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应该算是平行时空来着的,霁初察觉到指尖传来的绵密而轻柔的触感,她尝试了下抽回手但是没有成功。

  “啊……就是稍微动用了一点手段而已,反正能够让我在不同的平行时空之间游走。”他将自己那段时空旅行的过去用一种极为轻描淡写的口吻一笔带过。

  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轻松,他也曾陷入绝望,如果在生命走向毁灭之前再也无法见到她呢?不止一次地,脑海中浮现出这种可怕的猜想。

  霁初当然不可能相信禅院甚尔说的稍微动用一点点的手段,她表情严肃,“这样会扰乱时空的秩序,而且你也很可能会因为时空跳转而死掉的。”

  她真的不明白,她明明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几十年,明明都已经带他离开禅院家,为什么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冒险呢?

  “难道以前的生活不幸福吗?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霁初忍不住问,她的手指被禅院甚尔扣住,十指相扣。

  “那么对于我来说,这些危险的事情才是获得幸福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不明白。”霁初现在还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就如同她搞不懂自己第一次的考核成绩怎么会那么差劲一样。

  “因为只有你在的话,才代表了幸福。”他说。

  这样的话好熟悉,有谁也曾经对她这么说过吗?或许是抱着她一边哭泣一边那么说的吧?可惜她怎么也记不起对方的模样,她陷入沉思,“原来是这样吗……”

  “看来不止一个家伙缠着你啊,还有一个对么?”禅院甚尔说,他挑眉,笑容是纯粹的张扬,“你想要解决掉他们吗?”

  “解决?什么、当然没想过啊——”霁初唯恐禅院甚尔真的会去动手,他属于行动力非常强的人,基本上是说过的话都会做到,甚至还会提前做好了才告诉她。

  霁初可不想乙骨忧太一下子少了那么两个好老师,而且再说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话……他们很强,你的胜算没那么高。”

  说到底咒术界也是个看天赋的世界,像五条悟亦或是夏油杰这样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天才,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是有名的特级咒术师了。

  “你那就是去送命的。”她说。

  禅院甚尔带着几分冷笑开口,“那可不一定。”要知道他穿越过成百上千的平行世界,早就把咒术界有名人物的术式全都摸透了,任何术式都会存在弱点,哪怕是被称为“最强”的五条悟也是。

  霁初一看劝不住他,她直起上半身,蹙起眉头,“但是你这样做,我会很不开心,并不是说我偏心他们忽视你,而是因为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男人任由霁初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他现在整个人都非常放松,如果真的是狗狗的话,那他的尾巴应该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的吧。

  “我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乙骨忧太的家伙。”他对围在霁初身边的男人也好,少年也好都抱有很大的敌意,尤其是对那个名叫乙骨忧太的少年,在看到孔时雨发来的文件时他就意识到乙骨忧太就是曾经的自己。

  顿时感到非常不悦,仿佛自己的位置要被取代了。

  “你也不可以伤害他。”霁初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禅院甚尔想要杀死乙骨忧太也不是没可能的,甚至可以说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因此她的语气都有些急促,“不可以的,你明白吗?”

  禅院甚尔无声地笑了,可是这样的笑容反而让人感觉到悲伤,“因为他已经取代我了?”

  “什么取代?”

  “你就像当初对待我一样对待他。”

  霁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幽怨,就好像是责怪她移情别恋了一样。

  “也不完全算是吧,你和他当然不一样啊。”无论是性格也好,还是考核的难度也好,都是天差地别的,当初她为了带着禅院甚尔逃离禅院家可是花费了好几年去完善计划的,而且禅院甚尔的性格也更加捉摸不透。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在禅院甚尔身上投入的心血远远超过乙骨忧太啊。

  “你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是什么?诅咒吗?”他穿梭过无数个平行世界,也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物,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由于先天被诅咒而做出迫不得已行为的人。

  “没有,那不是诅咒。”

