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常没听懂沈漠之在说什么：“什么太早了？”
“没什么, 我说我起得太早了，困。”沈漠之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甚至还想回去补个回笼觉。
苏常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你做个人吧！九点起还早, 让我们打工人怎么活？我处理完你的事儿今天还要被老板派去出差, 一大早六点多就爬起来了。你说说这两个月为你我请了几回假了，扣了多少钱, 你不能因为就我一个朋友就逮着往死里薅啊！”
——“支X宝到账50000元。”
沈漠之放下手机：“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谢老板赏, 老板大气，老板您看您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都能请假，甚至还可以辞职！”苏常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有钱能使我推鬼！”
沈漠之笑骂一句滚蛋，继续看资料。
就算是苏常不说, 沈漠之也打算给苏常一点补偿的。
这么多年了, 他每每有事苏常都是花时间又出力, 他没有别的，唯独在资金上能给苏常一点弥补，在这方面从不会抠搜。
苏常也对此很坦然, 并不会因为是沈漠之的钱就扭捏着推拒，该收收, 不该收的就不收, 心里很有一杆秤。
霍阎仔细看了关于付凡大学后半程的资料，点了点上面关于付凡体育成绩的信息：“大一大二的时候，付凡体育成绩还勉强过得去，到了大三后, 体测就都正好只在及格线上了。”
他没有上过大学，可不代表霍阎完全不知道大学里面的情况：“按理来说, 如果申请体育免测，体育分数就会恰好卡在及格线上吧？”
“对啊。”苏常接了一嘴：“说起来，付凡有可能就是那段时间开始身体素质下跌的吧？”
体育免测的话，心脏类疾病也是申请的病因之一，正好可以和付凡的状况对上。
大三的时候他大概21到22岁上下，时间也合理。
沈漠之和霍阎对视一眼。
如果付凡是在那个时候进了系统……
这个时间来算，比在八年前的概率要大多了。
不过，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推断，还有一处不合理的地方。
一般能在副本里撑过一年现实时间的人，能力大多远在普通人之上，经过无数次生死之间较量和洗礼的，很难回到现实之中依旧保持着自己或是懦弱或是畏缩的性格。
那样的人在副本里，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活下来。
因此，这种设定，和付凡平时表现出来，也实在是对不上啊。
沈漠之疑心自己是真的想岔了。
苏常把他知道的信息跟两个人说完后就站起身来：“其他如果你们还有不明白的，随时发我信息，我出差这段时间可能会忙一点，看见的话我一定回复。”
他知道沈漠之想要查这些信息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否则，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交给警方查找，何必来找他。
沈漠之明知道他闲不住的嘴的性格，却依旧没有告诉他要查找这些资料的原因，恐怕背后的事情，是他想象之外的麻烦。
既然沈漠之不说，苏常也就不去追问。
有的时候不明白但支持，也是朋友的做法：“我走了。”
他下午的飞机，现在得赶紧回去收拾行李。
沈漠之也没拦他，嘱咐他注意安全之后便将苏常送走。
沈漠之知道这段时间苏常恐怕也没有休息好，这种细致的资料需要他没日没夜的收集，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的这么齐全。
可是系统的事情他没有办法说，他不怕苏常不相信，他怕的是系统一旦发觉他外泄的对象并不是系统内的人员，不论是他还是苏常，都会受到灾殃。
他不能连累苏常到这个地步。
