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玉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哑谜。
拜托，要是大家都听得懂，就他听不懂岂不是显得他不合群！
宋白玉于是将清澈愚蠢的眼神投向季明青，里头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季明青从他翕动的口型，大约判断出，他说的是：“……所以是什么咬的啊？”
季明青默了默，答非所问：“把你那个驱蚊水的链接发我一下。”
哦豁，果然是蚊子。
“好，你等等明青哥。”宋白玉重新挺起胸膛，昂首挺胸面容自信。
呵，果然大人骗小孩子的小把戏还是被他识破了吧！
等宋白玉把链接发给季明青后，姜姜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来接宋白玉的是凌天娱乐给宋秋配的保姆车。车上大约能坐五六个人，后座上还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显得很乱。
跟季明青道别，宋白玉嘿咻嘿咻提着行李箱子钻进车内。
宋白玉看着凌乱的后座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姜姜姐，后面好像坐不下吧。”
姜姜抬起头，环视一圈：“可以的，你挤一挤。”
宋白玉“哦”了一声，开始推拉后座上的各种物品。也不管会不会被压坏这种问题。
然后宋白玉就听到姜姜兀地一厉声：“对了！”
姜姜看着动作僵着的宋白玉。
姜姜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小朋友了，于是放柔声音，温柔地说：“除了右侧单独一个座位的那束满天星，其他你都可以挤。”
哦，满天星啊。
宋白玉小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差一点就挤到了。”
宋白玉默默把那束满天星摆正。
被青天蓝的纸包装起来的满天星，沐浴朝阳，花蕾上还有水珠。
水珠折射出来的光，给无法发光的星星本身渡上一层明光。
很精致的一束花。
看得出包装这束花的人很上心。
但这总不能是一花一位的理由吧！
“这是谁的花啊，姜姜姐？”宋白玉收拾出一个能让他放下屁股的位置，长长的腿委屈地屈在位置底下。
宋白玉眼神幽怨地看了眼位置比他还多的满天星。
呵呵，人不如花罢了！
凭什么一束花比他的位置还多！太侮辱人啦！！
“啊，小宋弟弟今天不是杀青了吗。”姜姜美滋滋看着月底银行卡入账的22k，“李总订的花，祝贺他杀青呀。”
哦，原来是这样。
祝贺我哥杀青呀。
……等等，谁、谁..谁杀青？？？
“等等！你说什么！”宋白玉瞪大眼，神情跟刚知道X京申奥成功，激动地猛然起身。
结果起太猛，脑袋撞到了车顶，发出很大碰的一声。
姜姜被这巨响惊地把目光都不带留恋地从入账短信移开，一抬眼就看到宋白玉龇牙咧嘴，双臂举起捂着头。
宋白玉捂着被撞到的地方，疼得嗷嗷叫。
不管看还是听，都很疼。
宋白玉现在这副模样，虽然很可怜，但是还是让姜姜想到一个月前，旅游去看到的峨X山猴子。
不过笑出来太缺德了，姜姜强忍住笑，翻出一个口罩带上。
随后才问宋白玉：“撞到哪里了？要不要擦药？”
宋白玉顾不上疼，边揉着被撞的地方边问：“我..我哥..杀青了？？！！”
姜姜翻着医药箱：“对呀，今早杀的青。”
宋白玉眼神呆滞：“哦..”他动作慢慢，捂着头缓缓坐回位置上。
宋白玉的世界山崩地裂！
他哥杀青了！可他不知道！！他哥都没有告诉过他！！
他哥给他吃好喝好，还监督他学习，自己连宋秋杀青了都不知道！
要是宋白玉刚刚还是颗苍翠欲滴的小白菜，那现在就是菜老珠黄的老白菜，菜叶子蔫蔫地搭在地上，看上去没多少活力了。
姜姜心道哥控好可怕，把一支消肿的药膏递给宋白玉。
姜姜：“擦擦吧。不然留疤伤了毛囊，到时候斑秃就不好了。”
宋白玉接过姜姜递过来的药膏，边涂边呜呜：“呜呜呜我哥甚至都没让我去探班……”
*
“下午五佑会进组。”
一张合同的甲方位置被龙飞凤舞的字迹填满，墨迹未干，庄肆两字还折出水迹。
庄肆捏了捏季明青东一块红，西一块红的脖颈，又想到了刚刚电梯里宋白玉那清澈愚蠢的眼神。
他哼笑一声，斜眼看着靠着闭目养神的季明青：“你记得去接他。他性子蛮横，惹事了必要时你给他收拾手尾。”
庄肆看了眼时间：“他现在应该差不多该到了。”
……
……
在《过重山》隔壁的剧组，是另一部古言大ip改编的古装恋爱剧。
依旧是资本大作，只要给钱，什么歪瓜裂枣都可以塞进来。
季明青原本是里面的男一。
