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会

  “‘狩猎者’?老夫恐怕不能同意这个称号,我们五条不是随便被狩猎的对象!”

  “啊啊,好啦好啦。”灵幻喜真无视反对的苍老声音,俨然一副主导者的架势,“反正贵五条家的人已经被这个‘狩猎者’贴脸输出了,你们能够忍受现实不与我合作还不能忍受区区一个罪魁祸首的昵称吗?”

  昵称?这个让人火大的用词是怎么回事!座上仅剩不多的家老因形势压下心里的怒意。

  “我谨代表总监会在一线的咒术师社畜,可无法忍受珍贵的咒术师被杀呢,即使他们姓五条。”与他们家主拥有类似发色的女性笑眯眯地补充,但这种话谁会信啊,这个毫无家族根基的灵幻毫不掩饰自己对五条家的嫌弃。

  除了没有说话资格的青年和孩子,以家老们为首的老顽固们都对家主所看上的女人极不满意,投来的目光比之昨天更加冰冷。

  曾在灵幻喜真性情变化之前见过她的少年则在会客厅的会议结束后跑过去与她打招呼,声音爽朗清脆,“喜真前辈小姐!您知道家主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吗?”

  “五条家联系不上他吧?”灵幻喜真反而问起他来。

  五条家的少年点头,坦诚了情报,“完全联系不上,家老大人们讨论前说手机刚开始是无法拨通,后来就是关机了。”

  “我知道了。你对我那个称呼怎么回事啊,还是改改吧。”

  “其实是学家主大人的‘喜真前辈’,还有我对您的尊敬!”

  真有活力。喜真看着他腼腆地低头挠挠后脑勺,垂下眼皮时红痕分外明显,她轻飘飘地问:“长辈们的死亡你很伤心吗?”

  少年一愣,语调低缓了不少,“其中有我的二伯伯,他曾经给我买过喜欢的玩具,过年时也会给我红包,所以……即使他脾气不太好,听到不在人世的消息还是会因为难过而流泪。”

  “是啊,被杀的话,身边的人会十分痛苦。”

  “您会为家主大人解决我与长辈们的危机吗?”

  “我会为自己的工作努力,悟所要做的是他回来以后的事情。”灵幻喜真拍拍他的肩膀,“挺起身板,没有老家伙们的话你就是长辈了,为你珍爱的家而努力吧,你会安然度过这次……危难的?”说到最后似乎她也不确定该如何定义狩猎者的行为。

  “是!”

  *

  第三天,口口声声努力的咒术师、说着重视五条家危机的灵幻喜真并没有做出令总监会满意的结果,却也无法说她没有调查,就连看不顺眼的家老都担心这家伙是不是要猝死在五条家碰瓷丧葬抚恤金。

  可结果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甚至恶化到了五条家被盗,而高傲顽固的家老们已经无法再对灵幻喜真发出暴跳如雷的责骂,因为五条家十位家老只剩下了三个,一个年轻时失去双腿不再过问任何事,一个脑子日渐混沌说话也颠倒不清,还有一位是始终端坐在首位不声不响的最长之人,长者深沉地看着疲惫的女性咒术师默默住着拐杖离席。

  损失多么惨重,无疑是刻进五条家历史的耻辱。

  偏偏这种时候无论是总监会还是本家都联系不到五条悟,与他同行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对五条悟的行踪毫不知情,说是带着国外的咒术师小队找地方封闭训练,具体的地方由五条悟自己选择,除了国外小队其他谁也不知道。

  辅助监督被高层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仍旧弱弱地反击:“五条先生说这是总监会用他卖人情而说好的权限,即出差期间一切以他的决定为主,诸位都无法插手,我更不可能了……”

  高层简直怒不可遏,是五条悟自己家都要被偷干净了!人都快杀了一半!身为家主却不知所踪像话吗!?

  经此一事,御三家其他两家似乎认为因为最强六眼五条悟的存在向来不太平衡的平衡已被打破,被五条悟欺压许久的加茂和禅院眼见坐不住了,蠢蠢欲动。

  “咳咳……!”

  “前辈,感冒了吗?天气变冷了,要注意保暖哦,你穿太少啦,好歹要围围巾吧。”

  山崎萤看着脸色略微苍白、偶尔轻咳的喜真前辈十分心疼,肯定是为五条家守夜累得病倒了,前辈眼下的黑眼圈都深了很多。

  但灵幻喜真偏头握拳轻咳,低声自语:“搞得我还挺愧疚……”

  山崎萤哪能听得这种话,后辈属性大爆发!

