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 有请耀阳公会会长格格巫上台发言。”
已经到第五名的耀阳公会了吗？
沈漠之被主持人的声音提醒，看向台上的方向。
格格巫信步走到礼堂中心舞台上，身影正被清晰的投放在那面巨大的面板上。
格格巫看起来要比图像上的还要再显小一些。
夸张一点形容的话, 如果格格巫换个发型再换身校服, 说是在上高中也完全没有半点违和感。
然而这位假高中生已经有29岁了。
好像系统里面脸嫩的人还真不少。
很多玩家看起来都要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加小一些。
只不过格格巫格外明显而已。
沈漠之第一次看到格格巫的照片时，还在思索一个高中生运营大公会需要多大的天分和手段。
这个高中生还走的是低调沉稳路线, 和正值青春的脸完全不相符嘛。
然后他就看到了格格巫的年龄那一栏。
标标准准的数字：29。
沈漠之：这天怒人怨的皮囊！
格格巫看了一眼台下，端起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然后温温吞吞的开始自己的讲话。
哪怕是这样公式化的笑，也让人从他的脸上看出强烈的少年气，沈漠之注意到许多女玩家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托腮感慨了。
他甚至听见身后耀阳公会自己带来的会员叹了一声：“多可爱的孩子啊……”
你清醒一点！你们会长是不是孩子你心里没有数吗？
看沈漠之的注意力被格格巫吸引住，霍阎往沈漠之这里靠了靠，开始自己的科普大业, 力争沈漠之的关注度：“格格巫在副本里的表现一直很优秀。作为耀阳公会会长, 他的实力其实并不输给前四名公会的任何一位会长, 耀阳排在第五，也是他考虑之后的决定。”霍阎也看了一眼格格巫，口气熟稔：“他对冒险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不过倒是有个爱好可以跟睡神聊到一起。”
沈漠之转头。
睡神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丝毫没有顾忌场合。
如果不是刀叔在他旁边坐着帮他整理了一下睡姿，恐怕这会儿已经从沙发椅子上滑下去了。
“唔……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爱好了。”
因为沈漠之看见了台上格格巫的表情。
站在发言位上的人, 距离最近的就是第一排的座位, 之前的发言代表也不外乎是。
不过系统里什么奇人异事都有，哪怕看见睡神的样子也都视而不见。
就当做是在公会里工作繁忙，睡神太过疲劳不堪，不会有半分不满意的表情流露出来。
尤其是几个大公会的人都是见过睡神的, 自然知道他这个代号究竟是怎么来的，就更加不会介意了。
可格格巫没有忽视。
他是满眼的艳羡。
看起来很想和睡神一起感受一下在这种场合睡着的快乐。
身后耀阳公会的妹子还在捧脸：“会长这种表情真的好可爱啊, 他是不是羡慕睡神了？嘻嘻嘻，看起来还有点残念呢！”
沈漠之：……哇哦，耀阳公会的女生萌点确实也挺神奇啊。
霍阎用胳膊撑着沙发的扶手处，用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说话耍帅两不耽误，而且看起来极具大佬气场：“格格巫的嗜睡，和睡神的也不完全一样。”
“睡神是可以随时随地自由入眠的。格格巫不行，他身为会长，没有这种自由，这才会格外羡慕睡神可以这样做。他在睡觉这件事上能做到的极致，也不过就是每天赖床赖到副会把他从床上给拖起来的程度而已。”
沈漠之：“睡不够什么的，跟吃不饱一样，听起来都挺难受啊。”
霍阎想了想：“也有特殊情况，如果格格巫喝了酒的话，应该就是另一种结果了。”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些，身体也向沈漠之更加靠近，一眼看过去就是再说悄悄话的样子：“如果格格巫喝了酒，那就会成扒在床上起都起不来的程度，别说副会去骂去拽，就是系统炸了恐怕他也没有任何知觉，一直到酒劲儿过去。”
“刷——”
