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发誓自己只是路过。
数日前，大蛇丸收到情报，五影即将会谈，地点定在铁之国。
得知消息的鼬，一番思考过后，认为晓很可能趁机对九尾人柱力下手，并且，由于一尾和八尾狩猎行动的失败，九尾捕捉计划，晓将出动更多力量。再结合晓剩下的成员的情况，鼬判断，这次将出动的，很可能是首领佩恩与小南。
他原想自己回木叶查看情况，但佐助不放心，带土得知鼬叛变以后，一定会有动作，即使鼬很强，他也不敢放任兄长一个人行动。
更何况，尽管他相信鸣人不会真的出事，但他的到来，的确已经改变了太多事情，以防万一，去木叶附近看看情况，也不损失什么。
至于大蛇丸所说的休养，眼看四战就要爆发，佐助是不可能理会的。
于是，香燐远远感知到木叶有难的时候，几人出手了。
宇智波鼬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带土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他冒出了冷汗。
因为防备不足，他下意识地转身，对上了鼬的双眼——
两代幻术天才的眼睛融合而成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威力惊人，即使是带土，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也不受控制地失神了半秒。
半秒的时间，对宇智波鼬而言，足够完成许多事情了。
十几支苦无以精妙无比的角度同时射出，从四面八方将带土封锁，与此同时，忍术结印完毕，一条凶猛的火龙自唇畔喷出，从极近的距离嘶吼着咬向对手。
以最快的速度挣脱幻术，带土立刻施展神威，即使如此，依然有数支苦无插中他的身体，半边躯干也被灼热的火焰烫伤。
不愧是宇智波鼬啊……
空气泛起一阵波动，橘色面具从鼬的背后探出，发出的攻击却只惊飞了一群乌鸦。
带土果断虚化身体，躲过了从死角弹射回来的数支苦无。
“你非要和我作对吗？”和曾经的晓之朱雀飞速过招，带土抽空问了一句。
“你不会成功的。”苦无相撞，鼬的声音仿佛蒙上一层轻纱。
带土一愣，意识到这又是幻术。
明明他自己就可以靠幻术操纵四代水影，但直到今天正面对上宇智波鼬，他才知道幻术的巅峰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多么久违的危机感啊！
但眼下并不是和对方缠斗的好时机，朝满目疮痍的木叶丢下一句“第四次忍界大战即将开启”，红云黑袍的面具人消失在神威空间之后。
带土一走，彻底失去支撑又被二人战斗波及的团藏，从二代火影的岩像上前倾、坠落——“嘭”的一声，在昔年老师的“注视”下，重重砸落在木叶的大地上，又滚进了先前战斗中，自来也留下的沼泽里。
鼬一惊，纵身跃下岩像，伸手就要去拽对方衣领，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曾经在木叶翻云覆雨，暗中搅动忍界风云的人，就这样以最不堪、最不符合他本人生前期望的姿势，在全木叶幸存者的见证下，携带着满身罪孽，缓缓地沉入木叶的泥地里。
某种程度上，他的确成为了木叶的“根”，并将永远沉没在黑暗中。
眼睛尚未完全睁开的时候，鸣人已经凭直觉，握住了那只精瘦有力的手腕。
“佐、佐助……”他哼哼两声，逐渐找回了正常的呼吸。
佐助？宇智波佐助？
原本正要跟对方拼命的第八班，闻言一震，当场僵成三座造型奇特的雕塑。
事到如今，佐助也懒得管什么身份真相了，能说的全让宇智波带土这个混蛋说完了，他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于是他随手一扯，摘掉兜帽面具，在第八班逐渐石化的眼神中，用手背拍了拍金发少年的脸颊，“冷静点，是我。”
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涌动着某种浓稠的情绪——某种佐助一时不敢认真分辨的东西。
“我现在有好多、咳咳、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你说。”他撑坐起身，险些爆发的九尾查克拉以暴虐的速度修复了他身上大部分伤口，“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
他站起身，扫视了一圈战场——不远处，佩恩冷静地观察着突然出现的轮回眼拥有者，另一边，似乎是遭到水月和重吾的夹击，小南不知为何已经不见了。
“我不能总是让你来保护我。”鸣人最后看向佐助，眼神明暗交错，“请让我自己完成这场战斗。”
勉强找回一点神智的雏田小声道：“可是，鸣人君……”
“雏田，还有牙和志乃，请你们相信我。”话虽然是对第八班说的，鸣人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佐助脸上。
“我会赢。”
几个呼吸的沉默后，佐助道：“我可不会再插手。”
“那当然——的说！”鸣人试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转身，眼神沉下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前倾斜些许，随后，朝着对面的佩恩天道，“嘭”地一声，弹了出去。
“老大！”他朝返回战场的蛤蟆文太大喊一声。
“来了！”从目瞪口呆中回神的文太，连忙拍开鸣人先前留下的卷轴，巨大的蛙掌灵活地结下几个印，往卷轴上的术式一拍——
“啪——！”