沈漠之也很感谢苏常从不追问这些消息，左右觉得亏钱，又拿出手机给苏常转了五万的辛苦费。
苏常秒收。
沈漠之呼了一口气，坐回霍阎身边：“你觉得会是那个时候吗？”
可是……付凡的资料上显示，大三大四没有出现过明显意外事件。
霍阎捏着纸张的手在上面无意识的点了点：“如果他出现异常的时候，是他孤身一人，或者是在一个大家都不会发现的时候呢？”
比如说，夜里。
所有人都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
如果付凡这个时候心脏病发，生死之际被系统直接拉进副本里……
等到付凡从副本里成功出来，一夜过去，他依旧可以照常苏醒。
不会有人知道付凡在夜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会觉得他不过是睡了一觉。
“还有一点我不太能懂。”沈漠之拿自己做例子：“之前我从那里出来之后，本来是必死的局面，被强行扭转成以骨折为代价的结果，而骨折也没几天就全部好转了。既然骨折都能被强行治愈，那么付凡的心衰为什么会一直延续到现在。”
沈漠之的假设自然是建立在付凡进过系统的前提下，霍阎也就顺着这个前提跟他解释。
“他的心衰问题，是日积月累的，和仅靠休息就能养好的硬伤不一样。付凡的致死原因，大概率也是心衰。”霍阎给沈漠之分析：“付凡的生活环境一直没有得到改善，如果他早两年就有心衰问题，在没钱吃药和正常复诊的前提下，只会越拖越严重。”
这明显与主治医生说付凡心衰情况并不严重是相悖的。
“付凡的心脏如果是借着那里的恢复能力，很有可能是已经好多了的，只是他这次住院，的确是想要借着心脏问题来躲避追责。”
系统可以借用骨折的方式转移沈漠之的死亡，却不能改变原本发生的既定事实，也就是付凡推沈漠之下楼的这个动作。
而沈漠之的骨折情况并不严重，且作为硬伤来说，为了不影响下一次进副本的状态，系统是可以做到让他的恢复速度更快的。
同理，系统可以将本来因为心脏病发的付凡给拉回到生命线以上，却不能改变付凡已经有了严重心衰的既定事实。
就算是通过副本的奖励，也只能将他的病情，然后以缓慢的速度治愈。
一旦付凡在副本里失败，那么他在现实世界的心脏病就一定会立刻爆发，且药石无医。
死的要多快有多快。
如果想要根治，唯一的办法就是：付凡彻底通关所有副本。
当然，这根本就没有可能。
系统出现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到SS级别的副本。
“可能是我太多疑了。”沈漠之将这些资料颠来倒去的翻折，心里的相反推翻又重来。
如果非要确定付凡在系统里，就必须同时满足太多条件。
可种种迹象都表明，系统里并没有付凡这个人。
公会找不到，他们也没有遇见过，强大如霍阎也未曾在大佬圈里见过一个长着付凡这张脸的人存在。
如果再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的话，就会没完没了。
哪怕付凡真的在系统里，又为什么要维持着现在这种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的性格。
难不成是伪装？
可是一个人，在现实里伪装成这个样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改变不了生存的现状，也不能得到心上人的青睐。
付凡有必要吗？
沈漠之扪心自问：没有必要。
所以付凡要杀他，真的只是因为一个裴京京？
会是吗？
这件事一直纠缠在沈漠之的脑子里，都快成一种执念了。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被人谋杀，总得要讨个说法才行，怎么找着找着，重点就歪掉了呢？
“算了。”沈漠之放下资料：“也许是我太自负了，仗着自己的第六感准，猜测大多都会应验，就麻烦了这么多人，结果却一个实证都没有……”
他的语气平稳下来，看着不像是闹脾气说气话：“算了吧，还是不要强行再找下去了，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警方处理吧。毕竟付凡在医院里插翅难逃，他只要醒过来，就得继续等法院的传唤，迟早还是要进监狱的。”
