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只剩下个尾巴，顾正阳有心，却碍于手上没什么东西，又没办法瞒着虞心远出门，只能。
他把地上的玩偶捡起来，在窗台上一溜串摆好，这才发现似乎少了一部分。
虞心远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另一袋在他床头，好看的那些他都自己留着了。
这会儿正随手顺起来一个，砸到对面的墙上。
砸出去以后，依旧气不顺。
明明是顾正阳喜欢他，怎么搞得跟他上赶着一样？
他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虞心远打定主意，接下来几日对上顾正阳的时候，便冷这张脸。
虽然不挑什么错处，但是也没之前那么亲昵。
顾正阳倒是很快就把那天的事情搁下了。
每日除了兼职，便跟着花匠帮工，赚来的花在虞心远的卧室里当装饰。
不过，每天去抓娃娃也是必不可少的活动。
一天天的磨着，等开学前夕也初见成效，至少十次里能抓上来三四次了。
虞心远在家从来不碰这东西。
王姨也不知道他抓的比顾正阳好，每次见顾正阳在那里琢磨，总上去夸两句，还感慨她家少爷从来不碰这些东西。
这些话顾正阳也听了进去。
等开学的时候，便偷偷的放了个盒子在抓娃娃机里。
里面对的玩偶有两三层，钥匙就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因着给他练习用的，这些也都做得不怎么好看。
顾正阳倒不担心虞心远会丢掉，至多收到仓库里。
他只在收拾东西回学校的时候问了一句，就知道抓娃娃机便能下了。
那台看起来跟房子格格不入的机器并没有被收进小黑屋里，而是在虞心远的默许下，继续待在了客厅。
高一一班几乎是全体升入了二一班。
只不过这次班长换了人。
也是个熟人，经常跟顾正阳走在一起的许鹤。
“你怎么没选班长？”虞心远一下课就找上了顾正阳。
他也没直接在教室里问。
“没什么时间。”顾正阳对着他便比别的人多解释了几句，“接下来要准备竞赛，学校这边还有其他的活动。”
下半年有运动会和新年晚会。
九月下旬。
市一高的学生正沉浸在运动会前夕的喜悦里，顾正阳已经参加了初试。
初试难度并不大，只不过是笔试的形式，不能当场出成绩。
虞心远特意在外面等他考完出来去吃饭，看着其他接送人的家长，还是不能免俗的问了句，“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顾正阳肯定道。
他说的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虞心远也觉得与有荣焉，便把菜单推了过去，“今天请你吃。”
过了一个暑假，学校附近的店换了大半。
顾正阳只点了两个菜就停下了。
“不试试别的么？”虞心远接过来自己翻着。
“不用。”顾正阳摇头，他对这些口腹之欲不在意，但是看虞心远好奇的选着，又心神微动。
虞心远选了几个菜，合上菜单就看到顾正阳在盯着他看。
顿时无奈，睨了他一眼，手上点着手机跟韩真他们发消息，问着顾正阳，“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没想要奖励。
顾正阳压根没想到这一茬，但这种机会主动送上门了，他又不会推拒。
“还没想好。”
虞心远跟韩真说到工作室的事情，他们这边费了心思组起来的团队，要开始打比赛了。
韩真正试图走后门，让他不要把人给辞了。
虞心远早就看过签的这一队人的水平，以他这个门外汉的目光看，算是不错，当然不会因为一场比赛就仓促下决定。
更何况结果还没出来呢。
听到顾正阳的回话，再一对比韩真，和找上来说让他不要顾及韩真的段棋，便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顾正阳厚着脸皮当没听见。
转天就是周一。
运动会的报名表也该交上去了。
他们班积极的人不少，只是长跑那栏依旧空着。
许鹤正发愁着该怎么办，有人给他出了主意。
“顾正阳？”
许鹤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长跑项目分男女，男生是五千米，他跟顾正阳关系还算不错。
虽然仅止于一块吃饭之类的，但比班上其他同学跟顾正阳的关系要好的多。
倒不是他偏颇自己好友，而是他压根没见过顾正阳跑过步。
即便不提勇夺第一为班级争光，也没必要非让顾正阳去。
提议的男生今年刚进一班，得了人暗示，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略过去，便继续道，“也没打算让他跑完啊。”
“五千米每年能跑完的才几个？”
许鹤依旧不大赞同，“再等等吧。”
周兴眼睛转了转，似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低了些，“班长，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把他当朋友，他可不一定把你当朋友。”
