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殊姝【完结】>50、第50章

  毓殊品着香茗,把报纸翻得哗啦哗啦响。今天朱文姝来得太迟了,她实在闲得无聊。

  “遇刺?聂副局长运气真差。我以后还能不能喝到她泡的茶啊?”

  说罢,她以略施力道,将茶杯重重放在杯托上。

  “如果是大小姐您的话,只要您开口,她一定愿意拿出自己最好的茶招待您的。”千鹤说。

  “哼,让我求她?没门!”

  “大小姐说得是。”千鹤说。

  她弯腰奉茶的间隙,偷偷瞟了一眼报纸。头版正是关于昨夜情报局副局长座驾被爆破的新闻,上面还有聂冰仪的伤后照片。千鹤见过那女人几次,总觉得那位科长与女魔头的形象相去甚远。不知道是不是坐上副局长的位置、手握权利更加蔑视生命的缘故,又或者是受了伤对刺客心怀仇恨,千鹤觉得报纸上刊印的聂冰仪面容更加阴鸷忧郁。

  倒完茶,千鹤又抻着脖子扫了几眼报纸,看见末尾说正在全力搜捕刺客。她觉得自己一颗突突的心要跳出了胸膛。

  昨天“大小姐”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千鹤不知道那位副局长遇刺,是否与“大小姐”有关。

  眼前这个大小姐,虽然比原来那个脾气好一点,但人是一样的魔鬼。昨夜这家伙回来的时候,刚好自己在大小姐的卧房翻找之前写录的证据。“大小姐”不但不生气,还让她继续翻。

  千鹤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的,只好站在一边等待惩罚。毓殊笑嘻嘻看着她:“能让你翻到,我傻啊?你就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吧。”

  千鹤,彻底放弃了抵抗。一切听天由命。

  除了千鹤,屋子里还有其他女仆在打扫卫生。毓殊对这些闯进屋子里的人一点也不胆怯。她瞧着报纸上的聂冰仪——胳膊吊着、侧脸贴着纱布块、脖子上缠着纱布,人穿着小鬼子的军服坐在办公桌前,一脸死相。

  呵,聂姐一拍照片就全身僵硬,这是间谍对拍照的抗拒么?都坐到副局长的位置了,大概想低调也不行了。

  说起来……上面已经给聂姐放伤病假了。聂姐还拖着受伤的身子去工作,真是人中楷模。这么热情工作,真的不会被怀疑心有所图吗?

  “哼,区区一条母狗,还挺鞠躬尽瘁的。”毓殊模仿着藤原笹子的调调说。

  在女仆们看来,今早的大小姐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可惜下午的时候毓殊“发疯”,骂骂咧咧比比划划吓坏打伤了几个女仆。管家很是头疼,更让人头疼的是“笹子小姐”嚷嚷着要爸爸。

  人疯了傻了,终究是父母的孩子,内心深处对父母依恋无比。管家为着笹子大小姐的心,都要操碎了。

  难得的休假,对于千鹤这种住家女仆来说,不过是可以外出自由采购的机会罢了。

  作为女仆,千鹤没什么打扮自己的机会,吃住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所以千鹤外出的目的自然不是采购。

  听说樱井彻的母亲昨夜去世了,她便用白纸包了钱,去了樱井家。

  樱井彻对女仆长的到来表示欢迎。他的脸上挂着些许悲伤,在千鹤看来,这孩子已经十分坚强了。

  “母亲去得安详,我想她是去天国享福了。家里面还有嫂嫂,我不能颓废下去。”男孩拍胸脯说。

  千鹤点点头,她的注意力更多在樱井嫂嫂身上。樱井嫂嫂的脸盘比上个月圆润许多,也多了一丝血气。千鹤甚感欣慰。她又瞧了瞧樱井家的布置,虽然一如既往地贫瘠,但至少食物上像样许多。

  “阿彻,你有没有为你姐姐(嫂嫂)请妇产医生?”

  千鹤想着樱井家刚没了主母,手头不宽裕,她想出钱替妹妹找个好一点的医生。

  “鸠山医生说,她会为姐姐接生。”阿彻傻笑,“她今天还来参加葬礼了。还捎来了大小姐的礼金。”

  “大小姐?”千鹤吓得起身。连着把旁边的樱井嫂嫂也吓坏了。千鹤扶着樱井嫂嫂坐下,一番安抚后道:“大小姐也知道你母亲去世了么?”

  “鸠山医生早上来帮忙张罗了葬礼。大概是去宅邸后告诉了大小姐,下午的时候她便带着大小姐的慰问来了。大小姐人真好,她一直托鸠山医生照顾我们一家。”

  恐惧笼罩在千鹤心头。

  为什么“大小姐”这般关照樱井家?莫非那个女人知道了自己与阿遥(樱井嫂嫂)的关系?想用阿遥要挟她?还有鸠山是与那个女人一伙的么?

