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心远挨个踹了一脚，把起哄的人都赶上车，自己又去找老孟的车。
一开车门就看到了换了套垫子的座椅，以及爬上爬下的五只猫崽。
“这个怎么回事？”
虞心远费力抱起来两只，自己才坐了上去。
老孟娴熟的开着车，一边回着虞心远的话，“宠物店新进了几个猫爬架，我带猫来试玩一下”
“直接买回去就行了。”虞心远坐下这一会儿，已经被猫包围了。
还有好奇心重的，勾着他的衣服在往上爬。
他托着猫的身体，满脸嫌弃。
“那怎么行？”老孟说的头头是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买回去猫不用怎么办？”
不用就丢了。
虞心远正想回话，掌心的猫没抓稳往下沉了沉，他也跟着绷了下身体。
便断了这话题。
等车在车库里停下的时候，一群猫都睡熟了。
他把猫放进管家拿过来的猫窝里，目光挨个扫过，落在了小五身上，“今晚把猫放我房间吧。”
毕竟他答应了要把猫给顾正阳的。
以后小五就不会回来了。
许是出生环境的影响，五只猫崽换了地方，依旧胆大的不行。
睡醒了，追着虞心远的脚来回乱跑。
虞心远没理会它们，睡前坐在电脑前面看了会儿代理人的汇报。
公司没他也能正常运转，多亏了请的这位代理人。
这人工作能力还算不错，上一世虞氏落到他叔叔手里一半是因为他签的合同，另一半是因为公司的人站了队。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名字，又看了遍报告，才关了电脑。
看来还没把手伸到公司啊。
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又看了会儿书，才睡下。
虞氏毕竟是他父母的心血，他即便不喜欢经商，也不是一窍不通，只是上一世接触的时候太晚，又对家里那些亲戚没有防备。
措手不及之下，丢了虞氏。
这次当然要早做准备。
他躺下不久，就梦到了顾正阳。
顾正阳就站在他们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一板一眼的跟他告白。
这是他期待了许久的场景。
虞心远得意了一会儿，便打算拒绝他。
还没开口，老孟突然出现了，满脸笑冲他道，“少爷你试一试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虞心远心想，那他不便宜顾正阳了么？
顾正阳对他来说，就在心里占了针尖儿那么大的位置。
要不是临死之前看到的是顾正阳，他重生回来都不会多看顾正阳一眼。
只是梦里身不由己，竟然在老孟的游说之下，点了头。
虞心远只觉得胸闷。
睁眼才发现胸口压了三只猫。
他把猫移开，又闭上眼睛，好半天才睡着。
老孟魔性的话仿佛一直在他耳边盘旋似的。
·
虞心远睡得晚，半夜又惊醒了一次，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不过他平时也半垂着眼，懒懒散散的，在外人眼里压根看不出来什么差别。
熟悉他的江姨前两天就赶到了，当天看着虞心远消瘦的身体就直抹泪。
这会儿见虞心远踩着楼梯下楼直奔车库，连忙装了早餐追上。
“少爷记得一定要吃啊。”
“唔。”虞心远下意识的点头，打了个哈欠。
又歪头靠着椅背，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坐直了身体，“猫忘拿了。”
江姨看他困成这样还想再下车，立刻按住了他，“我给你拿。”
虞心远强撑着眼，感觉到怀里被塞了只猫，便睡了过去。
等在学校下了车，又晃着步子进了教室，才发现揣过来的不是有两只白爪子的小五。
而是同样金色眼睛的老大。
虞心远头疼的看着在自己掌心装乖的猫。
他去摸手机给老孟发短信。
韩真已经凑了过来，“小五真的在你这儿啊。”
“不是小五。”虞心远给他看了看猫爪子。
韩真不信，“我刚刚叫它，它还点头了。”
虞心远道，“巧合。”
“小五！”韩真又叫了一声。
“真的是它！要现在给顾正阳么？”
虞心远看着原本要发出去的消息，停住了手。
他很确定怀里的是老大。
不过韩真都觉得是小五，顾正阳能认出来么？
虞心远存了几分试探，也懒得再折腾一趟便收了手机。
等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连程乔几个都对着“老大”喊“小五”，他心里更是稳了。
只是隐隐还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难道就他一个人能分出来猫的区别？
虞心远等到放学，才揣着猫找上了顾正阳。
顾正阳目光落在那只猫的爪子上，顿了下，“今天开始补习？”
虞心远点头，“去对面的奶茶店吧。”
他跟顾正阳一前一后的走着，又忍不住问，“你有没有觉得小五变大了点儿？”
“嗯。”顾正阳点头。
他单手托着猫，另一只手拿着书包。
虞心远空着手跟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还装的那么在乎猫，连换了只猫都没看出来。
他看着顾正阳的目光又挑剔起来。
顾正阳恍若未觉，自顾自的翻开了手边的本子，“先补哪一科？”
虞心远心思没在补习上，随口点了个，“数学吧。”
顾正阳抽出来一张A4大的纸，放到了他面前，“你先把这套题做一下。”
“不是讲课么？为什么要做题？”虞心远粗粗的扫了眼。
上面连都没有题目的来源都没有。
顾正阳道，“我先看一下你现在的程度。”
虞心远笔都没拿，十分光棍道，“没学过，不会。”
“你看着讲就行了。”
“初中的会么？”顾正阳又问。
