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肆放>第18章 看穿

  ……

  几日后的清晨,大病初愈的小少爷不甚清醒地睁开双眼,烧总算是退了,他这两天迷迷糊糊的,吃了就睡,不是喝药就是上厕所,但总感觉有人守在身边。

  大脑还是有些不灵光,睡久了头发都有些乱翘,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头还有些隐隐地作痛,不过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他的目光有些放空,不知道为什么,心总在发慌似的,看到紧闭的窗帘,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闷。

  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

  周时允想下床,把窗帘彻底拉开,好让房间里透透气通通风,他汲着拖鞋,刚拖着这副大病初愈的身子走到窗边,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周时允受惊地回头,手指还微微攥着一旁靛蓝色的丝绒窗帘,绸一样的手感抓在手里,滑溜溜的。

  他的眼眸里还有着刚醒没多久的湿意,衣着也不怎么齐整,松松垮垮地穿着一套奶白色的睡衣,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换的。

  在岳家,佣人是不敢直接进他的房间的,就算是管家,也只会先在外面敲门示意,在这个家里,唯一会这么做,且有权力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岳承泽。

  想到这个名字,周时允的心头又酸酸涩涩了起来,躲闪着看向窗帘,不知从何而起的疯狂在意席卷了全部思绪,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可惜发烧烧糊涂的这两天头太疼,一时半会什么也想不起来。

  “宝宝……”

  他心里正慌,慌得莫名其妙,还在犹豫考量,要不要回头,要不要回应,还没等他在这短短的几秒里考虑好,熟悉的味道袭来,父亲的怀抱就已经将他圈住了。

  “怎么想开窗户了?你刚病好,吹不得风,乖,我们关小一点……”岳承泽有点焦急,他就这样拉小了窗,又将周时允还攥着窗帘的手握在手心,一点点地摩挲着,渡着暖意,语气有些责怪似的,“手这么冰,让爸爸给你暖一下。”

  “……”

  周时允愣愣地感受着他对自己的关切,脑子第一回转不过弯来,岳承泽又要跟自己玩那些父慈子孝的把戏了?这又是为什么,我不是?为什么……

  看着男孩愣愣地让自己搂在怀里,没有反抗的样子,乖顺地由着自己将手揉在掌中,年长的情人眼神里的爱意和宠溺都快要溢了出来。

  他实在忍不住了,明知道现在该是循欲渐进的时候,但原本好不容易被驯服的猛兽,一朝又被人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就断然再没有关回去的道理,覆水难收,何况周时允已经说过了,他已经说过爱了。

  他爱我。

  岳承泽心旌摇动,灌了蜜一样又想起那天晚上,宝宝在自己怀里要亲吻的模样,实在是可爱,那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泪意,湿漉漉的眼睛中全是自己,只有自己。

  这份爱来得太迟了。

  他也渴了太久了。

  周时允感受到父亲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热,越来越不对劲,焦躁的感觉冲破了他所有的冷静,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觉得这一幕很熟悉,这个怀抱也很熟悉,明明这个时候应该闹脾气,发火,怎么样都好,反正不可能有现在的亲近……

  但是鬼使神差的,直觉让他动不了手,只能任由父亲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浓,里面似乎有化不开的情欲似的,自己的身体也莫名战栗地兴奋起来。

  “爸,爸爸……”

  还没思考过来到底该怎么办,他潜意识中就呢喃着求饶起来,像是之前已经求饶了很多次,习惯了,养成的肌肉记忆,但是话音一出口,周时允就愣住了,他像是被自己的话当头一棒了一般,一些隐晦的记忆像是碎片般开始播放。

  “唔……”

  岳承泽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低头吻了下去,那微红的唇瓣还带着些许病态的白,快要凋敝的樱花似的惹人垂怜,他温柔至极地将周时允搂得越来越紧,像是逼着他继续说爱一样。

  “爸,爸爸不……”

  还没说出口的话全被吞没在唇齿间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周时允就这样被对方压着后脑接吻,又麻又痒,老练的吻技,温柔的态度,这样的沉沦甚至都不需要一秒,同样的,某些原本遗忘的事物,随着身体本能的苏醒,全都纷至沓来。

  他想起来了……

  他,他……

  周时允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里回忆起了自己在书房里做了什么,又在高烧中迷迷糊糊叫了什么,什么大逆不道,悖乱纲常,这样离谱的事,那样放荡的勾引,他,他真的……

  刹那间,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眼泪因为身体的紧张又不自觉地分泌,没一会儿眼眶又红了,周时允被撬开牙关勾着舌头吻,爽得腰都软了个彻底,一边哭一边推,用了全部的力气,像是抱着他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什么要吃人的野兽。

  怎么办,怎么办……

  岳承泽亲了一会儿,还没亲尽兴,就感受到孩子脸颊旁滚落下来的湿痕,缓了缓,没哄一个字,愈发凶狠地扣着他的脑袋亲,只是偏偏手指还在温柔地替他抹去眼角的泪。

  已经回不了头了。

  直到吻了不知道多久,估计这孩子身体才刚好,要是又像是上次那样,就麻烦了,岳承泽缓缓地将他松开,被亲得六神无主的周时允直接软得倒在他怀里,颤抖着泣声,剧烈喘息。

  鼻间全是男人熟悉的味道,好闻的烟味混杂着昂贵的古龙水,熏陶在布料考究的定制西服里,和他整个人的皮肉骨骼都融为一体,全是自己的眷恋,震耳欲聋的眷恋。

  他骗不了人了。

  更骗不了自己。

  “宝宝……”耳边是父亲悦耳的低语,那样成熟的嗓音说起动听的情话,像是大提琴拉奏独奏曲,“宝宝生病生太久了,是不是有些东西都不记得了?”

  “……”

  周时允愣愣地点了点头,他还以为对方是要给他台阶下,想把这事翻篇,脑海中那股说不清楚的焦虑始终没有放过他,但此时实在什么都理不清楚。

  就说忘了。

  “对,我忘……”

  “宝宝说爱爸爸,还记得吗?”

  那股子带笑的话语是那样的惊世骇俗,偏偏说它的人是如此的风轻云淡,好像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似的。

  “……!”

  周时允那一瞬间几乎想捂住他的嘴,强烈的羞耻和心慌袭来,他不明白,岳承泽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了?他疯了吗?自己是他亲生儿子,这么做是会遭天谴的!

  他慌得大脑空白说不出话,泪珠瞬间滚落了下来,岳承泽看了有些心疼,想去替他吻去,又被周时允挣扎着躲开。

  “我,我,我不记得了……”周时允磕磕绊绊地狡辩,第一次在岳承泽面前失去了那些嚣张的气焰,以往所有对爸爸的排斥,逆反,甚至讨厌,就因为那句喜欢,通通站不住脚了。

  他完了。

  他彻底完了。像是贝肉被人从蚌壳里挖出来,明晃晃地放到聚光灯下展示,从他说出那句我爱你开始,他和岳承泽之间再没有那些虚伪的玻璃了,他被彻底看穿了。

  看穿所有一切,不过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拙劣的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