  “女仆长,鸠山医生有件东西忘了交给大小姐,她说,如果您来了的话,请您把东西捎回去。”阿彻拿出一个布包。

  是什么东西竟然要让她捎回去?难道鸠山医生知道她一定会来樱井家吗?

  觉得自己已经毫无隐私、一切行为都被算计到了的千鹤,颤抖地接过布包。

  “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鸠山小百合到底是什么人?

  布包里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鸠山特意托她带给大小姐,莫非更深的意思是……故意要她看见这东西?

  千鹤捏捏布包,里面的东西质地坚硬、冰冷。

  “这是什么?我可以打开看吗?”

  “鸠山医生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您要是喜欢,尽管拿去。”

  千鹤吸气。有句话怎么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果然,自己才是目标。

  她谨慎小心地打开布包,那东西外面还包了油纸。千鹤把包放在油腻的餐桌上,双手并用快速拆开——

  乍一看,像是并排躺在一起的白色小老鼠。但这些可爱的小东西被苏子叶包裹着,每一个大小都无比均匀。

  “医生说,这个上锅蒸熟即可。蘸白糖最好吃。医生也给了我们家不少,我觉得不蘸白糖也很好吃。”阿彻小声说。

  “我知道。”千鹤说,“这是满人的小点心。用糯米粉做皮,豆沙做馅,外面裹苏叶。”

  她看看包里冻得梆硬的粘耗子,又瞧瞧阿彻,有些怀疑人生。

  就这?自己刚才吓紧张什么?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八点整。

  毓殊穿着工装服,从卧室出发。

  工装服是千鹤帮忙找到的最适合活动的衣服了,而且背带裤上有很多口袋,毓殊可以在里面塞很多工具。

  毓殊将需要带在身上的工具全部收纳好,以防不慎将工具掉落在地上砸出响。今夜她要潜入公爵的书房,她了不想因为一点动静前功尽弃。为此,她特意只穿袜子走路,减小走步声,又戴了帽子,防止掉落一根头发。

  藤原公馆内,每一条走廊里都有人巡逻。毓殊可是在公馆内大摇大摆巡视三天,才将卫兵的巡逻路线摸清楚。

  毓殊利用视角盲区化身为隐形人。

  与卫兵保持一样的步伐,一、二、三、四、五、六、跟着卫兵一起转身、贴在门柱另一侧,等下一个卫兵走到东边窗口,毓殊猫腰右拐。接着跟下一个卫兵往前走十三步,一起转身,上楼梯。在楼梯口等待三楼楼梯口的卫兵靠近,跟着他一起走到走廊尽头,转身,躲过卫兵视线。

  书房就在三楼尽头。卫兵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只要二十秒。毓殊必须二十秒内打开书房的门。

  书房的门没什么特别的,发卡捅进去,手腕轻抖,锁舌弹开。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毓殊闪身进屋,蹑手蹑脚关上房门,把发卡别在头上,然后摸出小型手电筒,观察书房。她先搜查一圈确认书房内没有窃听器,才开始放开了寻找资料。

  首先是书桌和书柜,当然,毓殊不认为公爵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显眼处就是了。

  果然,毓殊翻遍了表面上所有掌柜,也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公爵没有把那份资料放在司令部或是随身携带。毕竟对于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家里。

  家里……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保险柜的。为此,毓殊特意带了一堆撬锁工具。

  她屈起指关节,轻轻叩响书柜,试图寻找藏纳保险柜的夹层。她用同样的方法检查地板,最终在书桌下方找到了一块空心地板。

  撬开地板块,里面果然有一个保险柜。

  黑色的保险柜看着不大,一尺见方,却是完全被镶嵌在地面里的。看样式,和银行的保险柜是一样的,用手榴弹都炸不开。更令人发指的是,这柜子有四个密码盘。

  “啧,这得解密码解到什么时候。”毓殊捂脸,让她解码还不如让她把柜子撬出来带走。

  不过还是得试一试。毓殊胡乱试了三个密码,一个是藤原笹子的出生月日,一个是藤原笹子的出生年份,最后一个是用岛国年号配笹子的出生月日。

  最终,锁,竟然开了。

  真是个女儿奴啊!毓殊内心感叹。

  公爵藤原龙一是敌人,但不得不承认,他作为父亲对女儿还是不错的。

  打开保险柜后,毓殊傻眼了,柜子里竟然还有个双密码盘的内门。她又费了一番工夫,打开第二道门后,翻个大白眼。

  “搁这儿玩套娃呢?”

