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寂得可怕,雪代索性和朱文姝一样一心做事。这时候她也需要转移注意力,好不去想阿冰的事。
也许等她给毓殊处理完伤口,阿冰就会回来了呢。她这么想着,嘴边浮现出一抹苦笑。
朱文姝一向手脚麻利,她干活的速度飞快。不过,这下她麻利得实在过分。雪代见状,心说不好。
“文姝,你慢一点!”
朱文姝专注手上的工作,拔出来的钉子全部攥在她手里……她没听见雪代的声音,全然没注意到钉子刺入她的手掌中。
等雪代拉开她的手,取出她手上的钉子时。朱文姝还是忍不住哭了。
“这点痛和毓殊所遭受的比,不算什么。”朱文姝咬唇低头说。
“你难过、痛苦,没有作践自己的道理。错的是坏人。”雪代轻声说。
“我好想……替她分担疼痛……”朱文姝揉着眼睛,脸上全是汗水、泪水和鼻涕。
雪代掏出帕子给朱文姝擦脸,擦着擦着,自己也跟着哭了。
怎么安慰自己都不行,毓殊已经这样了,那阿冰怎么能比她的状况更好?
“我遇见毓殊后一直很幸福……呜呜……全都是因为毓殊在保护我呜呜呜……我以为我很厉害了,其实什么也做不到……”
“你别哭了。”雪代红着鼻子说,“我的医药箱里没多少绷带,你去找点干净的布给她包扎。”
朱文姝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她点点头转身离开屋子。只是她的视力不佳,加上泪眼模糊,出门时一头撞在门框上,瞧着多少有些滑稽。
这时候雪代给毓殊扎一针抗生素。毓殊的伤不致命,但伤太多了,有些发炎,总的来说状况还是不太好,人晕乎乎的,意识混乱。
朱文姝找来了棉布麻布。这些布大多是白色的,因为来不及洗净烘干,两人只好在毓殊的伤口上垫上一层纱布,再用白布包扎。包扎期间,毓殊几次睁开眼睛,最终又合上。
“毓殊!醒醒!”见妹妹睁开眼,朱文姝大喜。
雪代也有些焦急:“毓殊,别睡!告诉我阿冰怎么样了?”
毓殊躺在朱文姝的怀里,眉头紧蹙:“聂……姐……”
“她怎么样了?”雪代握着她的手。作为医生,她已经尽可能保持冷静不去摇晃伤者了。
只见,毓殊头一歪,晕死在朱文姝怀里。这下连朱文姝也着急了,她比雪代粗暴许多,直接上手去拍毓殊的脸蛋。噼啪作响的,对待伤患之粗暴,连雪代都看不过去了。
“姑娘们!快离开这儿。”魏嵩在外面急促地敲门。
雪代去开门,魏嵩站在门口道:“小鬼子二鬼子疯了,现在他们连岛国人都抓,他们在楼下挨家挨户搜查什么人。”
远处的,轰炸机俯冲,又一颗炸弹落在满洲人居住区。
“我背着毓殊,咱们快走。樱井家的产妇让老王扶着。”
“我们不走,”樱井彻小声说,“我的家就在这儿。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他们在抓两个姓鸠山的岛国医生。”王进忠从外面走来,此时他已经关上了樱井家大哥的旧粗布和服。“听说是和潜伏在情报局的特务以及公爵家的大小姐有关。”
一听说要抓自己,雪代有些慌乱,她转身瞧了瞧朱文姝,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定不是阿冰出卖了她们。公爵家的小姐是假的,鸠山家的医生又是阿冰引见的,被岛国人或者安国军那群人怀疑也实属正常。
“我就是鸠山医生,鸠山幸之助,你们把我交出去好了。”雪代说。她又眼含泪水,看向阿彻和千鹤:“我出去……你们不可以供出来另一个。”
“幸之助?这是个男名啊。带没带证件?给我看看。”王进忠伸手。
雪代翻出证件,给王进忠瞧瞧。
王进忠瞧着填写姓名、籍贯和住址的小本本:“恐怕另一个鸠山医生是朱姑娘吧?你的证件呢?”
“我没带……证件在洋楼。”
“洋楼在哪?证件放哪了?”
朱文姝报了地址,说证件在她的私人医药箱里。医药箱则在一楼诊所的柜子中。
“这个是我的了,把你的白大褂脱下。”王进忠把“鸠山幸之助”的证件揣怀里。
雪代皱眉:“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替你顶了。”王进忠正色,“我怕你这个女娃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