正在妙木山打坐的影分身自动解除，携带着全新的自然能量返回到本体体内。
仙人模式，再次开启！
“什么？佐助来了？真的是佐助？”
“他在鸣人旁边？现在战场形势如何？”
蛞蝓抖抖触须，“我很确定，鸣人当着整个第八班的面，叫出了佐助的名字，对方也承认了。”
听到蛞蝓的转述，鹿丸和小樱都一脸恍惚。
旁边的阿斯玛大为不解，“不是，你们怎么对佐助还活着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啊？都不怀疑一下的吗？”
鹿丸和小樱对视一眼，确认对方都是知道真相的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苦笑。
这，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是他们两名小小中忍该承受的世界级难题吗？
“敌人呢？”
“我和重吾只打中了她的纸分身，”水月耸肩，“再找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同样回到队长身边的重吾点头。
“那、那个……”雏田小声道，“真的、真的不用去帮鸣人君吗？”
勉强接受了宇智波佐助的确还活着，而且刚刚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家伙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的事实，第八班开始担心起鸣人的状态。
都已经冒出来五条尾巴了啊！
放任不管真的没事吗？
佐助淡淡地看了雏田一眼，没吭声。
牙可看不惯有人这么对雏田，嚷嚷道：“喂，你这家伙，几年不见，脾气怎么比以前还冷！”
“怎么，你有意见啊？”水月立刻怼回去。
“不是，我……？”
“行了。”佐助打断他们，“鸣人迟早要学会彻底控制尾兽。”
牙和水月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撇开头。
志乃和重吾默默装不存在。
雏田只好努力鼓起勇气继续道：“但、但鸣人君现在还不能很好地使用九尾的力量吧？等、等会儿失控了怎么办？”
佐助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一丝微妙的、雏田看不懂的古怪。
“有我在。”他道。
一下子把雏田说得哑口无言，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散了大半。
雏田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自幼年时，她跟佐助就不熟悉，尽管如此，她也知道，佐助是名非常强大而了不起的忍者，在同级生中一骑绝尘，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依然靠实力征服了所有老师和同学。
雏田仰慕鸣人，但她尊敬佐助。
既然对方这么说，那，她就试着去相信吧。
虽然眼下宇智波的立场尚且十分模糊。
“砰——！”
仙人模式加九尾查克拉，鸣人的速度一提再提，身体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只要他足够快，佩恩根本没有机会使用神罗天征！
在越来越激烈的战斗中，佩恩，或者说长门，也感到一丝久违的热血沸腾。
半身衣袍已经被撕碎，插满黑棒的躯体上遍布激战的痕迹，然而，随着六尾、七尾的相继爆出，他不再分神考虑旁边的宇智波兄弟，反而更加沉浸、甚至是享受在同鸣人的战斗中。
就让他看看，自来也老师选定的预言之子，究竟有怎样的力量吧！
“地爆——天星！”
“那小子不会挂了吧？”看着威力如此恐怖、宛如神迹的忍术，水月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有点担心那个他十分讨厌的九尾小子。
佐助握住草薙剑的剑柄，在几人投来的担忧视线道：“再等等。”
鸣人是可以征服九尾的，他甚至征服了全世界。
哪怕现在局势看上去十分不妙，佐助还是决定对鸣人多点信心。
滴答——滴答——
熟悉的精神世界内，却出现了从未见过的金发青年，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鸣人愣住了。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这个人……
“为什么，四代火影，会知道我的名字？”
“嗯？因为你的名字是我给你取的啊。你是我心爱的儿子。”
儿子？
我是……四代火影的儿子？
湛蓝的双眼中忽然就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
水门一愣，无视身后九尾的叫嚣，一个响指，转换了场景。
“看来三代火影什么都没和你说啊……是因为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会很危险吧。”他喃喃道。
“爸爸……”鸣人低声道。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四代火影，微微睁大了双眼。
然而下一秒，鸣人猛地挥拳击中父亲的腹部，“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九尾封印到自己儿子的体内啊！我因此吃了多少苦啊……”
眼泪源源不断地淌下，止也止不住。
他忽然就控制不住地说出一长串话，他说了从小受到的冷眼与议论，说了遭遇的危机与困难，说了伊鲁卡老师、卡卡西老师、好色仙人，说了一路以来如何努力变强、如何修炼，说了同伴的危机，说了佐助，说了很多很多。