  里面是一个小巧保险箱。

  毓殊把小箱子捧出来。用手电筒照着上面的锁子。

  只有一个钥匙孔,比起双密码盘和四密码盘,这真是太容易解开了。四密码盘她碰巧猜了出来,双密码盘她试验了几分钟。毓殊相信这个小箱子她用不上几秒钟就能打开。

  当发卡往锁孔里插时,她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发卡压根怼不进去,换了粗铁丝、锯条和螺丝刀也不行。

  毓殊翻转手腕看一眼时间,她在书房里有二十多分钟了。

  是把箱子带走,还是在这儿解开箱子?箱子不大,但是抱着这么个东西离开书房有点困难。别的不说,她是不可能翻窗逃走的。窗户开着总会暴露这里有人光顾过。如果从正门走,她又得保证守卫不会发觉她。

  她又看着锁子好一会儿,终于发现锁孔的秘密——打开它,必须用截面带凹槽的那种钥匙。合着就是一个锁孔里塞两把钥匙。

  撬开锁的瞬间,毓殊都要感动哭了,这该死的套娃,最后一环节是档案袋。她很想撕了那袋子,又不得不记住那袋子的线绳缠绕方式,好在翻看完还原回去。

  按照聂冰仪得到的消息。在德鲁投降后,岛国军计划将从满洲运输走大量黄金与煤矿,用这批资金与能源确保他们在大平洋上的战争获得胜利。毓殊阅读完那份文件,觉得聂冰仪的消息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其实她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运送黄金与煤矿的文件怎么能放在一起呢?还是放在一个武官手中。

  档案上写的,正是关于“液体黄金”——石油的开采计划。岛国得到石油越多,可以出动的战舰与飞机越多。这份石油多到甚至可以支撑岛国人攻打苏国舰队或者跑到米国家门口。

  数年前,岛国人坚信满洲这片土地上有他们想要的石油,但勘测)开采了几年,找到的化石能源只有煤矿。

  有人说,清朝的灭亡是因为岛国人挖断了关外的龙脉。毓殊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不管怎么说,侵略者掠夺他国资源的做法,绝对不能容忍。

  她从背带裤胸前的大口袋里摸出相机,猫在桌子下,用身体和椅子遮挡闪光灯,把文件上的内容拍了个遍:勘测单位、开采承包商、审批人员名单,以及陆军海军交接人……

  岛国陆军控制着满洲全境、包括这片土地上的资源,但是石油最终是交由海军使用。海军与陆军之间存在着矛盾,导致这份文件至今还在公爵手中。

  毓殊一边拍一边翻看,拍到最后一页时,发现一张委任书——藤原公爵将出任高丽总督。藤原龙一的爵位无法传承,加上身为中将、在满洲陆军总司令地位之下,大概是想另辟蹊径寻求出路了。

  毓殊将相机里的胶卷替换掉,双重保险是有必要的。事毕,她正想着怎么离开书房,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卫兵似乎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听声音,守卫在楼梯口,而那个女人在楼梯上。

  毓殊仔细分辨那女人的声音,是野村千鹤没错了。

  既然那卫兵在楼梯死角处,那毓殊就能离开书房了。她抱着相机踮脚来到走廊窗边,打开窗户,扒在窗沿,小心地把窗户关回去,最终跳到二楼房檐。

  “啧,怎么回到卧室啊?”

  毓殊趴在房檐上,躲避巡逻兵的手电筒。

  离开公馆随便找个井盖从下水道回去?毓殊摇摇头,每次打开那个密道,卧室里都会有那么一股下水味儿。来打扫的仆人们会怀疑疯癫不能自理的大小姐是不是在卧房里拉了屎。

  “要不是没聂姐许可,我真想直接溜了。”毓殊慢慢朝卧室的方向爬,她得找个好落脚的地儿跳下去。

  非常不幸的是,她被从四楼开窗户的女仆发现了。

  “有小偷!”那女仆大叫。

  虽然毓殊不知道那个女仆是谁,但这不妨碍她骂那嘴欠的女人祖宗十八代。毓殊直接起身在房檐上奔走,只要她跑得够快,巡逻兵的枪就瞄不准她。

  加速助跑、跳到樱树上,再从树上跳到围墙外,动作一气呵成……摔扭了腰。

  总比断胳膊断腿强。毓殊的嘴咧咧着,把手里的相机往逃跑的反方向扔出去。自己则降低身姿,从树林里逃走。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从密道回到卧室。把脏臭的工装服藏起来,床铺边放了一瓶安眠药,自己则倒下装作吃了药陷入熟睡。

  看见卫兵与仆人们一起寻找小偷的。千鹤的一颗心砰砰狂跳。

  所谓的小偷,一定是“大小姐”。

  千鹤守在藤原笹子的卧房门外,清了清嗓子,对过往的士兵与仆人们呵斥:“请你们小些声,大小姐的精神一直不太好,难得她已经安睡了。”

  “千鹤,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管家拄着拐杖过来。

  “我只知道三楼巡逻的人把地板踩得咯吱咯吱响,方才大小姐的脾气很不好。”

  “三楼?那都是公爵的房间。小偷的目标是三楼么?”

