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殊姝【完结】>47、第47章

  离开藤原家后,朱文姝去了一趟樱井家。

  樱井夫人的状况很不好,朱文姝照旧给她扎了一针止疼剂。停留在樱井家的短短时间内,朱文姝多看了几眼樱井嫂嫂。

  怎么看都和野村千鹤挺像的。

  樱井嫂嫂被朱文姝瞧得不好意思,于是抿嘴笑笑,给医生倒了一杯热水。朱文姝离开前,樱井嫂嫂还送给她一罐一家做的纳豆。朱文姝怎么推辞都不行。

  朱文姝一路捧着罐子……她不喜欢怪味儿的东西。

  纳豆的话,或许徐医生喜欢吃,毕竟她是在岛国长大的呢。

  回到诊所,她把纳豆罐子放在餐桌上,摆得相当显眼,然后换衣服准备晚饭。朱文姝每天回得晚,雪代又不会做饭,买菜这件事便由雪代负责,朱文姝进屋直接开火。

  二人基本上是雪代买什么,两个人吃什么。今天雪代买了鳕鱼、海带、豆腐、萝卜和洋葱。

  朱文姝把海带切丝,用白醋蒜汁凉拌,然后豆腐分两份,做了鳕鱼炖豆腐和油炸素萝卜丸子,鸡蛋筐里还剩下几个鸡蛋,正好用来炒洋葱。

  “医生,来吃饭了。”

  噔噔噔,雪代从二楼下来。她穿着黑色薄衬衫,外面是白马甲和白西裤,配上她清爽利落的短发,堪称英俊优雅。

  雪代瞧着桌子上有凉有热有荤有素的四道菜,心情略微复杂。她本是按照味增汤、炸鳕鱼一人份的量采购,怎么食材到朱文姝手里越做越多呢?

  这下她便不好意思说自己今晚不在诊所吃饭了,否则会白白浪费朱文姝的心意。

  雪代撸起袖子准备去盛米饭,朱文姝瞧她穿了一身白,赶紧把人哄走,然后盛了两大碗实诚的杂粮饭。

  “文姝,下次……还是我自己盛吧。”

  “哎,我顺手的事,不麻烦。”

  雪代瞧着满满一碗饭,心里说,真的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我不是毓殊,没有这样大的胃口。

  她不好意思把饭倒回去,也不敢浪费,只好低头默默扒拉饭碗。

  为什么满洲人喜欢用盆盛菜?雪代瞧着餐桌上四盆满满的菜,只觉得脑壳疼。她真应该告诉朱文姝,贫穷的家庭这么一道菜的量是要吃上一天的,下次不可这样浪费。

  瞧着雪代吃得香,朱文姝一颗心安生了。最近毓殊总是嚷嚷饿,害得她看谁都吃不饱。

  雪代不声不响闷掉大半碗饭,任谁看都知道她有心事。果然,她又扒拉几口后,略有迟疑地开口:“毓殊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一天没个正形(正经样子),越大越回旋(越活越没出息)。”朱文姝一脸嫌弃,伸手夹了个丸子,“医生,吃菜啊。”

  雪代顺从地夹起素丸子:“可是你们感情真好,从来不吵架的。”

  “才不嘞!她一天可气人了。”朱文姝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可她气完人又会乖乖道歉,我就不忍心说她了,反而心疼她。有时候她没错,是我凶她,她也很大度,”朱文姝低头,双手捏着筷子痴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哦。”雪代点点头,两个人的关系僵持,总得有人先退一步说说软话的。阿冰的话凶了些,可那也是为自己好,两个人都没有错,对方那么冷漠骄傲的一个人,看来得自己先退一步了。

  “对了,医生,这儿有别人送的纳豆,你吃吗?”

  “嗯。”雪代的眼睛闪闪发光。

  好了,这下满满一碗饭有得解决了,纳豆拌饭,志村雪代能吃两碗。

  晚间,雪代与朱文姝前后脚离开诊所。朱文姝路过林间小路时,看见聂冰仪那辆轿车停靠在路灯下。

  雪代并没有乘上聂冰仪的车,车里车外,一黑一白,看样子二人似乎有些争执。朱文姝心说不好,还是绕路走为上策。

  显然聂冰仪瞧见鬼鬼祟祟的朱文姝了,她从车窗探出头:“小百合!”

  没听见没听见。

  “你不站住我就叫你另一个名字了!”