沈漠之开解自己：不管付凡是在系统还是在现实，面临的结局永远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吃牢饭。
他未必真的要亲自动手来报仇。
可能是人在副本里太久，这种直来直去有仇必报的手段看的太多魔怔了。
既然身在华国，就好好相信法律和人民警察会给他一个公道好了。
霍阎也搁下资料：“确定了？”
“确定了。是我钻牛角尖了。我之前折腾了那么多人，是不是不太好？”沈漠之歪头，枕在霍阎的肩膀上，语气也跟着软下来：“为了那种不必要的目的来折腾你们，挺烦的吧。”
“怎么会。”霍阎侧过头来吻沈漠之的发顶，洗发水的香气还留在上面，头发丝软软的，闻着让人格外舒心：“再说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种时候就别安慰我了吧？”沈漠之捏了捏霍阎的胳膊，抬眼看他。
“起码你借着这个机会增强了点信息搜集能力和数据分析能力不是？”
“你就尬夸，那边是睡神帮忙搜集的，这边是苏常帮我搜集的，我自己搜集什么了？”不管怎么说，沈漠之听见霍阎这么夸自己，心里还是高兴的，又往霍阎的方向蹭了蹭，贴在霍阎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霍阎的声音隔着心口闷闷的传到沈漠之的耳朵里：“我的对象，我想怎么夸就怎么夸。”
噫，肉麻。
真肉麻。
没办法，谁让霍阎是他对象呢？
他能怎么办，再肉麻也只能宠着了~
沈漠之用脑袋顶了顶霍阎，笑的见牙不见眼。
两个人在现实世界没腻歪太久，吃完午饭后就回了系统。
本以为能借着空档在系统里偷懒半日，没想到沈漠之上线的信息刚刚亮起就被追杀过来的蛇女一路拉去训练室。
加训。
数据小组的新一轮训练计划已经下发了，沈漠之看着长长的一串表格欲哭无泪，接下来的生活他简直一眼就可以看到头。
训练、训练，还是TM的训练！
蛇女看出沈漠之的怨念，她安抚性地搓弄了一把沈漠之的脑袋，趁着霍阎不在好好享受了一把沈漠之柔软的头发：“哦，我亲爱的小疯狗，你不要怪睡神他们对你的要求太高，是因为大家都希望你参与到后面的公会战里，你现在不把能力提上来，是会跟不上大家的哦~”
“公会战？”沈漠之试图将自己的脑袋从蛇女的手里拯救出来，可是蛇女动作灵活，不管他是闪转腾挪还是用手格挡，总会被蛇女灵敏避开。她的动作滑不留手，人如其名，像条蛇一样。
蛇女的身高和身材都很难让人忽视，按说这种类型的大多会在力道上有优势，可蛇女却算是多方面发展，敏捷度和技巧都很强，是沈漠之暂时赶不上的级别。
因而每次蛇女揉沈漠之的脑袋，只要她不放水，沈漠之都别想躲过去。
除了有一次被霍阎抓个正着，两个人很是打了一架，蛇女吃了不小的亏。
打那之后，蛇女每次想下手，都得先看看霍阎在不在旁边。
她揉够了终于舍得放手，沈漠之也趁着蛇女心情好，借着问问题的时间躲懒：“D级副本以上的玩家能报名这事儿我知道，但是，公会里那么多等级比我要高的人，为什么会想让我参加公会战？”
蛇女一耸肩，两团白花花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
沈漠之和蛇女相处了这么久，也没能习惯这位姐姐热爱的穿衣风格。
总归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之前他还问过，为什么蛇女这么热衷于这种风格的衣服。
蛇女先是佯装生气的指责他没有礼貌，后来还是解释了一下：因为男人。
按照蛇女的说法，有那种想法的男人，在打架的时候视线容易被吸引，也就有了破绽；而没有那种想法的男人，又很喜欢躲避她的动态，转移视线，也容易出现破绽。
算是一种她自身携带的道具。
不过，最大的理由还是：老娘乐意，你个小屁孩少管！
沈漠之觉得最后一句话才是实话来着。
“D级副本以上的玩家在公会里确实多如牛毛，也有很多人的能力在你之上，但作为新人来说，你的进步速度有目共睹。不止是新人，包括在一些老人在内，他们的进度比你起来都还要差得多。再说了，公会战里针对个人玩家的奖励是不用上交的，这也是公会在给你机会，要栽培你啊。”蛇女补充了道：“当然，要是你没通过训练，没达到公会对你的基本要求，公会战的事儿一样没戏。”
