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正阳的动作愈发得寸进尺，虞心远开始考虑要不要咬下去。
顾正阳又松开了，他的手往下，扣住了虞心远的手指，目光落在虞心远染红的唇上，似是十分满意。
“回家吧。”
虞心远抿了抿唇，又觉得这样像是在回味，微张着唇。
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干什么？”
“来接我的男朋友回家。”顾正阳晃了晃跟他十指交握的手。
“我不是。”虞心远甩了下，没挣开。
他冷着脸道，“你误会了，我从来没跟你谈过恋爱。”
顾正阳脸上的笑意淡了，“这就是你不让我告白的原因？”
虞心远没接他的话，“放手。”
“晚了。”顾正阳拉直了唇，像是生气了一般。
虞心远垂着眼睛，静静的等他继续说。
出乎意料的是，顾正阳没揪着往事说下去，而是把围巾摘下来带在了虞心远脖子上，又往他口袋里塞了一个巴掌大的电暖宝。
顾正阳手指碰了下他泛着凉意的脖颈，“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让人放心。”
“顾正阳——”围巾还带着热意，虞心远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顾正阳已经退开了半步，率先转身离开。
保镖见他愣愣的看着前方，试探道，“少爷，要把顾先生请回来么？”
“不用了。”虞心远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他坐上车，“先去公司。”
虞氏总部在海市，但常青市这边，从他高中时期就开始扶持，现在也不差。
车子一路往熟悉的地方开去。
虞心远手放进口袋，把暖手宝摸了出来，手指捏紧，叹了口气。
“郑叔。”虞心远见了人，尊敬道。
若非这几年有郑成在国内的帮衬，他连喘息的片刻都难维持。
郑成一周前已经到了常青市，准备着交接的材料。
他当年欠虞心远父亲一个人情，才过来接下这担子，这几年眼见着虞心远突飞猛进，心里也颇为感慨，“虞总。”
他跟个和蔼的长辈没什么两样，“要注意的事情我跟罗秘书说过了，有其他问题的话随时跟我发邮件就行。”
“退休了别的不一定有，时间肯定有大把的。”
虞心远认认真真的听着。
郑成话头一转，又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虞心远忙道，“郑叔你直接说就是，我肯定会给您这个面子的。”
郑成也没继续客气，他直说道，“我想给你引荐个人。”
“原本最近应该定下的合作的，不过他情况这个有些特殊，所以才留到了现在。”
虞心远笑道，“这对我是好事啊。”
郑成有些自得，“确实是好事。你真该见见他，他足以让虞氏成功转型。”
虞心远眼睛一亮。
虞氏旗下杂七杂八的产业都有，但有一块是他头疼已久的问题。
零售业，如今还算盈利的产业，却因为科技的飞速发展，前路未卜。
想继续维持下去，必须加入新东西。
他有些迫不及待道，“郑叔你跟他约的什么时候？”
郑成回道，“午饭。”
虞心远勉强定下心来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等快到约定的时间，才往吃饭的地方赶去。
临离开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那条围巾。
他敲了包厢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郑成旁边的坐着的人。
虞心远心下一跳，手里拿着的围巾连忙往身后藏，却还是被那人看到了。
郑成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热络的邀请着虞心远，“这位是顾正阳。”
“他当年也在常青市念过高中，说不定你们还是校友呢。”
岂止是校友。
虞心远心道。
顾正阳笑着开口，丝毫不见当年清冷的性子，像一个腼腆又知趣的后辈，“我们确实是一个学校的。”
虞心远抬眼看他。
顾正阳继续道，“我……”
虞心远踢了踢他的鞋子，生怕他说出什么谈恋爱之类的话。
顾正阳抓住了他捏着围巾的手，被虞心远又踢了一下，依旧笑的灿烂，“我在学校遇到过虞总。”
郑成便感慨道，“那真是巧了。”
顾正阳只握了一会儿，等开始上菜，便松开了手。
神色如常的跟郑成继续聊着。
虞心远一句话没说。
只是看着顾正阳的样子，觉得有些陌生。
一顿饭吃到尾声，郑成只当他是拘谨，便先离开了，让他们两个好好交流。
包厢门关上，顾正阳脸上小太阳一样的表情淡去，偏头看着虞心远。