  朱文姝站定,回头。

  “你去哪?我送你一趟吧?”聂冰仪说。

  朱文姝说:“不用了,我步行就好了,广场离这儿很近。”心里却想着,你们吵架,我不想夹在中间。

  “我送你。”聂冰仪得声音不容置疑,说罢,她还朝雪代的方向示意。

  好嘛,原来不是拿自己吸引仇恨,而是当台阶使。朱文姝硬着头皮走过去:“我去广场的雕像那边。”

  她坐上轿车的后排,很识相地用手提包占领了另一边的座位,然后眼巴巴地看向窗外的雪代,满脸写着“我不想和这个人单独乘车”。

  雪代叹气,她并没有走向副驾驶位,而是钻进后排:“把包拿走。”

  她刚关好车门、人还没坐稳,聂冰仪一踩油门,后排的二人被加速死按在座位里。

  到了雕像下,朱文姝晃晃悠悠从车里爬出来,扶着雕像基座呕吐不止。等她吐到胃都掏空了,看着远去的轿车,心想着徐医生真是太可怜了,医生的状况不会比自己更好。

  因为是乘车来的,朱文姝到达的时间要比预计的早许多。她买了口香糖,在路口吹了一会儿风。临近八点钟时,她寻找着毓殊的身影。心想她会穿什么呢?中式的?西式的?和风的?裙子?又或者裤子?

  脚下的井盖突然动了动,朱文姝连忙跳到一旁。井盖掀起来的一瞬间,朱文姝大喊“危险”。

  一辆吉普车与朱文姝擦身而过,同时也碾过井盖。等车走远了,她上前帮忙挪开井盖。

  毓殊从下面爬了上来,可谓不走寻常路。

  朱文姝有那么一瞬间脑壳疼。

  不过毓殊的打扮令人眼前一亮。黄绿色箭羽纹样的羽织下是白色蕾丝衬衫,下面是红色的袴与深驼色的矮靴,东与西、活泼与英气兼顾。

  “你怎么从下水道钻出来了?”朱文姝帮忙拍掉对方身上的尘土。

  “之前我在笹子房间里发现个密道,通向雨水井。我出来又不能和仆人们知会,就从密道里出来了。”

  毓殊从手提包里取出木梳,重新扎辫子。她咬着发带拢头发的时候,眼睛盯着朱文姝的手提包:“你带钱了吗?”

  “带了。”

  “请我吃饭。”扎好马尾,毓殊朝着自家姐姐灿烂微笑。

  合着翘家钻下水道就为了出来吃饭。朱文姝默默打开钱包,确认自己的钱足够毓殊下新京最贵的馆子后,和毓殊手拉手迈大步逛大街。

  “给你花钱我不心疼,不过,你出门一分钱不带吗?”

  “‘我’是疯子啊,谁给疯子零花钱?我倒是打开了卧室里的保险柜,里面笹子一毛工资都没有。我怀疑她没有积蓄的吗?”毓殊啃着糖葫芦,“我怎么越吃越饿?”

  “傻蛋,糖葫芦开胃的,当然越吃越饿。你想吃什么啊?”

  “太多了,就两个人,怎么点菜啊,我想多吃几样。”

  “这吃点几道菜,下次再点几道啊。”

  “不行,我怕下次没机会了。”

  “乌鸦嘴,别乱说话。”朱文姝戳着毓殊的细腰,“快想吃啥。”

  “其实我看两眼你我就饱了。”

  朱文姝站定,这话她听不懂了,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气饱了毓殊、让她没了食欲?

  “为什么啊?”朱文姝低着头,声音里满是委屈。

  毓殊乐呵:“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懂不懂?”

  好啊,原来她在调戏自己,朱文姝转悲为喜,脸上假装生气:“没正形!”

  毓殊招呼朱文姝来喷泉处坐会儿。晚间的新京灯红酒绿,到处透着繁华奢靡,不想小小水池旁难得一片安静。

  两个人并排坐下,毓殊靠着朱文姝吃糖葫芦。朱文姝一动不动,享受着这短暂的亲近。

  不知不觉,二人的关系有些改变。朱文姝变成了照顾人的一方,不少事情已经是她说了算——当然,毓殊会先小小抗拒一下,然后表示委屈、最终顺从就是了。

  朱文姝没觉得这样不好,或者说,曾经弱小的她很希望自己能帮助、保护、照顾毓殊,如今也算愿望实现,却发觉心情越来越沉重。

  曾经的她无知又快乐,这倒不是她享受被毓殊照顾的感觉。无论自己是被照顾的一方,还是照顾人的一方,这都无所谓。只是……自己懂的东西越多,便会发现自己越发的无力。

  “姐姐、姐姐,你傻了?”毓殊摇晃着朱文姝的肩膀。

  朱文姝惊醒,她盯着毓殊精致的五官。她常常因为妹子犯二而把她当做小女孩,却忽视了对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她的毓殊,时而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时而活泼可爱吊儿郎当透着一股二百五的劲儿的毓殊,如今身上又多了一种韵味儿。

  朱文姝拨浪鼓似的摇头,她每次摇头都会用力过猛,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任谁看都知道她心事重重。

  这下好了,眼镜被她甩了出去。毓殊刚起身欲帮忙捡眼镜,好不巧的,路人一脚踩在眼镜上。

  “咔嚓”一声,毓殊和朱文姝的心也跟着碎了。

  看着路人远去的背影,毓殊翻白眼:“我窒息了。”

  听到“窒息”二字,朱文姝有点怕,她使劲儿眯眼努力看清红白黄绿的人影:“怎么?肺部的伤疼了吗?”