格格巫的眼刀袭击，杀向霍阎，讲话中断了几秒，用来生气。
霍阎的手默默上移，干脆盖住大半张脸：只要他看不见，格格巫就没有看他。
这一眼太明显，沈漠之自然没有错过：“他能听见我们说话？”
霍阎点点头：“道具嘛。”
原来如此。
不过上台发言为什么要带这种能扩大听力的道具？
难不成是为了听八卦？
“他喝酒的爱好，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漠之记得资料上并没有这一条：“你们认识啊。”
语气是笃定而不是疑惑。
“嗯。”霍阎悄咪咪：“这算是我私人提供给你的资料。不过格格巫平时很少喝酒，为了维持会长的严肃形象，很多人都以为他滴酒不沾。实际上如果他碰了酒就会一直喝到尽兴。酒品不错，醉了就睡，不讲究地点，也不会胡言乱语，这点挺省心的。”
沈漠之：会长的，严肃形象？
维护在哪里，公会迷妹的尖叫声里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啊，之前我还在D级副本的时候就认识了。我刚进副本的时候有些冒进，为了能往前走，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副本的刷，根本不给自己留休息的时间，我算是没用到一个礼拜的现实时间就进了D03，正好碰见做月常的格格巫，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也是从那次之后，霍阎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调整了自己进入副本的频率。
那次副本，如果不是格格巫，霍阎说不定真的会因为过度疲劳死在里面。
格格巫那次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秉持以往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则，伸手搭救了霍阎。
他知道霍阎会是系统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也知道以霍阎的性格，肯定和耀阳公会调性不符。
救他并不是为了让他加入公会，只为交个朋友。
可以说，耀阳公会和马戏团公会一直能够维持友好状态，霍阎和格格巫的私交算是功不可没。
霍阎慢悠悠的当着格格巫的面吐槽：“我命苦，陪他喝过两次酒，每回他都喝醉，我也不能真的把他丢在路边不管，所以还得扛他去找地方休息。不是我酒量好，实在是有些人酒量差又爱喝，又菜又爱玩。”
“噗。”沈漠之没忍住，还是捂上嘴偷笑。
格格巫瞪眼，差点把霍阎看穿。
沈漠之深觉文字资料和真人果然不一样的。
资料可没有人看起来那么好玩。
格格巫艰难熬过演讲，恨不得下来就跟霍阎来场决斗，开始后悔自己非要带个增强听力的道具上台。
他本来真的只是想听听八卦，看看有没有人偷摸骂他而已。
结果还真的找到了。
怎么反而还不太高兴呢。
格格巫的颜值自带滤镜效果，一张气鼓鼓的高中生小嫩脸，只会让人想要逗一逗，完全没有威慑力啊。
沈漠之开始大胆的在心里想着：要是把格格巫当睡神一样逗会是什么画面。
应该会很有趣吧？
后面出场的，便是排名第四的公会——朝夕公会。
朝夕公会的会长也是一名女性，代号叫做红。
之前在相亲相爱一家人副本里的青黛就是朝夕公会的成员，论进入系统的时间，比沈漠之还要早一些，不过也勉强能算是同期玩家了。
青黛给沈漠之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冷静，有判断能力，会结合当下时宜快速判定合作对象。
墙头草的属性倒是还没有明显表露出来，或者是当时的情况下，也没有给青黛更多选择了。
不过能在一开始就谋算好之后的行动，青黛作为新人也足见其判别能力不低。
沈漠之还记得那次出副本之后，有人同他调侃说因为青黛裹保鲜膜那段的事儿，红觉得是他带歪了青黛的画风，还小小记仇了一把，花了10积分买他【死】来着。
10积分，自然只是一种调侃方式，不过也勾起了沈漠之对红的好奇心。
只是，红本人和资料又会有什么出入呢？
沈漠之看向红的方向——唔，和照片上也不太一样呢。