  “前辈!还请不要勉强自己了,说到底那些不识好歹的老头子和大叔一直在骂你,你不用因此愧疚。”

  她不相信有无端的恶意,那狩猎者杀死五条家的长辈老者一定有原因,只是做得太干净,连前辈这样敏锐的咒术师都无法察觉。

  “我去跟命令我的老头子们请罪吧。”灵幻喜真丝毫没有辅助监督脑补的愧疚,甚至看的眼神她跟看大聪明一样,“我无能我实力低微,实在是改变不了五条家的命运巴拉巴拉之类的话。”

  “那些话请前辈别用现在的态度说比较好吧……”

  当天灵幻喜真大摇大摆地绕着五条本家最后散步消食,这地方的年轻人都被遣散去往各地,以防狩猎者盯上未来一代,杀中坚力量都能隐匿踪迹,更别说这些小菜,一口一个不在话下,于是本家格外冷清。

  她回头望着庭院中光秃秃的树干,目光清冷,却勾了勾唇角,随即抑不住似的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叫上山崎萤离开了。

  喜真真的去找总监会汇报了,含着泪意表示自己无能,看来凶手需要五条悟的帮助,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总监会这次没对她客气,直接调离了她,并且委派了更多工作,山崎萤看了直呼压榨!

  “全部都是危险的工作,而且地方很偏,安排这么紧密前辈的身体会受不了吧。”

  “没关系,起码不恶心人。”

  “什么?”

  山崎萤即使有所意识也不会表达这么直接,灵幻喜真则是清楚地认识到高层们让她去协助处理五条家的事就是趁五条悟不在恶心恶心她,成功给双方都找了不自在。

  但估计没料到五条家出了最强以外都是废物。灵幻喜真又咳嗽了两声,心里补充:以及我这个半废物。

  *

  “萤有时候也想不通那高层群朽木在想什么,对吧?”灵幻喜真猛灌一口热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口腔和肠胃都舒服了。

  山崎萤完全没有那份自如闲适!她不会喝白酒,只能舔舔啤酒这样子。

  “前辈,我多少也知道总监会其实记恨你之前说他们的话,他们真的很小心眼。”

  还没脑子!

  灵幻喜真倏尔转头看向身后推拉门,紧闭着,无脚步声,甚至她只能听见房间内两个人的呼吸声。

  但是还有别人——

  她的术式「和合」能看见灵魂,隐匿手段再好都没用。

  不同于紧张小心的行动,喜真忽然起话头,问:“萤,你知道五条家为什么只对我无能狂怒吗?”

  “为什么?”

  “嘘……开你身后的门跑出去,马上表演给你看。”灵幻喜真凑近她,带来一阵暖呼呼的酒香,山崎萤被扑了满面,似乎也染上醉意,但意识到前辈言中暗含的危机让她一骨碌往后滚了几圈,伸手拉开门就往后躲。

  “……”好像突然明白这家伙怎么能活跃一线到现在都没受过重伤的原因了。

  灵幻喜真想:薛定谔的聪明学妹,也挺好。

  屋内的咒术师不动声色继续喝酒,但或许是萤做出酒醉一般的举动让门外的人感到了时机,趁着喜真“专心”看学妹发酒疯忽然从身后袭击,门板寸寸断裂,细小尖锐的木块齐齐调转方向目标刺来。

  结界?!灵幻喜真已有所准备地转身靠着桌沿张开术式「孤」,浓郁咒力形成的黑暗在她身前张开悉数吞下袭击。

  可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家伙发动袭击前张开了结界是吧,这是之前的混蛋们会做的事吗?

  “前辈!你怎么样——”山崎萤话音未落她那侧的门已经开始颤动,“咔嚓”一声门框化为武器直刺灵幻喜真,但袭击者没有冷落山崎萤留了三根刺向她的双眼和咽喉。

  “……!”灵幻喜真术式还没有撤下,急忙翻身滑过去主动吞噬朝向自己袭击后替她挡下那一击,没管右颊传来瞬间的刺痛感,先瞪了笨蛋监督一眼,这种被笼罩进结界的时候就别刷存在感!

  袭击没有间歇,右侧有瞬间的响动,她不可能被动挨打,即使是以前的灵幻喜真也不是这种战斗风格。

  在精巧的木制推拉门化为武器之前,她顺势背靠上桌旋身调转方向,脚踏实地时冲向门侧极大地利用术式破开道路的同时消除木门成为武器的可能,她看见敌人了,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就是体术差的那类。

  喜真觉得喝下的热酒在胃里烧,果然酒后不能运动,她语调黏糊,冷静地问:“你比之前的五条混蛋们会藏啊,但不是五条家的人,哪里派来的?”

  这句话蕴藏的信息在善于收集情报的山崎萤耳中简直惊悚,很明显前辈与不止一个五条战斗过,而且起码她对每一个五条都十分清楚长相不然不可能对上的瞬间就排除,五条家对前辈出手过?还是……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始终举起的右手紧攥的同时喜真的脚下一空双腿陷进木制地板里,尖锐的木刺刺破她的小腿缓缓留下鲜血,正如她右颊被划破的伤口流着的红。

  这种情况下灵幻喜真却偏头无声一笑,眉眼绽放出带着探究的兴奋,对身上的伤仿佛毫无感觉。

  “啊啊,总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