  “是没办法告诉我的原因吗?”他半垂下眼帘。

  “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接手了几个任务,然后是一定要完成的任务,这样能够理解吗?”霁初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一些。

  “那是谁给你发布的任务?”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浑身的气势发生了一点微妙的改变。

  等、等等!他该不会是想要直接嘎掉给她发布任务的人吧!?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考核任务都是天界随机安排的,如果真的那么做,他无异于在违抗整个天界,凡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神明抗衡的,她很清楚这个道理。

  “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是自愿接受任务的。”她意识到话题朝着不怎么乐观的方向滑去,她尝试着转移话题,可是发现无论说什么都会提到过去的事情,而一旦说到过去,最后必然会想到那个结局,以她的死亡作为结局。

  气氛陷入凝滞,她抿抿唇,要说对禅院甚尔没有愧疚那肯定是在说谎,他毕竟还是自己的第一个考核人物,也是她付出最多心血的一个。

  因为没有去看他的眼睛,霁初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她试探性地问:“你现在在生气吗?”

  “没有。”他发现自己哪怕是被欺骗了,哪怕现在才发现霁初对自己隐瞒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无法对她感到生气,甚至是相反地,他在想,她平常都要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吗?

  “那你在难过吗?”霁初低垂眉眼,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在他脸上看到悲伤的神色她说不定,不对,是也会伤心的吧。

  “也没有,如果那么想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不直接看看我呢?”就如同她以前做过千百次的,温柔地注视他。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挪动自己的目光,从他的嘴唇一直向上延伸,望进那一片幽绿色里,没有怒意,也没有责怪,就像当初她身体力行教会他,对于爱人能够无条件的包容。

  只是有点哀伤,其实禅院甚尔很少那么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他人面前。

  宛若一匹孤狼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坦露在她面前,只要她想,可以随意伤害他。

  “……抱歉,我很抱歉。”她抿抿唇,她想,在自己离开以后,夏油杰还有咒术高专的同期,还有老师,还有挚友作伴,那他呢?

  禅院甚尔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她走后他身边又有谁陪伴着他呢?

  会有人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约他一起出去聚餐吗?会有老师一样的长辈开解他吗?

  好像都没有。

  禅院甚尔的幸福是单一的,如同蜘蛛之丝般纤细的,而丝线的另一端只连接着她。

  “道歉的时候掉眼泪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男人的手掌宽大,可以轻而易举地覆盖住她大半张脸,他的指腹总是带着一层茧子,他用手指抹去她的泪水,动作不算笨拙,甚至可以说是熟练的,因为他以前也是这样,擦去她的泪水。

  “对不起。”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她克制的哭泣声也消失,禅院甚尔扯了扯嘴角,“你在做什么?”

  “我在憋眼泪。”霁初如实回答。

  他愣了下,用手揉了揉她的脸颊,“想哭就哭好了,反正又没关系。”

  “尽管我欺骗了甚尔,就算这样你也能原谅我吗?”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其实也没有那么想掉眼泪了。

  “不然呢?我要一直计较这件事吗?”话语间他很从善如流地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臂圈住她的腰,他低下头与霁初额头相抵,“但你还是太会惹麻烦了。”

  男人的体温比她高,不用纠结,他说的就是夏油杰五条悟还有乙骨忧太,她说:“还差一点。”

  “什么?”

  “还差一点我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原本这么说只是为了告诉他不要动乙骨忧太,但他显然想到了其他地方,“所以你又要离开这个时空了?”

  啊……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呢。

  她正在思考怎么回答,禅院甚尔已经替她回答了,“反正也无所谓,因为我还能再找到你的。”

  “这样你会被时空漩涡吞噬的。”

  “是啊……不过这种死法好像也还算不错。”禅院甚尔在论及自己的死法时还能笑得出来。

  霁初又听见他忽然说:“或者是——带上我吧。”

  这么一看,爹咪除了妹真的一无所有。

  会卖可怜的男人最好命。

  思考了一下要是爹咪去猎人世界,感觉会和大哥互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