虞心远见他露出熟悉的神情，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落荒而逃。
顾正阳明明一个字都没说，但他却有种感觉——顾正阳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
他欠顾正阳的。
“虞总，”顾正阳身体微微倾着，“你应该不会因为私人感情拒绝合作吧？”
“我可是已经拒绝了其他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
“当然不会。”虞心远故作镇定道。
顾正阳点头，站了起来，“那一起找个地方谈具体的合作事项吧。”
“不用。”虞心远下意识拒绝道。
他看着顾正阳投过来的目光，错开自己的眼睛，“郑叔不是之前谈的差不多了，等着签合同就好。”
“我相信郑叔，”他顿了顿，又道，“也相信你。”
“那我这次能相信你么？”
顾正阳平静道。
虞心远呼吸一顿，硬着头皮点了头。
当天晚上，韩真拎着一堆新鲜的食材，进了虞心远现在住的公寓。
虞心远停下正准备叫餐的手，“你要做饭么？”
“我哪儿会做饭？”韩真惊诧道。
“那你带这些过来干什么？”虞心远重新点开聊天框，叫了两人份的晚餐。
韩真疑惑的转了一圈，“江姨没来？”
虞心远也有些愁，“她回家带孙子了。”
韩真又问，“那你也没让他们提前找保姆？”
虞心远叹气道，“没找到合适的。”
他至今仍然没迈过去心里那道门槛，没办法让陌生人负责做饭这种事情。
在国外硬是吃了四年的西餐，现在他已经会自己拌沙拉和做三明治了。
“要不然我回去问问我们家阿姨，看她有没有推荐的？”韩真提议道。
虞心远问他，“你们家？”
韩家本家可没在常青市。
“我不是跟段棋单独住了嘛，”韩真挠了挠头，“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段棋就找了一个。”
“再等等吧。”虞心远没立刻答应。
韩真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今天过来可不全是为了这些事情。
还有顾正阳的事。
他吃着饭，又顺便聊了会儿，才转到想说的话题上，“你谈恋爱了么？”
“这个你不是最清楚么？”虞心远正吃着饭后甜品，他半靠在软枕上，神色懒懒的样子。
“每次开视频都要问一次，像是我多恨嫁一样。”
“那你要不要考虑跟顾正阳……”韩真试探道。
虞心远狐疑的看向他，“你也被他收买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等等，也，顾正阳让谁来当说客了？”韩真忽的反应过来。
“不是说客。”虞心远把吃了一半的点心放下，“感觉我回来之后总能看到他，或者是听到他的名字。”
韩真心虚的闪着眼睛，“说不定是因为你们两个缘分不该尽？”
虞心远白了他一眼。
韩真见他不像是怀疑，又问，“你为什么要跟他分开啊？”
他夸张道，“顾正阳冬令营结束回来没找到你，差点儿都哭了。”
虞心远垂着眼，小声道，“现在不是好了么？”
韩真也小声反驳，“有些人表面看着没什么事而已。”
“你真想出国，也没必要那时候跟顾正阳分手啊。”
“韩真，”虞心远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突然道，“我不能跟顾正阳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啊？”韩真不解。
“我想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虞心远把身后的垫子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韩真更迷惑了，“这不是挺好的么？”
“他不该是这样的。”虞心远声音很轻，他继续道，“你还记得我跟他没有交集之前，顾正阳的样子么？”
被称为市一高命根子的顾正阳，说他是个天才也不为过，有无数人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而顾正阳也十分争气，从不会让人失望。
韩真似懂非懂。
虞心远的声音更轻了，“可是我找上他之后，顾正阳被人诬陷，期末考之前手臂骨折，连跑个运动会都有人想害他。”
韩真弱声道，“这跟你也没关系啊？”
“跟我有关系。”虞心远笃定道。
因为这些上一世都没有发生过。
原本他打算中秋过后就跟渐渐疏远顾正阳，却因为意外遇上，改变了主意。
他不清楚上一世顾正阳为什么省赛没拿一等奖，但顾正阳认真准备肯定不会是想空手而归的，而他能做的也就这件事。
