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岛游尝试着为莱伊发声了, 然而好像并没有人真的关心莱伊,至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显然都不在意。

  他们一个表情古怪而复杂,一个神色狰狞且可怕, 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鹿岛游就很纳闷:“怎么啦?是不喜欢这个故事吗?那要不要就不继续下去了?”

  “不。”

  简简单单一声否认, 却像是用尽了力气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松田阵平顶着一脸「烦死了快闭嘴吧」的表情, 扔下一句截然不同的:

  “继.续。”

  但表情扭曲得仿佛即将上刑。

  萩原研二叹气一声,没说什么, 从桌面捧起陶制茶杯战术性喝水,同时慢慢平复心情, 也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鹿岛游:“……”

  啊这, 真的没问题吗?

  可他本人都这么要求了, 鹿岛游还能怎么办呢,也只能配合了。她个人并没有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含女孩浓度太低了, 对她来说就会有点无聊。不过就当是练习念台词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 准备继续情感充沛抑扬顿挫地讲述这个故事, 还没开口就被松田阵平再次打断:“正常念就行, 别带太多情绪。”

  “你这是在诋毁我身为戏剧演员的专业素养!”

  “别.带.情.绪。”

  “……”

  好可恶的卷毛!

  鹿岛游愤懑不平但是妥协,捧着书开始无波无澜地当着念书工具人——但没念多少就又迟疑了。

  因为现在轮到白啤的回忆了。

  在他的回忆杀里, 幼驯染萩原研二在一次拆弹任务中因为重新跳动计时的炸弹, 被炸死在高级公寓的高层。又因为没穿防爆服,最后连尸体都没剩下。

  而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炸弹爆炸前, 他甚至还在跟萩原通话。

  萩原研二牺牲的这一天就在11月7日, 他们毕业后加入爆处班成为拆弹警察的不到两个月内。

  而放在现在的时间线里, 就是两天前。

  想到这儿, 鹿岛游的视线忍不住频频往坐在她对面的萩原研二身上飘去。

  在留意到她的观察后, 萩原研二下意识抬起眼,同时收敛了其他复杂情绪,朝她弯了弯眼睛,说:“没事哦,我不是还好好待在这里吗?就只是故事而已。”

  说着又还挺好笑地瞧了眼自己炸毛炸到现在浑身都不自在的幼驯染:“而且还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故事……嘛,毕竟小阵平可不是会走去那个世界的人。”

  其实萩原研二也懂这个——这大概就是同人作品里不得不尝的黑化了吧。

  但如果没有这些混乱复杂、让人哪怕有心理准备还是尬到脚趾抠地的关系就好了。说真的,萩原研二并不是很想成为这些play中的一环。

  懂归懂,理解归理解,但最好还是别。

  鹿岛游小声嘀咕:“但普通的故事可没有预知的能力……行吧,我大概也清楚了,所以你们只是想知道这个炸弹犯的消息,而不是真的想看漫画吧——稍等,我翻翻看。”

  她这话说完后,松田阵平都震惊了——说是震撼都不为过。

  这种仿佛笨蛋开窍般的即视感,让他差点忘记了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故事,惊诧的话语脱口而出:“你这家伙原来也是能正常思考的啊?!”

  鹿岛游就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她抬起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卷毛:“主要是因为我不太想讲后面的故事了。”

  她刚刚有翻到很后面瞄过两眼,只能说剧情相当大胆露骨且超出她的认知。

  虽然因为家里有一个很有个性很会脑补重点是口味真的很重也很黄的妹妹,鹿岛游对这类创作的抗压能力还算高的。但能看是一回事,喜不喜欢看和看完愿不愿意念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就是她妹妹,大多数时候基本也只是自己暗戳戳在心里面脑补。

  “还是说你很想听你和波本一边想着自己的幼驯染一边……”

  “好了,闭嘴吧,这不重要。”

  鹿岛游耸了耸肩,继续低头翻漫画了。

  所以说嘛,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与萩原研二相关的片段主要也就集中在这个篇章,她很快就能翻完,简单整理了一下情节后,这样跟他们说:“那个炸弹犯是为了报复警察才这么做的。”

  “他有个同伙,本来在拿到钱后就停止了炸弹计时。听广播时因为电视台转播延迟的原因,误以为没有停止成功。他的同伙担心有问题,就下车去电话亭给警察打电话,结果刚好被警察发现,逃跑时被车撞死了。”

  “于是他就觉得警察都是冷血的禽兽。”

  松田阵平冷笑:“哈?有病吧。”

  鹿岛游深以为然地点头,反正她是不太能理解这种人的:“不过也就这些了,漫画只一笔带过说白啤在组织的协助下解决了这个炸弹犯,没说怎么解决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多信息了。”

  松田阵平拧起眉。

  这漫画怎么该画的不画,不该画的乱画。

  而作为那个本该被炸死的倒霉蛋警察,萩原研二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没有特别纠结在意。比起这个,他会有更关心的事情。在听到现在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关键信息后,就忍不住主动提问了:“所以,这篇漫画没有涉及小阵平在摩天轮拆弹的故事吗?”