  “刚才我有让楼上巡逻的先生小些声音。看那位先生的样子,三楼没有什么异常。你可以去问问。”

  “好,我去看看。”管家从怀里摸出万能钥匙,走向三楼。

  千鹤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人没发现大小姐失踪,问题不大。

  她对毓殊真是又恨又敬,恨的是毓殊整天威胁她,敬的是毓殊并不坏,对妹妹樱井遥很是关爱,对自己也不苛刻。自从主人换了人,千鹤不要太轻松。

  而且毓殊对她相当信任,把她当做一个人而不是仆人。

  野村千鹤,从十岁开始在藤原家为仆,至今已有二十多年,直到最近几年在笹子身边待着,地位才有那么一点提升。

  她有一个秘密,连真正的藤原笹子都不知道的秘密。下午毓殊请她来吃粘耗子的时候,千鹤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毓殊。

  “其实你不用提防我、要挟我,我一点都不喜欢藤原家。”

  “我知道,你喝醉时可是抱怨了许多。”毓殊把沾了白糖的粘耗子递给千鹤。

  千鹤品尝这黏糯、清香、甘甜的糯米点心:“我喝醉时还说了别的吗。”

  “还说了你父母很多坏话。”毓殊说。

  “看来我睡得挺快,你没听到更多的。”千鹤看着毓殊,“你觉得我今年多大了?”

  毓殊不好意思说你看着比四十岁的聂姐还老。聂姐多少算是有钱有势的人,又懂得保养,大多数的劳动妇女和她没法比。

  “其实我才三十二岁,比鸠山医生年长两岁。”千鹤说,“我的亲生母亲是个满洲人,她生下我六年后死了。我的亲生父亲其实是藤原公爵。我母亲死后,他就把我送到仆人野村家。”

  “你和笹子是异母姐妹?”

  千鹤点头:“公爵是不认我这个女儿的,我不可以姓藤原。我母亲不过是藤原家最低等的仆人。母亲她有自己的家庭,却被用公爵强,即便如此她和她的丈夫对我还是很好的。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们喜欢给我做这种东西吃,甜甜的,里面是豆沙。不过没有这个叶子,颜色是黄色的。”千鹤指着粘耗子。

  “哦,那个是黄米做的粘火勺。”

  “我不会汉语,我不知道那个怎么说。”千鹤抱歉道,“知道母亲生下我这么个东西后。公爵就打死了我父亲……他是藤原家的马夫。等我长大一点后,他又害死了我母亲。”

  毓殊捏着粘耗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想,对于千鹤来说,真正的家人只有那对满洲夫妇吧。

  “那你妹妹又是怎么回事呢?她似乎才二十岁。她出生的时候你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难不成她也是公爵的女儿之一?”

  “没错,但公爵不知道她。只有我和我的养父母野村夫妇知道。阿遥正是我养母接生的。”千鹤的目光中多了痛恨与怜悯,“阿遥是我妹妹,也是……我女儿。她一生下来就是哑的,还有一点傻。”

  毓殊倒吸冷气,如果千鹤说的是真的,那藤原公爵就是衣冠禽兽……不,他连禽兽都不如。

  什么深爱女儿的父亲、对亡妻念念不忘用情太深,这些都是粉饰。要知道这些侵略者内心没有人性的。好吧,起初她就对小鬼子没什么好感。无辜的只有那么一部分和满洲人一样受苦受难的岛国平民罢了。

  “我不指望你相信我的话,我和你说这些,只因为你不是真正的笹子。我想找个人倾述罢了,我想,你是不会瞧不起我的。”千鹤苦笑。

  “当然。我觉得你作为姐姐和母亲还不错。樱井彻的工作不就是你安排的?樱井家总得有人工作才能生活下去。你作为女仆,工作有点不用心,不过作为人还是不错的。这栋楼里从上到下都把满洲人当做劣等民族,我倒是没从你口中听过类似的话。”

  “还不错?我生下她时还小,我养不了她,也不能阻止我养父母把她丢掉。幸运的是樱井夫人捡到并养育了她。樱井夫人让她成为儿媳我也无话可说。”

  “至于你的话,我是相信的。”毓殊讪讪,“因为你喝醉时,嘴巴不怎么牢靠。其实你说了很多话,我没告诉你就是了。”

  千鹤笑笑,不以为意。

  “既然你痛恨藤原家,那么,不介意看着这个家遭殃吧?”

  “当然了。”

  “那你愿意帮我个忙吗?”

  “知道我的嘴巴在喝醉后不严实,还愿意用我吗?”

  “你只需要知道自己做什么,不需要知道我的目的。”毓殊说,“我可以让你和阿遥离开这讨厌的城市,去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

  于是,晚间的时候,千鹤成了毓殊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