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白点了点头, 眼睛还闭着,他打了个哈欠,手已经摸进了厨房的门。

  “啊——”

  他张开嘴。

  秦屿无语地盛了一勺子, 里面两颗圆子,送进周慕白嘴边。

  “好吃。”

  周慕白依旧闭着眼睛嚼了嚼很有嚼劲,软糯香甜, 带着一点点酒的味道。

  “啊、啊——”

  秦时欢站在凳子上也急得张开嘴。

  “别啊了,快给老子坐回去,还挨个喂你们嘴里,都是惯的你们。”

  秦屿把锅煮的盛了三小碗, 端出来,他还炒了几个小菜,毕竟酒酿圆子又不能当饭吃,最多算是个甜品。

  周慕白依旧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往下垂,跟大早上五点叫起来的尸体似的。

  饭吃到一半——

  “哥哥……”

  秦时欢抱着那碗酒酿圆子, 小脸蛋通红,脸上挂着傻傻的笑, 说话的腔调都发生了变化。

  “欢欢?”

  秦屿瞅了他一眼, 这小屁孩不会吃酒酿圆子醉了吧。

  “好次,我还要次。”

  妈呀!

  真喝醉了。

  秦时欢抱着碗从椅子上跳下来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就往厨房里跑,秦屿眼疾手快一只手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你给老子回去睡觉去。”

  秦屿夺过他手边的碗,拽着小崽子就往卧室走。

  “我不困,我要写作业。”

  “你写个屁的作业,白天不见你勤奋, 喝醉了倒知道要写作业了。”

  秦时欢被秦屿强行按到了床上, “小屁孩, 才这点酒酿圆子就开始发疯。”

  “好好睡觉,不许出来。”

  等秦屿出来的时候,周慕白把他还没吃的那碗酒酿圆子也干了个一干二净,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撂。

  “再来一碗!”

  他说得豪气冲天。

  “你他妈鲁智深啊,还再来一碗,美得你。”

  随后秦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始观察周慕白的反应,脸颊微红,唇瓣因为刚才喝汤的缘故殷红水润,他依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困了还是醉了。

  “你不会也醉了吧?”

  “我就做了一个酒酿圆子,我招谁惹谁了,弄两个酒鬼。”

  秦屿无奈地坐在沙发上,他点了一根烟,烟雾之间,他看到餐桌上的那个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最后跌跌撞撞跑过来,脚步还踉跄了一下。

  “秦屿。”

  周慕白揉了揉脑门,努力想要看清这个人。

  秦屿轻笑一声。

  刚睡了一觉还没清醒就喝醉了!

  周慕白突然平地绊了一下,身体摔到沙发上,他顺势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将秦屿抵住沙发靠背上。

  “秦屿。”

  声音还有些迷糊。

  “你要干嘛?”

  秦屿被他逗乐了。

  “让我亲一下。”

  周慕白此刻头晕眼花,半眯着眼,人便往秦屿唇上凑。

  还没凑过去,秦屿突然吐出一圈烟,二手烟呛的周慕白直咳嗽,秦屿一根手指戳在周慕白的额头上,把他轻轻推开。

  “这不在男朋友的服务范围内,所以……”

  “这是另外的价钱。”

  幽幽的声音传来,周慕白眯着眼,气得他在秦屿腰上拧了一把,“你他妈掉钱眼里了?我就要亲!”

  秦屿掐灭了那根烟,继续逗他,“那得加钱。”

  “不加!”

  周慕白死活要来硬的。

  秦屿一只手就将他按得死死的,周慕白张牙舞爪地最后没能得逞,他一低头直接咬住秦屿的手。

  “疼疼疼……你属狗的?”

  趁此空档,周慕白爬过去又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听着秦屿嚎了一声,他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转身将秦屿按在沙发上,随后跨坐上去。

  又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下,不等秦屿说话,便将他严严实实堵住,舌尖轻轻撬开唇瓣。

  秦屿眼底带着笑意,一把扣住周慕白的后脑勺,掌握主动权。

  猛烈急促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让周慕白措手不及,舌尖缠绕,呼吸交错,贪婪地品尝这个许久没碰过的唇。

  果冻一样的唇瓣温热绵软,秦屿轻轻含着吸吮,舌尖还有一点酒酿圆子的味道,香甜浓醉,直亲得人浑身发软,大脑发懵。

  秦屿脸颊蹭了蹭周慕白的脖颈,唇瓣轻轻摩挲,又伸着舌尖舔了一下。

  “我是不是该行驶男朋友的权力了?”

