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阳摊开掌心，里面空无一物。
猫毛那种细小的存在，一根哪里看的清楚。
没想到他还会怕鬼。
顾正阳为这个发现心底欢喜，脸上也染了分笑，他又写了道题目，勉强冷静下来。
把试卷收起来的时候，又看了眼桌子上的相框。
韩真几个没走远，正在楼梯口那边面面相觑。
“远哥，真把命根子搞到手了？”
程乔沉吟道，“应该是。”
孟卓慢半拍道，“命根子？谁啊？”
他才刚转学，哪怕私下里打探过些消息，这会儿也对不上人。
“顾正阳。”韩真小声道。
“顾、顾……”孟卓惊呼出声，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是我想的那个顾正阳么？”
“你想的哪个？”虞心远悄悄的走过来，接了话。
孟卓顺口道，“竞赛大佬啊。”
他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对面的两个人正在冲他眨眼，立刻道，“跟远哥是绝配。”
“我跟他配什么？”虞心远看了眼打眼色的两个人，绕开他们往下走。
孟卓追在他身后，“什么都配。”
虞心远眼睛弯着，“别想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韩真嘟囔道，“你们都抱在一起了。”
虞心远迅速扭头，“不小心撞到一起的，不是抱。”
几人点着头。
孟卓又举起了爪子，“那顾正阳什么时候过来的？”
韩真也问，“来干什么？”
顾正阳立在三楼的走廊，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他又往前走了些，正撞上虞心远的目光。
“问那么多干什么？”虞心远只当没看见他，转过身走在一群人的最前面，不耐烦道，“来给我补课的。”
韩真小声道，“不是不补了么？”
孟卓惊讶，“顾正阳还给人补课啊？”
吕行小声道，“我也想让顾正阳补啊。”
虞心远定住脚，扭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们的原因。”
“要是说虞心远来补课，你们今晚嘴巴能停下？”
他挨个看过去，“现在能闭嘴了吧？”
虞心远转身继续往游戏室那边走，“待会儿让王姨煮点儿饺子，再打两局吃了东西上楼睡觉。”
“远哥……”韩真往后挪着步子，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虞心远转过头看他。
“那个……你心虚的时候，话会比较多！”韩真说完拔腿就跑，“远哥，我先睡了！”
“站住！”虞心远拨开挡路的两个人，迅速追了上去。
“韩真！”
“远哥！别生气！小心身体！”孟卓连忙抱住他，“咱不跟韩真一般见识哈。”
虞心远看着韩真跑进客卧，锁上门，冷哼了一声，“松开。”
孟卓立刻撒手，“我们可以随便挑房间吧？”
虞心远冷着脸道，“除了我那间都可以。”
“远哥，晚安。”孟卓立刻往三楼跑。
程乔他们也快步跟上。
等上了最后一层楼梯，孟卓又往下探了个脑袋，圆乎乎的脸上挤满了讨好，“远哥，韩真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你也不想活了？”虞心远眼底冷光闪烁。
程乔连忙后退半步，拉了孟卓一把。
孟卓跟他一块往尽头走，还感慨道，“远哥脾气还挺好的。你说我刚刚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问出来答案了？说不定还能先看到远哥脸红。”
程乔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孟卓连忙往楼梯口看了眼，松了口气，“吓我干什么。”
虞心远听着门一个个关上，才抬脚慢吞吞的去楼下晃了一圈。
“顾正阳住在哪个房间？”
江姨给他端了一小碗饺子，“在少爷房间右边那个。”
“要给其他几位少爷送吃的么？”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吃得多的时候，五六点吃的晚饭，这会儿都过了五个小时了。
虞心远眼下嘴里的饺子，眼睛弯了下，“当然要送。”
“管家，明天早上五点把他们都叫起来，送去上早自习。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好兄弟逃课。”
“五点会不会太早了？”管家犹豫道。
虞心远捏着勺子，唇角浅笑，“不早，早饭也不用准备。把他们送到公交站牌就行了。”
管家了然点头。
“对了，”虞心远又道，“顾正阳单独让孟叔送吧。”
·
凌晨五点，孟卓被房间里的电话铃疯狂叫醒。
他愣愣的坐起来，脑袋都是懵的。
“少爷早安，车子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其他几位少爷也在楼下。”
孟卓挣扎着洗漱完，勉强清醒了些下楼。
出门就遇上了同样步伐沉重的其他人。
“怎么这么早啊？”他随口说了句。
程乔走在他后面，看起来还算清醒，只是说话的声音都是飘着的，“应该是远哥吩咐的。”
江姨没准备早餐，倒是挨个塞了饼干，看着三辆车开了出去，颇为无奈。