沈漠之点头：“原来如此。”
“要知道，公会战，是很惨烈的。”蛇女蔚蓝如大海的眼眸荡起层层波澜，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人：“马戏团能站到现在的位置，中间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那些人是为了公会，也是为自己能活下去，你可不要轻视训练的重要性……”
她话音落下，又变回以前欢快明艳的基调：“当然啦，我知道我们的小疯狗是不会看轻任何一场训练哒，走吧，让我们痛痛快快的进入下一场加训吧！”
“救—命—啊—”
在加训——进副本——加训——进副本，间或回到现实世界里给壳子洗个澡这样的生活中，沈漠之一路打进了D0A副本，且目前还都保持着完美通关的记录。
按照正常的时间走，沈漠之最多是刚从D0J出来，但这两个月来他状态一直保持的很高，在原定的D级副本进度中几次加快了原定进度，效果还不错，蛇女也就没有阻拦，睡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沈漠之去。
沈漠之拿这件事去跟霍阎炫耀的时候，霍阎也很高兴，毕竟除了不得不进副本的时间里，沈漠之的每一场副本他都有仔细看：“很好，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C级之前的副本想斩获完美通关没那么难，到C级之后，难度又会上升一个档次，继续努力啊。”
沈漠之知道霍阎是为了自己好，自然满口答应，不过他也好奇，霍阎一直维系完美通关到什么关卡。
霍阎愣了一下，大手挠头：“如果是我自己任务的话，应该是一直到现在吧？”
“胡扯，善镇的时候不就被我发现狐狸尾巴，没能让你拿到吗？”沈漠之立刻找到漏洞。
“那是公会月常，不是我的主要副本关卡。”霍阎捏沈漠之的脸，往外拉了拉：“都是因为你，我才轻敌的，快点想个办法补偿我！”
“你自己不当心，也能怪到我头上来吗？”沈漠之吱哇乱叫，扑腾着要逃过霍阎的手心，用手掌抵住霍阎的嘴，不让霍阎亲他。
两个人打闹间，有人推门而入。
没错，俩人现在是在会议室里等人。
但是过程相当不严肃。
驯兽师：“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沈漠之一伸手，故作深情：“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驯兽师捏着眉心：“不要玩梗啊……”
这要是让疯子知道了，提刀就能砍过来。
沈漠之一个激灵，赶紧收回自己差点作了大死的手，乖乖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没事。”驯兽师来找霍阎和沈漠之，是来回复前几天霍阎帮沈漠之提交的申请进入审讯组报告那事儿。
这件事儿不大，只是驯兽师执意要在小会议室里说，两个人以为驯兽师有别的任务要下达，就在这里提前等着了。
“疯狗现在的副本进度是D0A，想进入审讯组，其他要求他基本都满足了，唯独副本等级还稍微差点，我这边倒是可以通融，让他破格进入，相信公会里的人也不会对这个决定有意见。”
沈漠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又是一个公会的，不会在这事上跟沈漠之计较。
可是沈漠之自己却不是很乐意，他从进入公会的时候已经没少被特殊关照了，要是处处都给他方便也实在是说不过去：“进审讯组要求的副本等级是多少？”
“至少要C级入门，就是C03。”驯兽师道。
“那就等我从C03出来之后再进审讯组吧，反正申请已经提交过了，既然其他项目的标准我都符合，也不差这一个了。”沈漠之既然要努力，就要给自己更多的动力来提高自己：“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着阎罗才混进审讯组的，C03嘛，我肯定是绰绰有余，等我从C03出唔……”
霍阎默默捂上沈漠之的嘴：“咱们这种地方，就少立flag好吗？”
也是不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