  “我?没事。我是说刚才那个人真没礼貌。”

  毓殊捡起眼镜,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瞧了又瞧——只是镜片裂了,还能戴。她轻轻用袖子擦净镜片,给朱文姝戴上。

  “我们去配个眼镜吧。”毓殊说。

  “这么晚了,店铺都关啦。”朱文姝拉着毓殊的手,“我们吃饭去吧,我也有点饿了。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记不记得以前在县城里吃的福宴酒楼?我听说新京刚开了一家分店。”

  “想吃他们家的菜?走。”

  二人打听到福宴酒楼的地址,来到酒楼前有些傻眼。怎么说呢,新京的分店牌匾的字体与县城的那一家一模一样,只不过酒楼的“楼”字改成了“店”字。而且装修风格与总店截然不同。

  新京这家店,摩登,非常的摩登。若是洋人的西餐厅装修成这样也不过分。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的饰物:大理石科林斯柱、水晶大吊灯、通透的大落地窗、上金漆的楼梯扶手……

  大厅里清一色的白衬衫、黑马甲、长西裤的侍者。毓殊很难把他们和县城里的店小二联系到一起。

  “我们来错了地方?”朱文姝推了推她那碎裂的眼镜。

  “看看菜单再说,也许只是装潢不一样。”

  门卫目送二人进入酒店。如果不是看在姑娘们的服装质地精良、款式新颖,他大概是要把那个眼镜碎了的、梳着过肩双麻花辫的土妞拦在门外。

  毓殊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实际上早已将酒店内的状况尽收眼底。她靠近朱文姝低声:“看那个一身黑的,像不像聂姐。”

  朱文姝扶了一下眼镜,努力透过分割成几片镜片里看清毓殊指的那个人,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黑礼帽、黑衬衫、黑长裙……丝袜和皮鞋也是黑的。那人仅有的带颜色的装饰是金框眼镜和珍珠项链。不过她那张绝情冰冷的脸,再热情的装饰也暖不起来。

  黑寡妇与朱文姝八只眼对上,她还朝两个小年轻招手。

  朱文姝眼神发直,木然地扯扯毓殊的袖子:“是聂姐。”

  毓殊看见聂冰仪的脸时,忍不住哆嗦,她拉着朱文姝转身就走。

  聂冰仪招手,显然不是和二人打招呼,而是让她们过去。

  “笹子、小百合,过来。”

  朱文姝怕她们不过去,聂冰仪会喊她们的本名,索性拉着毓殊硬着头皮上前。这时候一个白色高瘦的背影走过去,在聂冰仪对面坐下。

  “哇?她是和男人约会么?她不和医生好了啊?那男的脖子以下全是腿啊!”

  “什么脖子以下全是腿,人能长成那样吗?那是徐……幸之助。”

  毓殊琢磨一下幸之助这个名字,想起来这是雪代的化名。她对毫无风趣可言的姐姐不作否认。

  二人走到聂冰仪那桌前,默契十足地一同讪笑。

  “给她们加两把椅子。”聂冰仪吩咐侍者。

  毓殊瞧着不顾朱文姝拉扯自己的袖子,继续陪笑:“不用了吧,聂姐,这儿挺挤的。”

  “不挤,只有两个人,感觉太空了。”雪代生硬地扬起嘴角。

  直觉告诉毓殊,这两个人吵架了,而且是没什么动静、最可怕的那种。

  瑟瑟发抖的姑娘们挤在一侧坐下,这样看来聂冰仪与雪代虽然是坐对面,但也勉强算是挨着。把人分隔开这种事做不得。

  毓殊翻看菜谱,一时间不知道点些什么菜好。当聂冰仪说随便点别客气时,两个姑娘碰头咬耳朵。

  “别让她请了,我带的钱够四个人的。”朱文姝说。

  毓殊双手交叉否定:“让她请啊,干嘛不让她请?她不请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这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她肯定是有事求我们才让我们过来的。我来猜猜,她肯定是把医生惹火了摆不平。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唤’,医生平时挺温和的,这时候肯定贼拉的凶。事情严重喽!”