但导演前两天半夜接到个电话，投资商轻描淡写他们有间影视会有一个空降，让编剧连夜加班三天赶出了个双男主剧本。
剧本和原著毫无关联，狗屁不通。但不妨碍他们拿去给空降一看，人家觉得不满意，改。
庄五佑收到编剧发来的第二版剧本，看了几眼就没了想看的欲望。
庄五佑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给庄肆：“哥！我不想演这个！！”
他才不想演这破剧。
电视剧哪有电影来的有逼格，庄五佑自视清高看不上，他看上的是张明目前正在拍摄的《庄园》。
但很遗憾，还没等他下手，张明竟然从电影学院里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来饰演明究。
庄五佑心底烦躁，踢着路边的石子，听着庄肆的声音从电话里不真切地传来。
庄肆：“你到了竖店了吗？我安排了人来接你。”
庄五佑：“到了。”
庄五佑到竖店时，已经日落西沉，初入夜色。
街道亮起万家灯火，两旁陆陆续续有小摊贩开始营业。
庄五佑旁边是家卖煎饼果子的小摊，他看着有些脏乱的环境，嫌弃地紧蹙眉梢，脚步一挪离远了点。
旁边是个书摊。
喇叭声虽然有些吵，但总比卫生情况堪忧的小摊贩好多了。
庄五佑无聊地翻着书摊上的盗版书籍，到老板附近蹭着风扇。
老板看了他一眼：“十元三本。亏本生意，不讲价。”
“我先看看。”庄五佑敷衍老板，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到老板放在底下的一个大篮子，里面装着的不同的签名。
最顶上，庄五佑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
“老板。”庄五佑把书放下，抬手指了指那篮子里的签名，“这个怎么卖？”
老板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一篮子签名。心里划过一丝终于。
他广撒网那么久，终于也可以靠卖签名狠割一泼韭菜了！
老板压下心底的窃喜，面上神情淡漠：“一张3000块。”
老板的声音平淡，一副你爱买不买，不买有的是人买的样子。
做生意嘛，尤其是大单生意，不能表现地太热切——这是老板痛失许多良机悟出来的道理。
还挺便宜。
“行。”庄五佑跟老板要了卡号，转了三千过去，一顿饭钱而已，“我要一张……”
庄五佑顿了下，怕老板拿错，于是：“你拿上来吧，我自己选。”
老板动作利索中透着一丝慌乱。
他麻溜地把那一篮子签名抬上来，再轻拿轻放，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
老板依旧面无表情：“那你自己挑吧。”
实际心里早乐开了花，什么冤种，竟然愿意真的花三千买他十块换来的东西。
吐槽归吐槽，老板美滋滋表示，反正他数钱数地很开心。
庄五佑那起那张写着“宋秋”两个字的纸。
宋秋还没开始练签名，签在纸上的字很端正，像是印刷出来的楷体。
庄五佑怕是假的，有点不放心地问：“这是本人签的吧？”
“是本人签的。”
庄五佑得到了回答，但回答的人并不是老板。
他转过身，看见季明青从那辆青色的小电驴下来，前头的篮筐里还装着一只会动的白色东西。
是一只兔子。
季明青直接戳破老板的商机：“老板广撒网呢，在竖店见到个好看就要签名。”
没必要嘲老板这事干的很无用功，毕竟人家真赚到三千了。
成本就十块，转卖三千。只能说粉丝的钱真好赚。
季明青掀起困倦的眼皮：“走吧，庄肆让我来接你进组。”
“好，等等。”庄五佑走到一个垃圾桶旁，把宋秋那价值三千块的签名狠狠撕碎。
一片片纸屑像鹅毛小雪，稀稀拉拉坠落进垃圾桶。
庄五佑做完这套动作，才跟季明青说：“走吧。”
季明青把这幕收进眼里，启动小电驴，假似不经意发问：“他得罪你了吗？”
“嗯。他……”庄五佑冷哼，“捡漏了我喜欢的角色。”
庄五佑仰头，有些回味撕碎宋秋那张签名的快感，声音渗有冷意：“真想把他和那张纸一样撕碎。”
为了争取这个角色，他好不容易让那个小演员参加酒局，让人哄骗他沾上毒，因为这个大污点，庄五佑心心念念的明究又需要找人出演。
可是——
他明明让哥向张明施压了。
可就那么几天，明究一角竟然找到了新演员。
他和他想要的东西失之交臂，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来到了竖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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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