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域风良久没有回复,他在想谢顷说这句话的真实性。
毕竟谢顷一开始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
陈域风想了想还是觉得谢顷在逗他,于是直接揭露了他的恶行。
谢顷这次回的就没有那么快,直到陈域风都等着急了,他才回了过来。
谢顷: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谢顷:后来靠近你做的这些,都是跟你学的。
陈域风要不是左手都挂着点滴,都要使劲给他鼓鼓掌。
他愤愤不平的回复。
陈域风:我什么时候亲过你?
陈域风:我什么时候摸过你?
陈域风:我什么时候咬过你?
谢顷:我只是比较会拓展。
陈域风原本阴郁的心情已经疏解了很多。
他甚至能盯着拓展两个字讽刺的笑笑。
陈域风:你他妈骗鬼呢?
谢顷:打个视频?
陈域风一愣,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跳到这里。
他立刻回复:不,如果你想见我,就祈祷我的腺/体还能平安无事。
陈域风:否则,我会自生自灭。
谢顷心下一凛,连忙敲门。
“你别这么想,不要对自己的生命这么无所谓。”
“你说得对,我可能不会记你一辈子,但是如果你出事,你想让我带着你的记忆过一辈子吗?”
谢顷有些口不择言,但是同时他仿佛又是冷静的。
他知道说什么有用。
只要扯上一辈子,这个词会让陈域风害怕。
只要害怕,他就没工夫想七想八。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顷发现陈域风虽然称不上抑郁,但是很多想法确实太过消极。
小病就治,大病就死。
完全符合他的心境。
一个本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却过的心如死灰般安静。
这是谢顷所不能接受的。
明明揍人的时候那么鲜活。
明明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可偏偏活的仿佛一眨眼就要从世界上消失。
谢顷等不到他的回复,继续问:“你不是会算卦吗?我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陈域风还沉浸在他的一辈子三个字里,还在思考怎么剥离。
听到谢顷更进一步的直白催促,他恨不得现在就翻窗出去。
如果是谢望,或者是严明哲,又或者是鱼鱼鱼鱼。
他都可以随口说出:不要开始。
可现在他的嗓子像被鱼刺卡住,发不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他的心跳在谢顷说完话后就剧烈起来。
可能生病的人确实会脆弱很多。
他只要一想到谢顷摸着他的背克制的样子,他就想说要不试试?
可……
陈域风想了想真的开始起卦。
不过他算的并不是谢顷说的什么时候开始。
他自打学会起,没给自己算过吉凶之外的卦象。
今天破天荒算了正缘。
之前他还被直播间里粉丝吵着要算正缘,吵的眼花缭乱。
现在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竟然自己有一天也会算到这上面。
谢顷并没有催他,背抵着门摩挲手机,屏幕上是和陈域风对话的聊天框。
陈域风浅浅迷信一番,蹙着眉开始解卦。
水泽节。
水为后天挥霍,泽为先天福泽。
水——且行,泽——且珍惜。
俗气却又浪漫的卦象。
且行且珍惜。
陈域风反复回想计算过程,确定无误。
他把手缩进被子里,怔愣的坐着。
直到谢顷在外面轻声叫了下他的名字。
陈域风笑了笑,扬声道:“现在。”
“如果你们家可以接受供养一个残疾Omega的话。”他补充道。
谢顷很想破门而入,但诊疗方案还没有出来。
他只能拍了下门以示激动。
“宝贝,我想你。”谢顷摸着门细细描绘。
“你等我一会儿。”他急忙说了一句,随后走开。
陈域风坐在床上郁闷。
怎么个事儿?答应了就跑了?
得到就不珍惜这几个字真就这么赤裸裸?
连谢顷都难以逃过?
陈域风暗暗发誓,等能出去,他一定要拽着谢顷的衣领问候他。
此时的陈域风还没发现,其实他在一个地方待不下去,是因为门外的人。
“诊疗方案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出?”谢顷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休息的沙发被他坐的仿佛家里的。
他双手搭在两侧,眼神锐利的盯着。
“哎,也不是没出。”一位年纪较大的医生道:“就是很奇怪。”
谢顷认识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的大学教授之一,发过的成果可以让他们学校在整个医学界横着走。
谢顷:“怎么奇怪?”
一位年轻的看着像实习生一样的小医生,脸色冷漠。
看不出旁边的博士后到底为什么带着他。
顾恪挑出一张影像图,指着分裂出来的结合型信息素生长酶产生的信息素样本。
“这个靶点,不仅没有被结合,反而被吞噬了。”
谢顷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也就是说,如果能产生足够多的此类靶点,可以保证患者正常控制信息素,并且产生的信息素可能更为优越。”
“也就是说您的Omega可能是最厉害的Omega,可以这么解释。”
谢顷唇角不受控制的扬起,只一秒就落了下来。
“可是我记得没有可以改变信息素靶点的外力手段。”
“对。”顾恪点头。
谢顷看着他那副冷淡模样就来气。
他不再理会那人,转头问教授,“所以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教授叹了口气,认真道:“得试了才知道,目前的方法是你需要频繁标记他,产生足够多的融合性靶点细胞。”
“不行。”谢顷立刻回绝,“他酒精过敏,不能频繁标记。”
“而且不是说太频繁会更加不可控?”
谢顷有一瞬间甚至对这个硕果累累的老教授起了怀疑的心意。
是不是太久没进研究室,老糊涂了?
“融合性靶点细胞可以吞噬病变细胞。”顾恪不说废话,直接给出结论。
“如果不试,我想没有其他办法。”
谢顷坐回沙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明明一开始还很冷静。
这会儿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万一不成功呢?会加速病变,导致陈域风每天被疼的死去活来。
就算陈域风受的了,他也受不了。
而且他还酒精过敏,频繁标记可能会让他休克。
办公室内的一老一少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谢顷的脑海中有一条麻绳,一直被扯来扯去。
外面楼道里时不时传来几声无法抑制的哭声或者是手术成功的笑声。
听的并不真切,却一直在谢顷耳边打转。
半晌。
他终于把视线从光秃秃的金钱树身上挪开。
“我没有发言权。”谢顷说:“你们应该征求陈域风的意见。”
教授啊了一声。
内心:你顶着这张臭脸一天往我办公室跑八百次,我还寻思你是他监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