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移……
解开谜团的关键恍如一道白光从脑海之中闪过, 柯南抬起头，看向半蹲在自己身边的女生, 说道：“我懂了！”
他这句话接得太快，柳原月茫然地眨眨眼：“嗯？”
“是661356。”男孩看着眼前的密码锁，嘴角扬起，肯定地重复了一遍，“进入这栋楼的密码，是661356。”
他说得笃信，但预料之中的称赞却久久没有响起, 柯南困惑地偏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女生正双眸含笑地望着他。
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柯南的目光移了移，问道：“怎么了吗？”
“我是在想，柯南君省略掉中间的推理过程, 直接说出结论，是打算让我大吃一惊吗？”柳原月朝他眨眨右眼, 夸奖道, “真的很厉害呢。”
柯南的那点小心思被她点破，尴尬地抿抿唇，忍不住好奇道：“你……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福尔摩斯说过，将中间的推理过程全部都省掉，就只要向对方说明出发点和结论。这种方法虽然看起来简单粗糙，却足以达到惊人的效果。
但他以为她对福尔摩斯的了解不会有这么深，或者说，她看的书应该不少, 但总觉得和推理小说是两个类型，至少他不认为福尔摩斯会是她的偶像。
柳原月想了想, 说道：“因为我不想被当成坏人？”
“别开玩笑啦！”柯南不满地鼓起脸，一听就知道这个答案是在逗他，“到底是为什么？”
“好吧。”
柳原月伸出左右两根食指，同时戳向男孩圆圆的脸，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脸颊倏地一下瘪了下去：“认识工藤君后，有点好奇他的喜好，所以就去买了全套福尔摩斯回家看。”
她的手还停在柯南的脸上，男孩说话的声音变得含糊：“这些书我怎么没在家里看见？”
“看完就收起来了。”女生解释了一句，然后问道，“柯南君不会怪我把写你偶像的书放在角落了吧？”
柯南抓住她的手指移开，否认道：“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他的脸颊泛着轻微的粉色，不知道是被外力弄出来的，还是因为本人的紧张情绪所导致的，犹犹豫豫地问道：“为什么好奇我？”
“为什么好奇工藤君啊……”柳原月拖长了尾音，在男孩愈发期待的目光之中，给出了回答，“想要分析他、了解他，这个答案柯南君满意吗？”
“那不就是我？”他坚定地把自己的两个身份合并在一起，催促她往下说，“那结果呢？看完书的分析结果呢？还有，为什么想要了解我？”
柳原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仅凭看书是不可能了解的吧，后来柯南君就搬过来了，还有什么比一起生活能够更好地了解一个人呢？”
她慢悠悠地继续说：“至于为什么想要了解，当然是……喜欢啊。”
在寂静的深夜，女生的声音放低，词句仿佛被她含在唇齿之间，吐字轻而缱绻，带着几分隐而不宣的意味。
柯南的脸更红了些，本来还清明的头脑更是乱得不行，仅存的一点理智却仍在不懈地进行分析，但从时间上判断，她买书是他还没有变小的时候，或许再早一点，是连她家都没能踏足的时候，而那时候的她……怎么可能喜欢他啊？
至少不会是他以为的这种喜欢吧？
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柳原月突然揉了下他的头发，发话道：“好啦，属于柯南君的问答环节到此结束，现在轮到柯南君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串密码的了。”
话题回到熟悉的领域，柯南的心绪也重新冷静下来，从头说起：“我听到的音调不会有错，要让这串音符满足特定的数字，除了直接删掉升调符号，还可以改变它们的调号，也就是你刚才说的位移。”
“调号？”柳原月思考了一会，说道，“原本的音调是fi-fi-la-di-mi-fi，如果按照自然大调C大调来转换成简谱，就是#4-#4-6-#1-3-#4，但如果要位移成6-6-1-3-5-6，就是换成……A大调？”
按照最常见的C大调的记法，1 = do，2 = re，3 = mi，4 = fa，5 = sol，6 = la，7 = si，所以fi = #fa = #4，la = 6，di = #do = #1，mi = 3，那么fi-fi-la-di-mi-fi = #fa-#fa-la-#do-mi-#fa = #4-#4-6-#1-3-#4，而这个结果不论是从数字的组成来看，还是从升调符号【#】的存在来看，都不符合他们现有的发现。
可如果换成A大调的记法，1 = la，2 = si，3 = #do = di，4 = re，5 = mi，6 = #fa = fi，7 = #sol = si，那么fi-fi-la-di-mi-fi = #fa-#fa-la-#do-mi-#fa = 6-6-1-3-5-6，恰好符合已知的【1、3、5、6】四个数字组成。