顾正阳坐在最后一辆车子上，前面两辆车坐了五个人，他原本也打算坐上去的，被保镖给拦住了。
说是虞心远让他单独坐。
顾正阳坐在后排，眼睛看着前面两辆车，若有所思。
等两辆车驶出去十分钟，在公交站停下，他也坐好了下车的准备。
“别急。”老孟听见动静，扭头安慰着他，“我得把你送学校去。”
“那在这里是？”顾正阳疑惑。
老孟笑了下，“看会儿热闹。”
顾正阳朝前面看去。
车门打开，孟卓闭着眼下了车，就想往里走，迈出去两步才发现不太对。
再转头的时候，保镖已经关上了车门，迅速开走了。
老孟降下车窗，语重心长冲孟卓道，“少爷是为了你们好，记得到学校好好学习。”
“可是远哥自己都没起来啊。”孟卓垂着肩膀，嘟囔完见车窗往上升，连忙喊道，“爸！给我留点儿钱啊！爸！”
他后面喊得老孟压根没听到。
老孟开出去一段路，又看了眼顾正阳，“你喜欢少爷吧？”
顾正阳看着手里的单词本，睫毛都没动。
老孟自顾自的说着，“我老孟看人可从没错过。你就不想不知道点儿少爷的趣事？”
顾正阳眼睛从单词本上移开。
老孟从后视镜里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想知道我也不能说，这些是工作，得保密。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孟卓的事。”
“孟叔，你不要告诉他。”顾正阳被他诈了一回，面不改色道。
老孟点着头，“这个我晓得。谈恋爱嘛，还是得自己说才有意思。”
他说着见顾正阳又低下头去看单词，又忍不住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正阳抬眼。
老孟对这个安静的乘客感到十分遗憾，但顾正阳能给他反应也算不错了。
他笑眯眯道，“喜欢是藏不住的，眼睛能藏住，动作也掩盖不了。”
“你上车之前，往后面看了好几眼，是在看少爷有没有来吧？”
“我只是好奇。”顾正阳淡淡道。
“是么？”老孟一脸看破他的表情。
顾正阳不回他了。
老孟又继续说着，等在校门口停下，还有些意犹未尽。
见顾正阳打算下车，又道，“如果可以的话，多陪陪少爷。”
“我知道。”顾正阳应着。
“你对他来说比较特殊。”老孟脸上难得认真。
他当了几十年的司机，眼睛也练的越发厉害。
虞家这个少爷，算是他比较喜欢的雇主了，便忍不住多说几句。
他能看的出来虞心远对这少年不是情爱那种喜欢，但似乎是更深一些的，比如信任。
顾正阳搭在把手的手指用力，又坐了回来，“孟叔，能告诉我前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这我哪儿知道。”老孟脸上一松，“就从楼下下来，让我开车。”
顾正阳犹豫道，“那他父母……”
老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末了叹息道，“这也不算秘密。”
“他爸是虞长生。”
“你快点儿去上学吧。”
顾正阳下了车，进了校门，却是先拐到了厕所，摸出来了手机。
虞长生。
跳出来的第一条是人物百科，生卒年份都填了。
·
虞心远关了机，睡到七点才起床。
他洗漱完，一边开机一边下楼。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往外跳。
基本上都是韩真和孟卓发来的。
五点出头，连公交都没有。
车子也少，几个人等了半个小时，才叫到车回了学校。
“活该。”虞心远按灭手机，带上早饭去了学校。
这会儿刚吃完早饭，三三两两的学生往楼上走。
虞心远慢悠悠的走着，还摸出来手机看了看韩真发的最新消息。
“真的么？顾正阳是这种人啊？”走在他前面的两个女生正说着。
“他家里是有点儿问题吧？他周末从来没回过家，一直在学校里住。”
虞心远蹙了下眉。
“是啊。”那女生又道。
另一个声音细细的，继续说，“真是为了钱去巴结虞心远，怪不得都不理其他学生，太势利眼了吧。”
虞心远听不下去了，“谁告诉你们的？”
女生转头，“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啊？”
虞心远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不想让别人听的话，就别在公共场合说。”
“你们刚刚说的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
细声的女生嚅嗫道，“大家都这么说。”
“是么？”虞心远低了低头，弯着嘴角，声音也放柔了，“你叫什么？”
女生脸上一红，“张柔。”
“张柔？”虞心远站直身体，“有个叫张柔，还有她朋友，今天故意往我身上撞呢，现在的女生都这么不要脸么？”
张柔瞪大了眼睛，“我没有。”
“我说有就有。”虞心远看着她。
张柔气道，“凭什么？”
虞心远笑了下，“凭我叫虞心远。”
“这个理由够了么？”
张柔脸上青青白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虞心远弯着眼睛，眼底却没半分笑意，“现在能告诉我，顾正阳的事情谁传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