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这起绑架其实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岳迟锦被赶出邯城,甚至从岳家除名之后,原本浑浑噩噩得不知道每天在做什么,直到有一天,他从一些渠道联系上了岳临,对方也许是最近过得太糟,跌落尘埃的滋味太不好受,几番犹豫下,终于对他吐露了一个了不得的禁忌。
周时允是一个双性人。
知道这个消息的岳迟锦当场都懵了,愣了几秒后在昏暗的屋子里狂笑了起来,笑声在半夜三更显得很骇人,把虞柔吓得在外面敲门问他怎么了。
“妈……”岳迟锦打开了门,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电脑发着惨白的微光,照着一个小小的角落,地上都是速食包装垃圾袋。
“我们能回去了。”
“……”虞柔被他这副模样吓着,一边哭一边问他说什么梦话。
“周时允他不是正常人……”岳迟锦的语气激动地颤栗起来,窗外的冷风呼啸地扑打着单薄的玻璃窗,他说到最后,甚至在用气声呢喃,仿佛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把柄。
“他长了一个女人的逼。”
……
游乐园的建造很顺利,动土和完工都很恰巧,原本就是岳家的生意,只是那份企划书交到岳承泽手上之后。做出来些许修改。
更符合某个小孩子的审美。
十月的校园里枫红快要落尽,寒凉的天气已经初具端倪,申行瑶端坐在他身前,睫毛扑闪扑闪的,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听见了心情愉悦。
“所以,岳叔叔这次会邀请我们去你的生日宴吗?”
旁边人听见后,都隐约激动了起来,纷纷七嘴八舌地打听着。
“在哪里办呀?”
“我们也可以去吗?”
“时允时允,你这次应该就是十八岁生日了吧?”
嗯,十八岁,成年了。
周时允看着他们比自己还激动的样子不免笑了笑,“别着急,到时候我会邀请大家都去的。”
他的心绪缓慢地沉淀起来,那种久违的思考充盈着,没人知道那种昳丽的皮囊下,潜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事物,偏偏如同死水无波的湖面,不显山不露水。
“……”
申行瑶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隐晦地安抚着。
他有些意外,抬眸看见她的神色,是担忧,直觉做出的担忧。
“时允……”
可能是想问,你有什么烦恼吗?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没事。”
他露出一个很合适的笑容,然后万籁俱寂。
……
生日宴安排在那日的晚上,新建的游乐场内围绕主体物的城堡做了一些烟花表演,漆黑夜幕下如同滚落不同大小色泽的宝石,亮晶晶地绚烂一刻,又凋敝于黑暗中。
申行瑶穿了一身雪白的花苞裙,连后背的系带都做了细节的处理,镶嵌了银丝,脚下的水晶高跟鞋是CL的定制款,只是小姑娘年纪还轻,关顾着好看,没想到红底鞋这种杀人杀己的利器有多可怕,穿一会儿便觉得疼了。
她举着香槟杯坐在一旁的露台上,白玫瑰的芬芳在试图安抚她焦躁的内心,在往来的名流里寻找周时允的身影。
这原本是个不算麻烦的差事,毕竟心上人的模样早在心中描摹过千万次,已经很熟悉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她除了刚来的时候,就没再看过周时允。
那时候他还在休息室,申行瑶和同学们带着礼物乌涌进来,看着他在梳妆镜面前被造型师调整发型,他侧目过来,看见他们便笑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时允生日快乐!”
“哇,时允今天的衣服是不是那个……”
“欸先别问了!今天过生日重要,先看看我们带的礼物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调笑起来,一个个堆起了礼物,又纷纷善意地祝贺着,申行瑶一开始也没注意,直到后面才敏锐地观察到,他唇角晕开,色泽有些暧昧,眼角微红,画好的妆也有些淡。
就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她蹙了蹙眉,但没第一时间发问,只是后来装作不经意地拉着侍者询问,除了他们刚刚还有谁来找过周时允。
“噢,岳先生刚刚好像来给周小少爷送领带来了……”
可她分明看见他还没系上领带,那精致的礼盒就放在桌上,像是没顾得上一样……
……
已经是七点了,烟花表演过后,就准备开始生日宴的流程了。
舞台铺了银色丝绒的地毯,过道两边摆满了百合与白玫瑰的花束,正中央的蛋糕很多层高,做了翻糖,白色与银勾勒着雕花,精细得如同一座城堡。
“怎么还没出来?不是到时间了吗?”
“是啊,不是说……”
申行瑶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到了时间,人还没有出现,直到现场宾客的交谈越来越嘈杂,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去往休息室的方向寻找。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忍着脚后跟的痛苦跑了半天,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没有……”
突然,休息室内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那是周时允的手机,他的手机遗留在这里了,里面正拨打着一个陌生的电话。
申行瑶犹豫地上前,还在想要不要接,就突然感受到身后走来一个焦急的人影,抢先按下了接通键,放到了耳边。
“……”申行瑶愣住,他的身后跟来一些人,看样子都是岳家的人。
岳承泽面色很不好地接起了电话,听了一会儿,没有开口,半天后才冷冷道,“他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狂笑了起来,疯癫得有些可怕,现场很安静,申行瑶甚至听见一些隐约的词汇,什么父亲,不甘心,后悔吗之类的……
“你想要什么。”
岳承泽的语气很冷静,但是捏着手机的手背隐约露出了青筋,眼神也越发可怕。
电话那头的人又哈哈大笑起来,说了一连串话,挑衅似的,岳承泽的神色越来越难以平静,却还是强压着情绪开口谈判,但没来得及说两句。
就在这时,电话被挂断了。
“……”
申行瑶的眼角已经有了泪意,心脏如同从死水的池塘悬空提起来,她颤颤巍巍地开口,“时允他,是被绑架了吗……”
“……”
岳承泽没有回答她,他的手攥起了拳,青筋狠狠地爆出来,在他骨肉有力的皮肉上显得格外可怖。
像是竭力也难以维持的冷静,他最终狠狠地将手边的摆件砸在光滑的地面上,仿佛要杀人似的,巨响之后,这位从来游刃有余的上位者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中,冷冷地对身边那群人吐出一个字。
“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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