新一还是将她的手握住,将温度传递给她:“我可不想让Tsuki再病一次了。”
“还说我呢,新一明明才是更经常生病的人吧,还经常受伤。”柳原月一脸不满地反驳,“新一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还想要照顾我呢。”
分明是责怪的话,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工藤新一却觉得自己半点也不想生气。
确定她不觉得冷,他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略显突兀地说道:“这里比二十五楼还要高。”
“嗯?”
这个楼层只能让柳原月联想到自己的公寓,她俯瞰一眼地面,试着目测距离,不解道:“二十五层楼大概是八十米,我们现在应该有几百米高?”
工藤新一肯定了她的说法,又问道:“所以站在这里,Tsuki会觉得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更加强烈吗?”
说着,他扣住她的手,掌心碰在一起,相贴的心跳也从温柔的风中穿过,交融在百米之上的高空中。
热气球飘在天地之间,带着缤纷绚丽的色彩,带着滚烫耀眼的火焰,带着恍若无根的摇曳之感。
但柳原月清晰地感觉到紧紧扣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清楚地看见了面前那双盛满了爱意的蓝色眼睛,她听到他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之中响起,却没有被风吹散。
“不管Tsuki看到的是什么,听到的是什么,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湛蓝的苍穹被夕阳染红,落霞呈现出梦幻的粉紫色,洁白的云朵也被泼洒上绚烂的颜料,美不胜收。
在这样美妙得无与伦比的背景上,那只热气球悬浮着、摇晃着,载着热情的火与真挚的爱,仿佛脱离了地面,脱离了现实,闯进了名为童话的国度。
柳原月没有去看周围令人惊艳赞叹的画面,可她了这样流光溢彩的景色却从面前的那双眼睛里倒映出来,让她再也移不开目光。
少年牵着她的手,掌心的力度像是决心要带领着她前往人类所能到达的每一处角落。他的语气轻缓,却又无比坚定:“Tsuki,我想带你看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