动态的红看起来比静态的照片要更有生气，也没有照片上看起来那么凌厉，反而有种大家长的姿态在身上。
短发、干练却有一颗包容孩子胡闹的慈爱之心。
沈漠之想到自己在电视剧里看见过的那种事业家庭两不误的女性形象。
或许有些刻板，可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在这种女性大多身着礼服长裙的场合里，红是难得一位穿着套装来的。一身深色套装配上流速耳坠，可谓是相得益彰，引人注目。
红看了一眼准备的演讲稿，视线缓缓从台下扫了一圈，整个场子顿时安静下来。
而后，红的目光便和沈漠之撞了个正着。
出乎沈漠之的预料，红对他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不满情绪，反而给了一个相当慈爱的眼神。
这个眼神，她也同样给了睡神，甚至是与她一样是一会之长的格格巫。
这明显是看见可爱孩子的妈妈的眼神。
沈漠之居然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母性光辉限定体验。
他有些寒颤，却不讨厌，一个人低下头来反复纠结。
霍阎看见红的眼神，心下了然。
红的年龄大约是可以做沈漠之妈妈那么大。
她这个人，对于系统里表现好又长得好看的玩家，在没有必要交恶的前提下都当个孩子那么看待。
别说沈漠之，就是霍阎第一次见到红的时候，也被红的眼神给好好关爱了一把。
这种视线完全不逊于霍阎的养母看他的时候。
慈爱、强大。
这种眼神对于很大一部分人而言冲击性很强，却不会觉得被冒犯。
正相反，在系统里能给人这种感觉的存在异常稀少，因此能遇见一个都让人格外珍惜。
也正因此，红在个人能力没有其他四名公会会长强大的情况下，靠着眼神和人格魅力，驯服了不少其他人难以驯服的高手，让朝夕公会成功发展成前五公会中人数维持最多和最稳定的一个。
这个人，不可小觑。
沈漠之低头纠结完后，又悄咪咪抬头去看红。
沈漠之很荣幸又得到了一次“妈妈的爱”，赶紧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都是敌人的糖衣炮弹！！
不能中计！
红：噗，挺可爱的嘛。
红的演讲并没有发挥太多内容，只是将她的个人魅力展现出来之后便基本收场。
她之前偶有留意的疯狗没想到已经成长到可以参与联谊会的程度了，比她想象当中的模样要更加讨人喜欢些。
当时看副本直播的时候，要是没有最后那段，她差点以为这是个不着四六的玩家，还带歪了青黛。
好好一个小姑娘捆了一身保鲜膜出来的时候她心脏都缩起来了。
看样子，这个小疯狗，还是蛮有意思的。
红归位之前，依旧是用眼神扫了一眼台下的玩家们，这一次的眼神比之前的要更加锐利，将那些慈爱全然取代。
沈漠之轻轻眯起眼睛：“真割裂啊……”
怪不得会认为自己把青黛给带歪了。
明明红自己的画风看起来也挺清奇的嘛。
不过，沈漠之也可以确定，红因为青黛的关系花10积分买自己【死】也不过是她无伤大雅的一个小玩笑，完全没有计较的必要。
相反的，红给沈漠之留下的印象，居然比他预计中的还要更好。
“红和其他的几个会长不太一样，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会长不是没有，但是大多都是男性为主，且有相当一部分改不了一身官僚风气，油腻起来很难得到人心。”霍阎同沈漠之解释：“红自己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是没有办法生孩子的，可她本质上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既然无缘有自己的孩子，就更加努力的去爱别人的孩子……她大概是这种概念。”
在她的眼睛里，每个人的第一身份，恐怕都是别人家的娃，其次才是其他的身份。
或许，这也是红能够吸引这么多玩家趋之若鹜的缘故吧？
沈漠之的视线追随着红的背影，看见她回到公会的位置上时，一群人扑上来和她说话，就知道红在公会里的人望很高，纯纯的个人魅力加持上来的。
就连朝夕公会的整个公会氛围，恐怕也是受到了红的影响。
大概是红要求公会成员无论如何都要保命为上，这才导致朝夕公会对外呈现出的状态会有些过于精明和圆滑，甚至有些墙头草的趋势。
