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桦跟着宋词去学了摩托车,暖风打在他脸上,吹乱了他的衣服,宋词就站在弯角处很认真地在看他,目光灼灼。
之后宋词要去理发店工作,两人辞别。
白桦强忍住内心的悸动,想要沉淀一下自己对宋词的感觉。
于是手机关机了三天。
在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浪漫温柔,尾音总拖的很长的男人时,那个男人却突然不见了。
白桦看着手机中宋词打给他的十通电话,本想拨过去赔罪,再把宋词约出来当面表白,可是拨打过去却提示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白桦再次打过去。
“对不起……”
“对不起……”
不知道第几次拨出那串手机号。那边传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白桦有些着急,立刻打了辆突突车,去那家理发店。
“阿瓷在哪儿?”
“你说阿词啊,他两天前辞职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辞职了……”白桦喃喃自语,“辞职了……可是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啊。”
“先森,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白桦避开老板的接触,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出了理发店。
阿瓷这个人仿佛就是他做的一场绮丽的梦,梦醒来,人就不见了。
“好,卡。”乔更桥拿着大喇叭喊。
小安在一旁抹着眼泪:“白桦也太惨了吧,本来父母双亡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心死如灰的来到泰兰德,好不容易动了心,结果那人什么都没留下就走了,他该多崩溃啊。如果没有那十通未接来电,白桦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后悔自己关机了三天吧。”
杨钟递给小安一片纸巾,“好了,别哭了,电影情节而已。”
乔更桥走过去:“不错,这一场演的很到位。南总,还有最后一场戏你就要杀青了。”
南楚道:“那您到底什么时候把最后一场的剧本发给我啊,我都快纠结死了,到底结局是怎么样的?”
乔更桥拍了拍南楚的肩:“南总别着急啊,心里吃不了热豆腐。先回去休息一晚上,明天来剧组,我就把最后一场的结局剧本给你。”
“好吧,”南楚敛了敛神色,“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乔更桥道,“这一晚上你们两个都好好休息,不准瞎想,不准推测结局,我明天要的是最真实的第一反应。”
“知道了,乔导,您快忙去吧。”在一旁站了许久的陈誉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也该回去睡觉了,今天拍了一整天累都累死了。”
“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多事事!”乔更桥瞪了陈誉一眼,“也不知道人家南总怎么看上的你!”
“乔导,不需要知道。”陈誉揽住南楚的胳膊,“您只需要知道我家哥哥最喜欢我就好啦。”
乔更桥立刻转过身离开:“臭不要脸!”
乔导走后,南楚一脸无奈的看着陈誉:“你呀你,非要当个显眼包。”
“那我又没说错。”陈誉蹭着南楚的手臂,“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南楚叹了口气,“走吧,回酒店休息。”
酒店房间大床上,陈誉把脑袋搁在南楚胸膛上,有些闷闷不乐:“明天是你最后一场戏了,也就是说明天你就要回去了。那我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你……”
南楚哄道:“别不开心了,你们过段时间不是要回国拍细节线了吗,到时候有机会我再去看你。”
“有几场戏是国内的戏份,但是在泰兰德搭外景完成了,所以我猜测乔导他可能去海南那边拍,你在京城往那里飞比来泰兰德还要远。我怕你辛苦。”
南楚揉着陈誉的头发:“没关系,只要你说想我了,不管多远,我都来看你。”
第二天一早,南楚拿到了最后一场戏的剧本。
白桦的结局竟然是瞎了。
这是让南楚怎么也没想到的。
白桦杀死宋词的那一夜,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但是在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发现白桦竟然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神空洞一片。
他被警察送到医院,但是医生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
医生说:白先生的失明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他并没有想要复明的愿望,所以复明的几率几乎为零。
所有人都以为白桦是因为在接近宋词时受到非人的待遇,造成了心理障碍,白桦对毒枭宋词恨之入骨,所以在亲手除掉宋词后,了却心中的愤恨,对尘世没有了任何眷恋,从而失明。
可只有白桦自己知道,在杀死宋词的那一瞬间,他崩溃的想死,可宋词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好好活着。
所以他好好活着了,他因为除掉了大毒枭而被授予二等功军章,他被所有人称为英雄。
宋词死去的第二天,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没有温度,自动滑落,所有人都看到了宋词的真实模样,只有白桦,眼盲看什么都是一片黑。
或许说他没见过毒枭宋词的真实模样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很多年前,他见到过,并且深深留在了脑海中。
“你说白桦是幸运的吗?”乔更桥问。
南楚道:“或许在观众眼里他是幸运的,至少当年那个在他心里留下美好种子的男人,永远不曾被染指。但是对于白桦而言,这未必不是遗憾,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喜欢上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一见钟情,一个是日久生情,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一见钟情是阿瓷,日久生情也是阿词。”
“记住这一刻的感受,我们试着来一遍。各部门注意,各就各位……”
“桦瓷”说他想去泰兰德,说那里有一段他曾经觉得很美好的回忆。
宋词笑着说陪着他去。
“桦瓷”坐在宋词腿上看他,一根根数过他的睫毛,“宋词,你怎么既让我恨又让我爱呢。”
宋词扶住“桦瓷”的肩,防止他滑下去:“你恨我我也爱你,你爱我我也爱你。”
“桦瓷”吻上宋词的唇,一滴泪顺着眼睑滑进两人的唇里,很咸很酸涩。
宋词带着“桦瓷”坐着私人飞机来到了泰兰德,“桦瓷”带着宋词参观了许多泰兰德的有名景点,除了大皇宫。
最后两人来到酒店,热烈亲吻,汲取对方身上的体温。
“桦瓷”将锋利无比磨过很多次的刀从怀里抽出来,捅进宋词心脏里的时候,宋词嘴角还是含着笑。
“你为什么不躲?”“桦瓷”颤抖地跪在地上,接不住宋词滑落下来的身体,血顺着衣服从四面八方流下来,染红了“桦瓷”洁白的衣服。
“阿桦,我为什么要躲?这是我亏欠你的。”
“你早知道对吗?”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宋词努力往上抬起的手还未触到“桦瓷”的脸蛋就骤然滑下。
“桦瓷”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爬跪着远离宋词。
视线却一直落在他带笑的嘴角。
好像啊。
“卡!一遍过!南楚杀青了!”×
“恭喜,南总。”
“恭喜恭喜!杀青快乐。”
剧组同事们将花捧给南楚,南楚接过,顺利的跟所有人合影。
最后亲吻了陈誉,坐上回国的飞机。
但是乔更桥最后的眼神,以及在拍摄时候的感受让南楚无比清晰的明白一个事实。
白桦其实知道阿瓷就是宋词,但是他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未来影院的观众。
也许乔更桥所说的求而不得的爱便是这个意思。
南楚头倚靠在机窗上,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