“你何不趁机杀杀他的威风，顺便坐稳班长的位置？”
许鹤不解。
“你想想顾正阳当班长的时候，基本上事情都是沈月在做，奖都是他在领。”周兴循循诱导着。
许鹤摇头，“那是因为顾正阳没时间。”
周兴眼底闪过一丝恼火，便加重了话音，“他没时间可以把班长的位置让给别人啊。又占着位置，让其他人多做事……”
“你何不趁机杀杀他的威风，顺便坐稳班长的位置？”
“这也是替大家出气啊！”
“周兴，”许鹤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在周兴激动的神色中，坚定拒绝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可能不适合一班。”
顾正阳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而是担任的角色不同，很多事情大家都会问他的意见。
更何况都是大家感兴趣主动提出来要做的，而不是被顾正阳逼的。
而且周兴提出来什么压顾正阳，耍威风这些，从来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谁能做好就谁做，为什么要把这些小事搞那么复杂呢？
彼时，周兴还不太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恼火这群人都瞧不起他这个刚考进来的。
什么叫不适合？他们又不懂他！
许鹤转头就把这件事跟顾正阳说了。
“要不然让老师找他转班？”
许鹤忧心道，“这回一块考进来的有七八个，只有他现在还独来独往的。”
“不用，他要是心态稳不住，等期末就掉出去了。”顾正阳并不担心。
甚至他还能猜到是谁支使的周兴，不过说了也没用。
许鹤也了点头，实验班半年换一次人，周兴只有两个月时间了。
虞心远跟韩真就坐在旁边吃饭，听到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反应。
韩真上学期牟足了劲儿，也只考到了年纪六十二名。
虞心远则是刚迈进前百名。
不过他们都是不可能从一班出去的。
一顿饭吃到尾声，顾正阳才道，“五千米报我的名吧。”
许鹤还没反应过来，虞心远已经先拒绝了，“不行。”
“你跑什么五千米？这个又不是强制出一个人，没人的话最多扣班上一点儿分。”
反正他们班的学生平时没怎么被扣过分。
“我试试。”顾正阳难得坚持。
虞心远盯着他，“你确定？”
顾正阳点头。
许鹤看着虞心远丢下顾正阳走人，更愁了，“你要不然追上去……”
他挖尽满腹的词，迟疑的选了一个，“哄哄他？”
顾正阳没他那么担心，这次只是对他甩脸色，只能算是有点儿恼火。
他点头，“我去看看。”
虞心远正在骂他，“五千米是那么容易跑的么？”
“平时最多跑一两千米，这会儿还想出风头？”
韩真敷衍的点着头，“是啊是啊。”
顾正阳追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两句，险些笑出声，他掩唇藏了藏笑意，才加重了脚步声，喊道，“阿远。”
虞心远不理他。
顾正阳跟上他的脚步，“我只是试一试，会量力而行的。”
虞心远哼了声。
韩真往旁边的路走，“我去买水。”
顾正阳继续道，“我初中的时候跑过，跑下来应该没问题的。”
他给虞心远顺毛已经十分有经验了。
见虞心远脸色缓和，便递了个台阶，“听说这次运动会的奖励很丰厚。”
“跟你有关系么？你又拿不到第一。”虞心远便斜了他一眼。
连个奖也拿不到，说不准到时候还会偷偷躲起来哭鼻子。
顾正阳对他的心思只能猜个七七八八，“拿不到第一也没关系，只是尝试。”
虞心远动了下唇，丢给三个字，“随便你。”
“那你会给我加油么？”顾正阳知道这是哄顺了，便轻松道。
虞心远冷声道，“不会。”
“送水呢？”
“不送。”
“阿远……”
“闭嘴！”虞心远忍无可忍转身。
顾正阳又张了下嘴，虞心远先开口，“你再说一句……”
他话没说完，被顾正阳塞了一颗糖。
柑橘味儿的。
这颗水果糖比较大。
虞心远把糖转移到一侧，鼓着半边脸颊。
顾正阳顶着他的目光，笑道，“我不会做那些让你担心的事情的。”
虞心远掀唇，最后还是没骂他，低声咕哝了一句。
“什么？”顾正阳没听清，便问他。
“没什么。”虞心远转身朝教室回。
说什么不让他担心？
现在不就是在做那些事情么？
一个书呆子哪儿知道五千米有多远，整天在教室坐着，跑一回不得丢半条命。
虞心远坐下来，就摸出了手机，在班群找到了许鹤，想让许鹤把顾正阳的名字划掉。
字都打好了，却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眼顾正阳的背影。
他牙齿咬着嘴里的硬糖，恨恨道。
“要是敢胡来……”他立刻让人把顾正阳从跑道上抓下来。
退出聊天框，虞心远又不放心的搜了搜跑五千米的注意事项，暗自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