“但为什么是A大调？”柳原月相信他的判断，却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的辅助证据，“是因为奥美教的‘Aum’？那a小调呢？”
“不完全是。”
柯南摇摇头：“和久田美穗教我唱歌的时候给我看过谱，是A大调的。”
至于对方认为是自己的乐理常识不够所以才唱不准音什么的就不必再提了……
“不过，的确有其他的可能，所以每种调的调号我都试了一遍。”他牵过柳原月的左手，在上面写起字来，“这串音调里面有fi、la、di、mi四个音，也就是升了fa、do，而la、mi不变。在24种大小调之中，这四个音能够仅用数字表达且不需要加升调符号【#】和降调符号【b】的只有A、D、E大调和平行的升f、b、升c小调，把这六种调号所能转换出来的简谱数字列出来，使用1、3、5、6四个数字的只有A大调——661356。”
在说出结论的那刻，男孩的蓝色瞳孔迸发出璀璨的色彩，语气自信而笃定：“这是唯一的解。”
气温不算多冷，她的手也保持着正常的温度，但孩子的体温总是比成年人要高一些，手指也自带一股暖意，在她的掌心描绘出一条又一条热流。
等到他收回手，那股属于他的体温仍然残留在她的身上，迟迟不肯散去。
柳原月的指尖动了动，忍不住握了握拳，嘴上却说道：“怪不得柯南君把过程省略了，是因为用了穷举法才不好意思告诉我吗？”
“不是告诉你了吗！”刚才的表现欲褪得飞快，男孩的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
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密码，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带着她一起冒险，当然要确保解出来的暗号是正确的啊！
柯南郁闷地别过脸，在键盘上将自己多次确认的密码输入，绿色的标识出现在屏幕上，先前听过的六字真言也随之响起。
“om-ma-ni-pad-me-hong.”
厚重的玻璃门应声而开，欢迎两人的进入。
“不过……”柳原月抱起男孩，趁着监控器摇摆的功夫，从玻璃门的敞口中迈步进去，“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理出答案，柯南君真的是了不起的名侦探呢。”
“还、还好啦！”
称赞虽然来得比他预想的要慢上一些，但那种雀跃的心情竟然反而更强烈了几分，柯南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接着勾住她的脖颈，按开眼镜，继续锁定红点目标。
实验楼里与外面截然不同，到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好在因为这里的研究都需要保密，并没有安排巡逻士兵，所以他们只需要避开时不时会捕捉身形的监控探头。
借着现在的高度，柯南观察了一遍楼栋结构，然后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示意把他放下来。
“在这边。”离得越近，红点的位置越清晰，柯南牵住柳原月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整栋楼都是静悄悄的，偶尔会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拿着东西从楼里穿行而过，走进不同的实验室。他们不敢发出声音，连脚步都放轻放缓，避免引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有了目标地点，找过去显得轻而易举，没用多久就来到了一间实验室的门口。
门口正站着个打电话的男人，柳原月与柯南停在转角处，屏息凝神，听着他的谈话内容。
“……安排好了，Rum，别管我的事！”
渡边嘉浩的声音压低，警告一般地对着手机那头说道。
与之前和名为“福山”的议员候选人打电话时的那股轻蔑的、高高在上的语气不同，哪怕他竭力克制，柳原月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几分紧张不安，再结合他这句话的内容，大概是与对面那个人的地位相差无几。
“我知道！”渡边嘉浩的口气更差，捏住手机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我会自己和Boss说，不需要你假惺惺！”
他难以忍耐地一把按断电话，攥着手机来回踱步，最终还是调出邮箱，输入了一串文字，最后才按下烂熟于心的邮箱地址，选择了发送。
“si-la-sol-la……”才用音调破译完密码，柯南几乎立刻联想到键盘的按键音。
眼见渡边嘉浩转身步入实验室，他迅速掏出手机按响键盘，把刚才听到的那串邮箱地址复译出来：“0858-#969#62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