  雪代和聂冰仪不约而同看向这两人……主要是这俩人的嗓门不小,她们听得真切。

  聂冰仪的眼皮乱跳,听毓殊的意思,她是要狠狠宰自己一笔的意思了。认识毓殊算自己这辈子倒霉。

  毓殊翻看菜谱,先吧啦吧啦点了几道看都没看着的招牌菜:“这些都是鸠山医生爱吃的。至于我嘛,”然后直接翻到岛国料理那一页:“就来这个好了。”

  侍者略微抱歉道:“客人您好,我们家早就不做本地菜了,只有西餐和岛国料理。”

  毓殊茫然:“我记得你们家从同治年间就开始做传统菜的。”

  “客人,在新京只有做西餐和岛国料理才赚钱啊!这儿到处都是岛国人。”

  朱文姝拍拍毓殊的手背,抬头和侍者道:“那我要和她一样的好了。”

  “好的客人。”

  看着侍者退下。毓殊咬牙,这下她真的喘不过气,装潢风格不同也好,没有熟悉的店小二也罢,她唯独不能忍受没了六十几年的招牌老酒好菜。这什么意思?全满洲都要围着岛国人转了么?

  她抬头朝聂冰仪微笑,似乎刚才的烦闷不曾存在:“聂姐和……幸之助先生约会?”

  嘴唇上贴着小胡子的雪代听见“约会”二字,耳根微红,却不搭理旁人,只顾切着盘子里的三筋烤肉。

  聂冰仪稍稍有些吃惊毓殊的情绪转变之快。可以说毓殊这一笑,完全看不出她方才的烦闷。

  “嗯……”聂冰仪晃动高脚杯。

  “约会就笑一个嘛!哪有你这么一张臭脸的。”毓殊拿起筷子夹起聂冰仪餐盘中的鸭肉卷塞进嘴,这玩意和京师烤鸭还有天京烤鸭味儿差不多。

  看着毓殊嘴里塞着半截鸭肉卷,朱文姝伸手捏住妹子嘴外的另半截:“鸭肉是寒性食物,不许吃。”

  “我咬过的,总不能扔了。”

  “我吃掉,好吧?”

  “嗯。”毓殊伸手夹走了雪代的牛肉寿喜烧,香煎的牛肉条配蛋黄、黑松露,味道真不错。

  聂冰仪见了想打人。

  没眼力见、没礼貌、不干净、还抢雪代的东西吃。

  她只能说服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互相忍让。

  “我的脸很臭么?”

  “你的脸不是明摆着把约会当任务么?”毓殊吃得起劲儿,“罗曼蒂克啊,聂姐,你是去高卢留学过的,你得拿出来高卢人的浪劲儿。”她又拿起聂冰仪的酒杯,以优雅的姿态品尝杯子中的酒液。

  甲州白葡萄酒酒体轻盈剔透,味道没有欧洲葡萄酒的醇厚、在口腔中有丰富的变化,也没有美洲葡萄酒的果味儿浓郁、入口甘甜,甚至可以说是苦涩。不过物以稀为贵,这玩意不便宜,甚至在各大酒店中大受欢迎。毓殊觉得喝这玩意的人纯属有病。

  聂冰仪的额头青筋暴起,这杯子她不能再碰了。

  她拿走聂冰仪的酒杯,又把雪代的酒杯放到聂冰仪面前:“喝一口,含着。”

  聂冰仪不动。

  “假洁癖,亲都亲过了,用她的杯喝酒怎么……”

  毓殊的话还没说完,嘴巴里被朱文姝塞了巴掌大的牛肉三明治。朱文姝动作之粗暴,大有要噎死谋杀毓殊的意思。

  眼看着盘子里的三明治没了,雪代微微抬头,她见聂冰仪果真含了一口酒。她估计聂冰仪不是听话,只是好奇毓殊有什么幺蛾子么。

  果真,毓殊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指着雪代:“亲她,把酒往她嘴里吹。”

  “你玩我是吧?”

  聂冰仪起身扬手泼出去杯中的酒。毓殊反应机敏,微微侧身挡住全部的酒水,自己身上湿了一片,背后的朱文姝倒是干干净净。

  “开玩笑都不行,这么较真。更年期?不会吧,这么早?”毓殊不紧不慢地用餐巾擦衣服,一旁的朱文姝小声责备她,她也不生气,还傻乎乎的笑。

  以聂冰仪的年龄,放到旧社会都够当她妈了,饶是如此,毓殊损起人来毫不客气。

  “死脑筋还想谈恋爱?医生跟你真是白瞎了!您自个儿玩去吧!姐姐,我们走。”

  毓殊起身,向朱文姝伸手,二人正要离去,一场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聂冰仪被人泼了红酒。

  只见泼人酒水的妇人把高脚杯掷到聂冰仪的头上,破碎的玻璃划伤她那张少有感情的脸。玫瑰色的酒液混着血顺着她的黑发与脸庞流淌,滴落在雪白的桌布上,绽放出诡异的花朵。

  “汉奸,去死吧!”

  妇人手握餐刀,扑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