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的时间过得很慢, 但在这段日子里,奥美教的案件顺利解决。
柳原月还是个病人, 伤的又是大脑这种精细的地方,许多事情都被医嘱拦下,于是笔录之类的事务几乎全数由柯南代劳,他没办法回答的部分则是用工藤新一的身份给目暮警部发了邮件,做到交代清楚每一个细节,总之佐藤警官来了几趟都单纯为了探病,一点劳她心力的问题都没有提, 想必是有人已经完美善后,不需要她多加折腾。
被特意带到病房来的最后一本画册快要看完,柳原月靠在床头,听着柯南和她说案件的后续情况。
“桥本隼因为新干线杀人案被起诉,但他在阻止炸弹程序上帮了忙, 应该会被法官酌情考虑;渡边嘉浩的处理要麻烦一些,听目暮警部说公安部也参与进来了, 估计还要商量对他的起诉事宜。其他人……星野纱织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但和久田美穗主要负责制造沙.林毒气,需要承担应受的判罚,还有福山太郎……”
他仔细削着手上的梨子,把每个人的安排依次说明,只要是柳原月知道的,一个也没有落下。
柳原月合上画册,偏过头认真注视着他,好奇道:“侦探的一天难道有48个小时吗?又要照顾我, 又要联系对付黑衣组织的伙伴,又要跟踪渡边嘉浩的案件进展, 这样真的不会太忙了吗?”
柯南被她问得一愣,摇头道:“不会,这些都是我想做的事。”
说着话,他手头的动作没停,先是把削干净皮的梨子切成片状放在碟子里,摆得整整齐齐,再将金属果签插上,往女生这边推了推。一套下来,比起前几天连第一步都勉强完成的时候要有模有样多了。
“啊,而且柯南的伤也好得快一些。”柳原月看着他灵活的手臂,故作不高兴地抱怨起来,“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再住院下去才是要生病了。”
许多时候都可以顺着她,但在这个问题上,柯南的态度鲜明,严正拒绝道:“你头上的伤口都还没恢复,医生也说还得再留院观察一阵,怎么能出院?”
“但是住院很无聊啊,而且还不能玩手机。”
最开始的几天她还觉得新鲜,对病房里的每一个设施都很感兴趣,对于医生护士们检查伤口和换药的步骤愿意了解,那些轻微的疼痛也能够忍耐,可是……到今天都足足一周了,再不让她接触电子设备,她真的有一种又朝过去走了两百年的感觉,实在是她接受不了的程度了!
“那你还有什么想做的?”柯南耐着性子问她,“除了看手机和出院。”
这一句话排除了她想做的所有事,女生滑进被子里,拒绝和他继续交流。
“Tsuki?”
柯南拿湿纸巾擦干净手,轻轻扯了下盖住她大半张脸的被子一角,问道:“Tsuki是第一次住院吗?”
这个问题的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柳原月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这种与她的过去息息相关的话题,从被子上方露出两只眼睛,反问他道:“会很奇怪吗?”
柯南趁机摸了下她的头:“是Tsuki的话,怎样都不会奇怪。”
“明明是小学生的样子,说的话却好像是成熟又包容的大人啊。”柳原月嘴上很不客气地点出眼前人最在意的事情,身体却很诚实地在他热热的掌心蹭了蹭,问道,“那么小哀有说什么时候会做出来解药吗?”
这件事不用她问,柯南自己都每天在催,时刻跟踪进度,不假思索道:“灰原说最迟下个月。”
但是在他吃解药之前,还得把黑衣组织解决了才行,否则他也不可能直接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内,这只会给身边人带来危险。
“不过……”柯南的表情一言难尽起来,“灰原对那天那个FBI意见很大,好像不太愿意我和他合作。”
从两个人的脸来看,柳原月已经把灰原哀和赤井秀一的关系定义为亲人,听到这种话难免有些不解:“为什么?”
“灰原没有告诉我。”
柯南不觉得自己能从口风严密的灰原哀那里问出答案,只能推测着做出解释:“或许是他们在组织的时候有矛盾,但我最近在接触茱蒂老师,如果合适的话,我会和赤井秀一面谈。”
柳原月理所当然地问起另一个人:“安室先生呢?”