  “摩天轮?”鹿岛游摇头,“没有啊。”

  别说在摩天轮拆弹了,就连拆弹都少。毕竟白啤是负责爆破的那个——真男人还从不看回头的爆炸。

  听她否认,萩原研二蹙了蹙眉心,陷入沉思。

  松田阵平清楚他在纠结什么,不过他倒是觉得无所谓,摩天轮那事就算是真的也还有好几年呢,慌什么。大不了以后要去摩天轮拆弹的时候提前准备好低空降落伞,掐准时机往下跳就行。

  问题不大,办法总比困难多。

  鹿岛游在这时问他们:“后面基本就是波本和白啤的拉扯了……所以,还有什么想听的吗?”

  松田阵平一口回绝:“不用,足够了。”

  随后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补充说:“以及谢了。”

  听见这话,鹿岛游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毫不犹豫地合上了漫画书。但联想起那些与生死有关的所谓的关键剧情,又不由迟疑起来。

  她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两位虽然性格迥异看着各有各的问题,但实际上重情重义又充满正义感的警察。

  失去的记忆无法想起太多,但即便只靠着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早已发自内心地把他们当成朋友了。

  哪怕是对待陌生人,鹿岛游都是充满善意与热情的,如果性别是女性,那这股热情还再能翻个指数倍。更别说是对待朋友了——朋友理所当然会再多一点关心。

  于是她问:“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啊?”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笑了。

  他看着她,轻快而认真地说话:

  “已经帮大忙啦,小游。”

  *

  晚餐结束,在问过鹿岛游是回公寓而不是去找市之宫杏后,萩原研二便开车将她载了回去。

  松田阵平也跟着一起,他坐在副驾,鹿岛游则在后座。

  汽车驾驶得平稳又迅速,几乎没有颠簸。松田阵平抬了抬眼,可以在后视镜瞧见她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样子。自己索性也闭上眼睛,保持了安静与缄默,一路无话。

  到达目的地后,几乎是在汽车停稳的一瞬间,鹿岛游便睁开了眼睛,但目光还是有点朦胧,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后简单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了句不用送了,便推开车门下去了。

  砰。

  后座的车门合上。

  就像是发出了一个信号音,松田阵平唰地睁开眼睛,不再紧绷着神经,也放任了一直克制着的情绪,弯下腰抓狂地胡乱搓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想把自己之前起的鸡皮疙瘩全都搓掉一样。

  “啊啊啊这都是什么鬼剧情啊?这不是完全把我塑造成我最想揍的那种失职又混蛋的警察了吗!居然还把我跟降谷……可恶!那本漫画是不是跟我有仇!!”

  真的好烦!!

  不想看又不得不看下去的感觉也好烦!而且还不能怪谁,连发泄的渠道都没有!!

  萩原研二充满怜悯地想:憋坏了吧,小阵平。

  他很能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善良地转移了话题:“撇开其他不谈,至少11月7日的剧情对上了。要是没有这些奇怪的漫画,我现在恐怕就……”

  稍微停顿了一瞬,萩原研二笑了笑,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所以现在就来整理一下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件吧?”

  他其实不太介意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尤其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但这件事在小阵平心里恐怕有着不一样的份量,所以还是尽量避免吧。

  听到这里,松田阵平也不继续折磨头发了,冷静下来后侧过头看向萩原研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未来大概率真的会去那个组织当卧底吧?”

  提起正事,萩原研二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所以至少得让他们重视起小诸伏身份暴露的事情……虽然我觉得等进入那个组织后,他们就能立刻意识到漫画的重要性,但能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松田阵平也赞同这个,但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现在应该在卧底培训吧?能联系得上吗?”

  萩原研二其实已经试过了:“电话暂时没人接,但可以打通。”

  “那就先发消息吧,这时候应该能看到。”

  萩原研二点点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打字输入,就听见自己的幼驯染冷不丁地幽幽开口:“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萩。”

  松田阵平语气异常平静地威胁道:“如果你敢把刚刚那个故事告诉降谷,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

  很好,看来今天这个故事是真的刺激到小阵平了。

  并不想同归于尽的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提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写?”

  “只写11月7日发生的事和苏格兰身份暴露的事,别的让降谷不要多问。”

  “……但事关小诸伏的安全,你知道小降谷不可能不多问吧?”

  确实。

  想起降谷零某种意义上来讲非常严谨执拗的性格,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旋即又松开,果断地做出了决定:“那你就说剩下的内容全部都是他和那个FBI的床戏,没有一.丁.点.多.余.且.有.用.的.信息量。”

  萩原研二:“……”

  小阵平,你好狠的心。

  *降谷零成功收到消息*

  *降谷零对莱伊的厌恶度提升了*

  一万公里外被污清白的赤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