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程府时二哥正准备去迎亲,见程幼来了,笑着迎上去。
“没想到,陛下真放你来了。”
“嗯哼”程幼瞥眼了一身红衣喜气洋洋的二哥,傲娇地挑了挑了眉。
“知道陛下惯着你……快去后院吧,祖母急着要见你呢。”二哥见他这模样,很是嫌弃地推着人往屋里去。
“不和你闹了,赶紧去接二嫂吧!”程幼被他一双熊掌压得肩膀生疼,连忙“议和”。
二哥笑了笑转身上马带着迎亲队便要去接新娘。
程幼站在门口看着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笑容灿烂的二哥,不自觉弯起眉眼。
二哥一手牵着马绳,一手高高抬起,看向众人在骄阳下笑着大声挥别,少年神采飞扬。
这一刻他应该是很幸福吧。
听说上一世二哥被俘后誓死不投降被定王一党施以绞刑,甚至在其死后将尸体悬挂于城墙……
唢呐声响起,鞭炮噼里啪啦炸开,程幼皱着眉头,眼眶忽然一湿。
——
“幼幼”
程母见到他还在前厅站着,笑着上前唤人。
“你祖母正闹着要见你”
程幼转过身看着笑意殷殷的母亲,眼里又染上轻快的喜意。
“阿母……”
“嗳”
后院
“你们去前厅看看,幼幼怎么还没来?”
“老夫人,公子还未到,若是公子到了必定是急急忙忙要先来见您的,您别急……”
程老夫人时不时地起身望着门外,怎么也坐不安稳。
“我是怕他再被旁的事情给绊住了,他又应付不了……”
程老夫人看着一旁伺候的小丫鬟,皱着眉喃喃道。
“来了!”突然一丫头笑着跑进来通信。
程老夫人一喜,连忙站起问“是幼幼来了?”
“是!”小丫头话音刚落,紧接着就从院中传来程幼笑喊声。
“祖母……”
程老夫人看着华衣锦袍,笑容明朗的少年瞬间红了眼眶,抖着手去拉他。
“你个小混蛋!”
“主意就那样绝!说进宫就进宫,两年了,一封信都不往广陵送,你就不怕我突然咽了气!”
程老夫人一手拉着程幼,一手攥着帕子哭得肝肠寸断。
“你个冤家……”
程幼赔着笑脸连声告罪,生怕再将人气出个好歹。
“我错了,孙儿真知道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别再气着自己……”
“打你?你个小冤家,自小你再淘我都舍不得打你骂你,现在要我打你?你就是认准了疼你,故意拿话刺我呢……”
“真是没有,是我笨嘴拙舌不会说话。”程幼跪坐在程老夫人膝边,急得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程母来得及时,三言两语将祖母劝劝下了,程幼好歹松了一口气。
一家人热热闹闹说着话,正晌午二哥也带着新娘敲锣打鼓地到了家。
程幼怕惹人注意便还躲在后院,只是在新人拜天时远远看了眼。
程父、程母坐高堂,祖母则坐在近旁,而大哥、三姐、四哥和六妹都扎堆在观客里看热闹。
程幼远远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转身要回去的时候突然瞥见大哥望着四哥的眼神脚步便顿住了。
大哥端肃,常年征战沙场性子很内敛,可刚刚他隔着人群望向四哥郑仪廉却那样隐晦热烈……让人心惊肉跳。
大哥和四哥……
程幼压下心中荒唐的猜测,连忙转身回了后院。
荷绿正收拾床榻,见他和桃曳从前厅回来笑着问“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程幼觉得累,坐在临窗的软坐上缓了缓才开口。
“腿酸……”
荷绿听他这话又有些发愁,最近公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懒懒得,多走两步晚上腿和脚就肿得吓人,偏公子也不让请太医来瞧。
“那我打些热水,公子歇着一会泡泡。”
“嗯”程幼点了点头,又靠在椅子上半合着眼歇息。
窗外蝉鸣不歇,花瓶里的一捧荷花半开未开,散着淡淡幽香。
桃曳和荷绿轻手轻脚地闭上门出去后,程幼收不住困意昏昏沉沉入眠。
皇宫
“圣上,如今定王据衡川与辰国互商,势力渐盛,还是要早做打算,以防日后养虎为患。”张大人看着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玄铁佛珠冷然自若的李牧首上前一步进言。
书房里的冰一点点融化,变成冰水盛满玉盆,透着丝丝凉气。
李牧首抬手将玄铁佛串,轻轻搁在桌案,抬手让人起身。
“杜大人”
“臣在”听到李牧首唤自己,杜大人连忙恭敬地行礼应声。
“此事你怎么看?”说着李牧首又拿起佛串,抬眼看向下方的人。
“定王和先皇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是陛下的亲叔叔,如果……如果直接派兵镇压怕是会惹人非议。”杜大人思衬片刻谨慎开口。
“所以即便要清肃衡川最好也是徐徐图之不可冒进。”
李牧首听着点了点头,只是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然。
“如今与衡川接壤的地区要撤换驻地大将,你们说朝堂里谁比较合适?”
听李牧首这话,书房里的几位大人清楚他是要腾手收拾定王,但私下也是应该有打算了,所以才会有如此一问我。
因此面对选谁到横川临近地驻守的问题时,几位大臣一时都不敢轻易开口。
“程大将军”
突然一直站在旁边未开口的刑部李大人突然上前一步开口。
程幼的父亲……
李牧首盘转佛珠的动作一顿,锐利冰冷的眼神轻飘飘压在下方李大人身上。
“程大将军常年驻北境,熟悉军务且为人刚正,所以臣认为让程大将军来威慑定王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书房里静悄悄的,显得佛珠相碰的声音格外清晰。
“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说着李牧首将手中的玄铁佛珠一收,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
而低下的大人听着他收佛珠的声音皆是后背一凉。
黑色的玄铁佛串被李牧首收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中,如同鲜血从滴滴答答从从中滑落。
当今圣上在刑部待过九年,即便如今焚香礼佛那从骨缝里带着血腥森寒气也是散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