虞心远敛去自己的思绪，见韩真还想说话，又道，“不止这些。”
“杜曼语之前送给他一双一万的球鞋，他以为是我送的。”
“如果是四年前，你送给段棋这样的鞋子他会什么反应？”
韩真立刻变了脸，悻悻道，“没送球鞋，送他的电脑，他分期十个月还给我了。”
他们两个还在暧昧的时候，段棋过生日，他用自己给段棋换了一台组装电脑。
结果段棋回头开始给他打钱。
“顾正阳没有这些反应。”虞心远扯了下嘴角，“连我之前送给他的一柜子衣服，他都照单全收了。”
“后来杜曼语跟我说，顾正阳怀疑球鞋是她送的。”
“你信了？”韩真小心翼翼道。
“没有。”虞心远摇头，“但是顾正阳知道球鞋是杜曼语送的，没告诉我，只是把球鞋退了回去。”
韩真眼睛转了下，“可能是怕你为难？”
“那如果我相信杜曼语呢？”虞心远反问。
“杜曼语跟我相处过十几年，我听了自己表妹的话，觉得他不可靠，跟他分开不是很有可能的事？”
韩真沉吟了一下，脑袋难得转的快了一些，“那顾正阳说了，你相信么？”
虞心远毫不犹豫道，“我当然相信他。”
韩真摊了摊手，“那你之前考虑的事情根本不是问题啊？”
虞心远愣了下，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韩真还在继续说，“而且顾正阳又不知道杜曼语会挑拨离间，也不知道你肯定会相信他，不说还可以理解吧？”
他说完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你当初就应该找我当感情顾问。”
虞心远心底的异样被冲淡，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总之，我跟顾正阳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韩真追着他问，“顾正阳现在不是改变了么？”
虞心远把垃圾桶递给他一个，随口道，“你怎么知道？你上次还说他谈恋爱了。”
韩真正在兴头上，一时不设防，“他对象不就你么？每次过节都去陪你呢。”
“韩真！”虞心远手里的饮料杯丢进垃圾桶里。
他站直了身体，“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韩真眨巴着眼睛，试图朝门口的方向挪，“要不让顾正阳来说？”
虞心远继续收拾着东西，“我的保镖就在对门，你可以跑一下试试？”
韩真沉默着收拾完了客厅，小心在沙发上坐下，只坐了个边边。
“我就是不小心在顾正阳面前说漏了嘴，然后他就知道你在哪儿读书，还追过去看你了。”
他在虞心远的目光下，声音渐偌，最后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我看顾正阳太可怜了，所以他问我的时候就说了，只是想让他放心嘛。”
“但是没想到他回去找你。”
“然后看他挺可怜的，就跟你开视频的时候，他偶尔也在……”
虞心远抄起手边的抱枕，砸到了韩真身上。
“你真是！”
“你不也还喜欢他？”韩真为自己辩解道。
“作为你的兄弟，帮你一把而已嘛。”
“你把我留在国内的时候，不也是想让我跟段棋在一起么？”
“谁说我还喜欢他了？”虞心远恼怒道。
韩真立刻指了指衣帽架上的灰色围巾，“那条围巾我前几天见顾正阳戴过。”
虞心远面不改色道，“只是同款。”
韩真继续道，“顾正阳说他送给你了。”
“他连这件事都跟你说？”虞心远瞪大了眼睛。
韩真哼哼了两声，“我诈你的。”
“你之前从不戴围巾。”
“韩真！”虞心远气道。
他站起来准备去打韩真，韩真反应迅速，拔腿就跑。
最后两个人累的气喘吁吁的躺在沙发上，虞心远还想伸着脚去踹他。
“阿远，”韩真被他踢了下，也懒得动，他喘匀了气息，认真道，“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再试一次？”
“如果真的会有争吵，有分手，就等那一天再想好了。”
先更一个，还在写=3=
心心离开其实是有很多个因素交织在一起的，每一个都像是一根稻草。
顾正阳也不算黑化，就是开始会主动出击了。
前面其实还有一个情节，被我删掉了。
大致是——心心送顾正阳去冬令营之后，对虞新阳一家下手。然后虞家破产，虞新阳还有挣扎之力的，他开车撞心心，心心没问题，但老孟出事了。
这个本来是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我觉得这么写，隔着一条人命，他顾忌更多，更不可能跟顾正阳好了，就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