  低哑磁性的声音像是故意的一样听得周慕白有些脸红。

  “秦……”

  周慕白半醉半醒,眼底迷离,没有力气似的倒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唇瓣红润半张,呼吸沉重。

  秦屿喉结滚了滚,故意在他锁骨位置嘬了一个草莓。

  突然外面一阵敲门声传来。

  秦屿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有些恼火,每次关键时候总有人打扰。

  他起身坐起来,周慕白拉了一下他衣角。

  “等我一下。”

  秦屿将周慕白的衣裳给他整理了一下,搬着他靠在沙发上,这才穿着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秦屿的脸色冷了下来。

  “秦屿!小白是不是在这。”

  虽然是问句,但对方说的却是肯定的意思。

  “不在!”

  他要继续关门——

  乔烨手扒着门框 ,镜片泛着楼道的光,表情极为不悦,“他已经两天没回我消息了,我很着急。”

  “他是一个成年人,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隐私,如果真的走丢了,那你可以报警。”

  “他一定在你这!”

  乔烨打定主意周慕白一定在这,他抬脚就要进,结果秦屿一错身将他死死拦在门外。

  “秦屿,你会毁了他的。”

  乔烨沉声,他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还会像三年前一样被他吓走。

  然而秦屿只是双手环胸似笑非笑般地看着他,“我不会,但是你会。”

  “乔烨,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捧出来一个周慕白,是因为周慕白厉害,不是因为你厉害。他也不是你的赚钱机器。”

  乔烨目光闪闪,眉宇间多了些怒气。自从周慕白爆火后,他和周慕白站在鲜花掌声下,没有谁再敢这么跟他说话。

  除了秦屿——

  他果然最讨厌的就是秦屿。

  而秦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欠的那八千万,第二讨厌的就是乔烨!

  乔烨还要说什么,就听见屋内多了一些动静,一个人影摇摇晃晃跑过来,“秦屿,谁啊?”

  周慕白直接趴在秦屿身上,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像只小兔子似的轻轻趴着,神色朦胧。

  “一个傻逼而已。”

  “小白……”

  乔烨看到周慕白时明显眼前一亮,他伸手就要去拉周慕白的胳膊,却被周慕白躲了过去。

  “乔哥……”

  周慕白似是清醒了一些,半眯着眼睛,“工作那天我会自己去录音棚的。”

  秦屿将他搂过,手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揉,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故意拉了拉他领口,露出那颗嘬出来的草莓,随后朝乔烨露出一个挑衅目光。

  果然见乔烨脸色渐渐阴沉。

  “滚吧,乔大经纪人。”

  秦屿啪地一声将门关上,最后双手揽过周慕白的腰,将他横抱起来。

  “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我倒要看看谁敢进来。”

  再这么被压榨下去,就他妈变成怨鬼了。

  可恶的资本家!

  他把周慕白放到床上。

  转身轻轻出了屋门。

  阳台的玻璃门隔绝了声音,秦屿坐在阳台,叼着一根烟,外面霓虹灯闪烁,他怀里抱着吉他,面前草稿纸上写着乱七八糟的谱子。

  这是上次虞木棠帮他接的《洛阳赋》的片尾曲,他参考了很多古都洛阳的风景事迹。

  九朝古都,洛阳灵秀,他还看了《洛阳赋》的原著小说,根据剧中各种人物及纠葛写了词。

  他看着手中的词,越看越满意,他看着面前的电脑将一部分电子版的词和谱子,以及一个简易的吉他弹唱,做成一个文件夹,全部压缩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出去。

  看着页面上的那个“发送成功”字样,秦屿才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将电脑合上,吉他放回原地,转身拉开玻璃门进了屋。

  而此时的洛阳赋剧组导演和制片人都快急死了,眼看着所有内容审核完毕,马上就要定档播出,偏偏合适的片尾曲一直没找到。

  白炽灯光下,梳着小辫子的导演郑大钱和剧组其他制作人员正拧着眉毛,将99+的邮件挨个点击看看有没有投稿。

  一连看了几个,看得人头都大了。

  要么风格不符,要么词不达意,总有一点是他不满意的。

  鼠标点的快如闪电。

  旁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麻花辫姑娘有些泄气一样无奈道:“导演,要不我们还找周慕白吧,片头曲写的多好。”