“可是，咦？我……什么？”他抓狂地揉着自己的头发，“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我真的不知道了……”
水门静静地看着自己哭泣的儿子。
他偏过头，很快地闭了下眼，让自己露出一点笑来，“鸣人，你多大了啊？”
“……16岁。”鸣人边擦眼泪边道。
“这样啊，已经16岁了啊。”望着长大后的儿子，水门温声道，“你真的吃了不少苦，鸣人，对不起了。我让你经历的都是痛苦的回忆，真没有颜面摆出父亲的样子来和你道歉了啊。”
鸣人泪眼模糊地看向四代火影——他初次见面的父亲。
对方的面容、神情、身上的一切，不知为什么，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他这十几年来的委屈、不甘与愤懑，好像就被奇异地抚平了。
这就是……父亲的力量吗？
“没事了，已经。”金发少年擦干眼泪，抬起头，“因为是四代火影的儿子，我忍了。”
水门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真正的微笑。
可是时间有限，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太多。
水门先向鸣人解释了自己为何将九尾封印在他体内，谈到当年九尾之乱，提醒儿子注意那个危险的面具男，随后又回答了鸣人关于佩恩与和平的困惑。
虽然只是查克拉的形态，他也见证了鸣人经历的许多事情。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忍者的系统，”金发青年的眼神中流露出深刻又温和的思索，“也许就不可能建立真正和平的秩序。”
爱与仇恨，痛苦与和平，这一切的答案究竟在哪里？
“你要靠自己去寻找。”
鸣人急道：“连好色仙人和四代火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还习惯性地称呼对方为四代火影，“我脑袋不好使，不是那么伟大的忍者，并且我……”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佐助就在我身边，背负着宇智波一族的仇恨痛苦了这么多年，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佩恩在战争中被木叶的忍者深深伤害，如今他报复木叶，我无法劝阻，却也无法原谅。
好色仙人追求了一生却依然没能得出结论的答案。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忍者，他们颠沛流离，活在仇恨与权力的夹缝之中，生存、战斗、守护、杀戮，忍者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和平究竟存在于何方？
我遇到了世上最好的老师与同伴，所以有了今天的我，可我……可我……
我真的能够……
“是你的话，一定能找到那个答案！”水门抬手按住鸣人的脑袋，“我相信你。”
“不管怎么说，父母总是会相信自己的孩子嘛。”水门笑道。
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鸣人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似乎是叫做父爱的东西。
“那么，我也不得不走了，查克拉已经所剩无几。”水门伸手对准鸣人腹部，“虽然这次你是半主动地解开了封印，但也还是太乱来了，现在我帮你重新修复封印，不过，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黑色的八卦封印重新成形，浮现在小麦色的皮肤上。
鸣人晃了一下，伸手想挽留，“等……”
金发青年的身影逐渐淡化，“木叶村虽然毁了，但还可以重建。”他微笑道，“总觉得没能和你说上一些父子间的话题呢，玖辛奈知道了恐怕要怪我。”
他脸上闪过一丝对妻子的怀念，“那么最后，作为爸爸，还想告诉你的是，佐助的事情我也知道，只要你们心意相通，虽然这种事比较少见，爸爸妈妈也会支持你们的哦！我相信妈妈也会同意的！”
“不、等、不是……？”不舍与震惊同时冲击着鸣人的心灵。
“再见了，鸣人，请你相信，爸爸妈妈一直都很爱你。”波风水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远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爱着你了。”
金色闪光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在全木叶尚且活着的人的见证下，险些彻底失控的鸣人重新化为人形，却以比尾兽化时更恐怖的速度，从那颗敌人制造的可怕陨石表面，爆射而下，冲着愕然的佩恩天道狠狠一拳。
“砰——！”地面凹陷出一个深坑。
“老爸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和佐助心意相通啊！！！”拎起佩恩的衣领，鸣人又是狠狠一拳。
被揍了个半身不遂的佩恩：……
还以为你学会了控制九尾，其实你是疯了？
不远处旁观一切，刚松了口气的第八班：我听到了什么？
同样刚微微松了口气的鹰小队：他是在说梦话吗？？
确认带土已经离开，收好团藏写轮眼手臂的鼬：漩涡鸣人？他刚刚说他要和佐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