随后出场的，就是排名第三的寂灭不至公会。
寂灭不至公会和荆棘野蔓公会也有意思，一个是全男性公会，一个是全女性公会，两个公会卯着劲一样，每年都在轮流当第二名和第三名。
要说这两个公会关系有多差，其实也未见得。
要说有多好，也着实算不上好。
按照常理而言，原本应该是异性相吸的，可惜，这俩公会像是生在同一个磁铁上的两极，别说相吸了，除非掰断，否则也没什么发展的可能。
寂灭不至公会的会长代号叫麻将。
起了个国粹的代号，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米国人。
原因无他，就是单纯爱上了麻将这类益智类国粹小游戏，但是技术太差，总是赢不了，因此哪怕进了系统，这人也要为着这个执念给自己起个麻将的代号。
同时，寂灭不至公会也是前五公会中，非华国人人数占比最多的一个公会。
毕竟系统是面向全世界的，只是因为华国人口基数较大，才显得人格外多而已。
就连马戏团公会里，也有诸如蛇女、坦克一类的米国人和毛国人。
台上麻将的语言通过系统，已经自动翻译成了他们能听懂的内容，霍阎看着麻将，对沈漠之道：“你知道吗？在寂灭不至公会里，因为其他国家的人最多，所以死法奇葩的玩家也最多？”
这个死法，指的是玩家因为现实死亡而进入系统的死法。
沈漠之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就比如说麻将，通宵熬夜打麻将猝死进来的。”
哇哦。
沈漠之只是知道麻将对麻将有执念，没想到执念会这么深啊。
“他们公会里，还有吃果冻卡喉咙死的、跟老虎挑衅被咬死的、撒尿尿到电线被电死的，还有……”
“你够了！！阎罗，是不是想打架！！！”麻将身材高大宽厚，看着比霍阎还要高出一两公分，说话的声音也大，肺活量很足的样子，这会儿看着恼羞成怒分分钟要来找霍阎拼命。
八卦就八卦好了，怎么还带埋汰人死法的呢！！
“好好说你的就是了，怎么还支着耳朵听两口子唠嗑呢？”霍阎笑骂一句。
场下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两人说话的时候明显是调侃的语气，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哪怕麻将佯装生气也看不出什么真想打人的心态。
麻将嘟囔着：“什么鬼演讲，老子本人实力就在这，去年拿第三是我们大意了，今年一定拿回第二！”
他说完这话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赶紧补充道：“不，第一！我们肯定能拿第一！”
沈漠之看出来，麻将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这种人说话会心直口快些，却不会轻易有坏心眼。
那些公会底层对麻将接触较少的人，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觉得麻将本人看不起女性，才想按照公会老大的意思，打压荆棘野蔓公会。
而荆棘野蔓也就此跟寂灭不至对上。
二者算是针尖麦芒，王不见王，最多是遇见彼此的时候不主动挑衅罢了。
如果要合作的话，这两个公会哪一个都不是优选。
不管马戏团选择那边，都注定会跟另一边的人生出隔阂。
沈漠之看了一眼驯兽师，不知道驯兽师究竟是如何想。
麻将挠了挠头，说了点别的内容：“那什么，我们公会去年失利，并不是因为能力差，而是输在细致两个字上，可这不代表我们不会进步，今年的公会战，我们拭目以待！”
今年的公会战，居然这么重要吗？
沈漠之和霍阎对视了一眼。
麻将没有明着说荆棘野蔓公会，可他们去年输给了谁，大家都心知肚明，能说出输在细致两个字上，就是变相承认了荆棘野蔓的实力……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示好啊。
麻将说完这些话就回到位置上，低头同公会里的人说些什么，神情很是轻松。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荆棘野蔓公会的会长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