  导演也有些泄气,摘掉耳机,机械地扫视着电脑上的词句,“请不起啊兄弟,一首歌的钱已经要了我们半条命了。你把我卖了都请不起第二个了。”

  还有一个寸头的年轻人脖子里挂着个红耳机,“要不就试试盛乐推荐的那个庄嘉木,我觉得也还可以的。”

  导演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嚼了嚼口中的茶叶,“庄嘉木写的什么玩意,辞藻华丽,堆砌成章,毫无意味,都是盛乐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麻花辫妹妹摊了摊手,“盛乐也就小白一个能打的,剩下的都是绣花枕头。”

  红耳机小哥道:“那可不,全靠周慕白给他们赚钱,啧啧,依我看,盛乐全是一家子吸血虫,逮着一个薅羊毛,我听说……”

  他脚蹬着地,轮滑椅子突然凑过来,小声道:“我有一个在盛乐的朋友说,庄嘉木的词全是枪手代写的,然后周慕白再稍稍改改,就写着庄嘉木的名字做成原创歌曲。”

  麻花辫妹妹啧啧两声,“难怪外头都传庄嘉木是第二个周慕白,说歌风里有周慕白的味道,原来是周慕白代写的啊。想当初他俩同期出道,庄嘉木第一,周慕白第二,啧啧啧。”

  导演拧着眉毛将俩人拨开,“赶紧干活去,一天天的听八卦。”

  然而没过一会儿,导演把保温杯一拧,也蹬着转椅凑过来,满脸八卦。

  “我听说庄嘉木还要进攻影视圈,长得好看就是能为所欲为啊。”

  麻花辫妹妹嘿嘿笑了几人,三个人又凑到一块,继续一边说着盛乐的瓜,一边嗑瓜子。

  红耳机小哥说:“庄嘉木就是一网红脸,毫无特点,论长相他还没周慕白好看呢。”

  麻花辫妹妹摇着一根手指神秘道:“你知道盛乐老总姓什么吗?”

  “陈楚明?”

  “陈楚明的老婆姓庄。”

  麻花辫妹妹抛出一个炸弹性的结论,随后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滑着椅子又坐到电脑前抓了一把瓜子。

  红耳机小哥恍然大悟,“难怪盛乐这么捧庄嘉木,甚至不惜拿周慕白当他的跳板。”

  麻花辫妹妹还要说什么,突然电脑叮地一声,又收到了新的邮件,她习惯性的点开,下载文件包,打开后扫了一眼。

  等等——

  她又扫了一眼。

  “我去?!”

  “郑哥,郑哥你快来看。”

  导演被她吓得一愣神,还以为怎么了。

  “你觉得这个词怎么样?”

  导演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眼神突然认真起来,连红耳机小哥也被叫过去看了一眼。

  三个人围成一圈,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

  卧槽!

  就算这个人他的曲子写的不好,这个词他们要定了!

  麻花辫妹妹再打开词谱,他们几个看不懂谱子,倒是红耳机小哥哼了两声。

  于是导演又开始说:“就算他唱的不好,这个词和曲咱们也要定了!”

  导演当即催促着麻花辫妹妹把秦屿附上来的音频点开,先是一股子杂音差点震得几人退散,很快一股沉重的歌声传来。

  带着历史的厚重感,带着古都洛阳的韵味,他像是历史长河的一位诗人在吟唱。

  音频只录制了简单的一分钟,直到播放自动停止,三个人还傻愣愣着盯着有些发暗马上就要自动休眠的电脑屏幕。

  “不是,他……他谁啊?”

  导演发出一声疑问。

  三人把部分歌词打印出来,照着歌词又听了一遍,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导演抢过麻花辫妹妹的鼠标,去翻邮件的署名。

  秦屿——

  秦屿是谁?

  三人脑门挂着同样的问号。

  “他整的这么牛逼,这他妈得要多少钱啊。”

  导演蹭地一下站起身,想去喝保温杯的水,却发现已经空了,他又去饮水机那里接水。

  “给他打电话,问问报价。没看见他也就算了,这让我看见他了,要是不用他,五十年后躺坟里睡觉我都得抽自己两巴掌。”

  麻花辫妹妹开始打电话,然而嘟嘟了两声,对方根本不接听。

  红耳机小哥看了一眼。

  “导演,现在已经12点了。”

  “明天早上8点继续给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