“我这几天有去波洛咖啡厅,虽然还没发现他的破绽,但如果他是黑衣组织的成员,我会想办法逮捕他,如果他真的是卧底……”男孩的话音停顿一瞬,“我再重新考虑。”
所以是奔着将人送进监狱制定计划的吗……
柳原月被他突兀的转折逗得发笑。
“笑什么啊?”柯南不满地看向她,拿起一根果签往她嘴边递,“Tsuki总不会是舍不得看到自己的邻居进监狱吧?”
柳原月顺从地把梨子片吃掉,满是汁水的果肉在她的齿间碎开,清甜的味道唤醒舌尖的每一个味蕾,把她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回了肚子里。
想到邻居进监狱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她接受得很快,毫无心理负担地放弃了对安室透的关心,冲男孩扬了扬下巴:“还要。”
果片上的汁液将她的唇瓣染湿,泛着红润的色泽,凑近了似乎还能够闻到梨子的香味。
大概是她的反应把那只梨子表现得太好吃了,柯南觉得喉咙干涩,只能用力别开脸。他将果签插进梨肉里,举到空中时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在女生惊讶的目光中送进了自己嘴里。
他镇静地咬了两口,品尝过后,觉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美味。
没能等到投喂的柳原月甚至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眼中的困惑几乎要实质化,在床头的那碟水果和男孩手中的金属果签之中来回摇摆,依旧没能想通对方的举动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的沉默太过明显,柯南看着她的眼睛,莫名感到一阵心虚,连忙又递了一块水果过去,找补道:“刚才……咳咳,有点渴。”
柳原月张开口,皱着眉头把梨子吃了,之后说道:“好奇怪啊。”
柯南紧张得手指都僵硬了两秒,试探着问道:“哪里奇怪?”
“看不出来柯南是不是在撒谎了,还是说柯南现在擅长藏匿自己的心思了呢?”
她打量着男孩的表情,总觉得他瞒了点什么,却又不像是在骗人。这种情况实在少见,不过柳原月对此很是坦然,主动朝对方问道:“既然我没办法看出来的话,不如柯南直接告诉我吧,你在想什么?”
柯南不好意思和她对视,更不敢去看刚才目光逡巡过的柔软唇瓣,含糊道:“没什么。”
这种话摆明了是糊弄,柳原月不依不饶:“才交往几天,就有不能告诉女朋友的事情了吗?”
“不是不告诉你!”柯南不想被她误会,大声反驳,“我只是、只是……只是梨子太好吃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他伸手又从果篮里拿了个梨子,找借口逃跑:“我再去削个梨子!”
“等等。”
女生握住他的手腕,把那个梨子从他的手中拿出来,重新放回去,又指了下白色瓷碟之中还剩了大半的水果,提醒他道:“还没有吃完啊。”
“啊!”在他躲闪的目光中,柳原月终于想到了男孩藏着不肯说的话,恍然大悟地感叹一声,压低了音调问道,“所以说,柯南想吃的根本不是梨子吧?”
闻言,柯南不由得屏住呼吸,喉咙也忍不住吞咽了一下,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是什么?”
“比如——”柳原月笑着凑近男孩,拖长了音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接上后半句话,“想要履行男朋友的职责?”
她本以为眼前的男孩会被这句话弄得满脸通红,露出可爱的、令人心动的表情,但出乎她预料的是,柯南的脸颊的确红得快要冒出蒸汽,却依然没有挪开目光,而是有些害羞又期待地问她:“可以吗?”
见他这样,柳原月起了玩闹的心思,故意道:“但是柯南还是个未成年的小朋友啊。”
原本也不觉得能够得到肯定答案的男孩低下头,语气也变得闷闷的:“哦。”
“开——”玩笑的。
没想真的让他失望,柳原月正要改口,却被一道从隔壁病房传来的刺耳尖叫打断。
“啊——!”
凄厉的女声在一向安静的住院部显得突兀,瓷器掉在地上的破碎声接二连三响起,彻底让她没办法再接上之前的话。
见男孩转身就要往外跑,柳原月一把拉住柯南,商量道:“带我一起去吧?”
柯南看一眼她额头的纱布,稍微犹豫了一会,接着扶着她下了床,牵住她的手往门口的方向走,连声叮嘱道:“……不舒服的话及时告诉我。”
她偷偷摸了摸他的头,软了声音:“知道啦,我的小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