虞心远警惕的看着他。
顾正阳手指点了点试卷，“是初中和高中过渡的题目。”
“如果初中也不会的话……”
“就换小学题。”
顾正阳脸上一本正经，虞心远却觉得他坏透了。
他怎么可能说自己连初中的也不会！
虞心远瞪了他一眼，不情愿的拿起了笔。
笔尖悬在答题区，正准备落下。
顾正阳又推了张草稿纸过来，“如果你打算乱蒙的话，补习的要求作废。”
虞心远把笔搁在桌子上，不悦的看着他。
“你答应我的怎么能反悔？”
“猫已经给我了。”顾正阳捏了捏怀里猫的爪子。
虞心远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相信他竟然要耍赖。
他气过之后，又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只猫可不是你那只。”
“我知道，爪子不一样。”顾正阳也笑了一下。
“不过对我来说，哪只都一样。”
他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猫。
虞心远气道，“你怎么能这样啊！”
这会儿他只想把卷子摔到顾正阳身上，然后潇洒的走人。
但是这样一来，他也亏太多了。
不光没能让顾正阳表白，还赔了只猫，被顾正阳摆了一道。
现在走了，再找机会报复回来就难了。
虞心远深吸了一口，挤出来一丝笑。
“写就写。”
他捏着水性笔，慢吞吞的在草稿纸上画着，努力的从记忆里搜寻着这些知识。
开始磕磕绊绊的做题。
十几分钟才过了几道题。
顾正阳看他苦苦思索的样子，眉头微皱。
他当然不会为难虞心远。
出题之前他参考了虞心远上次月考的试卷，这套题目对虞心远来说绝对算不上太难。
不应该这样。
他还在想着原因。
虞心远又写了两道题，眼皮已经开始打颤，头越来越低，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顾正阳低声提醒着他，“题还没做完。”
回应他的只有虞心远浅浅的呼吸声。
他选的位置靠窗，因为虞心远喜欢。
这么怕麻烦的人，特意坐在了韩真里面，偶尔不困的时候，还会撑着脑袋去看外面的人。
春末的下午六点，阳光已经快要消失殆尽。
只留了一缕在云层的夹缝里，正巧搭在虞心远的脸上。
顾正阳又低低的叫了他一声，“阿远？”
“心心？”
虞心远睡的正熟。
顾正阳抬手，手臂越过桌子，轻轻碰了下他的头发。
跟醒着的虞心远完全不同，他的头发很软，有时候还会不规矩的翘着，不过很快就会被分外注意自己形象的小少爷压下去，恢复端庄优雅的样子。
顾正阳眉宇间藏的锋利渐渐褪去，柔了下来。
他又看了两分钟，才抱着猫起身。
奶茶店一楼。
店长熟络的帮他做了杯咖啡，“你朋友？”
“同学。”顾正阳没多说。
拿了咖啡回二楼，坐在了相邻的桌子上，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个笔记本电脑，做起来了信息竞赛的题目。
他开始刷题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半个钟，刚提交了一道，手机上的消息就迅速跳了起来。
顾正阳挑着回复了，在一个备注为不知秋那里才多停了会儿。
他一手在纸上画着解题思路，时不时回着消息。
不知秋：下课晚了？两套题，今天的题目比较难，晚上可能要熬夜了。
顾正阳：陪朋友。
不知秋：女朋友？
对面说着要熬夜，还是跟顾正阳聊了起来。
顾正阳偏头看了眼睡着的人。
顾正阳：男的。
不知秋：巧了，我也是。
不知秋：男朋友太黏人了，要不是差个队友我就把他踢了。
顾正阳难得走神了一会儿。
如果让他来做决定，虞心远肯定要排在前面的。
他能感觉得到，虞心远因为某个原因在接近他，虽然还没能试探出来，但只要虞心远没达到目的，肯定还围会在他身边的。
顾正阳自认不是什么卑劣的小人，但在虞心远的事情上，还是忍不住藏了私心。
再近一点儿就好。
当个多年后，虞心远能眼熟朋友。
顾正阳提交了题目，看着报错的结果，才凝神重新开始坐起来了题目。
·
虞心远是被老孟叫醒的。
醒过来那一瞬间，看到的是窗外暖橘色的灯光，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揉了下脸颊坐起来，才发现笔和卷子还在，上面还贴了张便签。
老孟正在夸着顾正阳，“那个小同学接的电话，给我指了路，还帮你点了晚饭，让你睡醒先吃点儿。”
虞心远正死死的盯着纸条上面的字。
“记得把题目做完，明天早上给我，我要检查。”
没有落款，但想也知道是谁。
他看了眼老孟手里的盒子，恼怒道，“不吃。”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顾正阳他算什么啊！
“听说是隔壁小吃街上的灌汤包，很出名的。”老孟半点儿不受他的影响。
虞心远重重的踩着楼梯下楼，又坐上车。
后面的车门再次被拉开。
老孟把饭盒塞到了他手里，“生气的话更要吃了。不吃气着自己，那个小同学也不知道啊。”
虞心远还想再说，肚子先不争气的叫了声。
他黑着脸看着腿上的饭盒。
还是打开了。
只是咬的时候分外用力，恨不得面前的是顾正阳。
他进了自己的卧室，照旧先看了今天的汇报，又看了会儿书。
躺下之后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又把顾正阳给他的那张卷子揉了揉丢进了纸篓里，才算解气。
躺下又十五分钟。
虞心远盯着卷起来的头发，咬牙切齿的开了台灯，起来做题。
心里想了一百八十种拒绝顾正阳的方法。
等顾正阳告白，就是他一雪前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