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HP] 潮音【完结番外】>第163章 电影

  ◎《魂断蓝桥》。◎

  阿芙拉意识到她并没有在这场唇枪舌战中获胜的可能,决定闭上嘴让这顿饭好好结束。

  饭后,她让魔法清理餐具,自己则走进书房挑选魔药。

  龙痘治愈药剂和鼓舞药剂的研究都不顺利,时间魔法更是无从下手,这让她苦恼不已。多次和纽特通信也没有新的收获,他在信中说明年或许会回趟英国,阿芙拉准备到时候再和他当面请教。

  她依旧无法打探出里德尔在研制什么魔药,那些药材仍在变动和减少,可阿芙拉甚至无法得知他是在哪里进行魔药试验的。

  这些日子了无头绪,她反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里德尔在魔法部任职以前就进行着多项投资,他的身家一日比一日丰厚,会不会在其他地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实验室,或者说……房产?

  否则他夜不归宿的时候,能住在哪里?

  阁楼一直上着锁,阿芙拉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秘密,会和这件事有关吗?

  他在秋初参加的那场拍卖会——虽然阿芙拉当时没去,后来也没有关注他究竟拍下了什么藏品,但印象中他确实拍下了某样物品,这足以反映出里德尔目前的财力。

  经过这样一场抛头露面后,对他感兴趣的权贵也只会越来越多,决定与谁合作的主动权甚至完全握在他手里。

  她正在出神,里德尔走了进来,阿芙拉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挑选魔药。他刚洗完澡,走进书房的同时也带进清爽的香皂味。

  里德尔一边擦头发一边驻足在桌前翻阅笔记,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最近上过阁楼吗?”

  阿芙拉心中一悸,几乎都要怀疑他学会读心术了。

  她实话实说:“没有啊,我也不知道阁楼的钥匙在哪里。”

  要是她故意破坏禁制,里德尔一定会察觉,在没有想出妥善的办法前,她不打算轻举妄动。况且里德尔上次已经提起要她毕业之前就搬过来的事,她的行李不少,到时候肯定需要往阁楼上搁置一部分,她可以等下学期就以此为借口进去搜寻一番。

  里德尔不知是什么意思,顿了顿,转身靠在桌边看她:“你确定?”

  他的话在她脑海中来回碰撞,阿芙拉转了几个心思,忽然从他莫名的发问中回味出一丝不寻常。

  “我……也许是上次去阁楼时不小心碰过你的禁制?不过那是好几个月以前了,当时你也在场。”她犹豫道。

  里德尔点了点头,语气却若有所思:“是吗?”

  阿芙拉也不敢接话了,索性将问题抛给他:“有什么问题?”

  “我的确在锁上看到了禁制被破坏的痕迹。”

  有个慌张的身影从阿芙拉脑海中闪过去,她不安地挠了下头发:“或许是我不注意时弄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我没有进去过,我保证。”

  里德尔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但是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他展开手臂:“阿芙拉,到这里来。”

  阿芙拉压下心头忐忑走过去,任里德尔将她拥在怀里。

  他一边拨动她鬓边碎发,一边询问:“你的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阿芙拉想了想:“我好像没有什么缺的。”

  里德尔挑挑眉:“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换个方式,说句好听的话吗?”

  阿芙拉忍不住笑出来:“你是在暗示我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这种话吗?”

  “有那么好笑?”

  “确实好笑,不过我也不是不能说。”阿芙拉笑意淡去,语气认真,“你送的礼物我确实都很喜欢。”

  “这是你的真心话?”

  “不能再真心了。如果一定要我开口夸赞你的优点,那么这个就是我最不违心的话。”

  阿芙拉不得不佩服他的审美——里德尔的眼光无可挑剔,无论是在选择衣服、饰品还是其他任何大大小小的事物上。

  “能让你不违心地说我一句好,看来是真的好了。”里德尔这句话充满调侃,却也对她的反应再满意不过。

  阿芙拉灵光一闪:“不过我可以多提一个要求吗?”

  他沉吟:“你可以先说。”

  “我想在生日那天去看电影。”

  里德尔沉默一瞬。

  阿芙拉看出他是不愿到那种全是平民麻瓜的地方挤,不过她自有办法让他答应:“这可是好莱坞巨星费雯·丽的年代——我以前只能在老影片中看到她的身影。现在她就活跃在影坛上,而我可以同时看到由她主演的电影了!”

  里德尔好像明白了她的意图:“你可别说你想看的是那部最近在伦敦重映的影片。”

  “就是它啊。”

  “《魂断蓝桥》?我可不认为在生日当天观看它是个好兆头,你可以和你的小朋友一同提前去看,不过圣诞当天的时间希望你留给我。”

  “兆头?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阿芙拉牵起他的手轻轻摇晃,“汤姆,我们从没一起看过电影。”

  里德尔五指回扣,态度有所软化:“你这算什么?制造回忆?”

  不知哪个字戳中了阿芙拉的心思,她沉默着笑笑,而后轻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们有很多比一场电影可贵得多的回忆。”他将碎发拨到她耳后,轻轻摩挲她圆润的耳珠,继而向那里俯身吻下去,“不过既然你坚持,多一段回忆也无妨。”

  -

  霍格沃茨在圣诞节前一周放假,阿芙拉得以忙里偷闲。

  里德尔早向她知会过今年最后一天他有一场酒宴要参加,到时候会有许多他的同僚到场。阿芙拉一向对这种场合没有兴趣,打算只要他不开口要求她出席,她就假装不记得这事。

  只是她琢磨着,如果他那天没空,她应该如何挑个合适的时机将手表送给他。或许当天晚上,反正他总要回来的。

  圣诞节当天是阿芙拉的生日,里德尔上午还在魔法部,下午的时间便空出来留给她。

  《天鹅湖》那经久不衰的片头响起时,他们正好踩着乐曲入场,在灯光幽暗的场地中落座。黑白交织的荧屏使得阿芙拉体会到与曾经全然不同的观影体验,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在场所有人都对影片开头的空袭过于熟悉,以致于产生下意识的畏惧——防空警报那急促的声音令人心慌,阿芙拉回想起他们遭遇一同空袭那次,由于头顶的飞机声和周围的爆炸声太过剧烈,她当时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防空警报的声响,就仿佛两只耳朵都要被炸聋了。

  里德尔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他在黑暗中勾住了阿芙拉冰凉的手指。

  剧情很快就转入较为平和的阶段,当精灵般的费雯·丽身着芭蕾舞裙旋转在舞台上时,她盛开的白色裙摆就如同午夜里绽放的卡达普尔花。

  观众观赏着女主角玛拉在舞台上盛放的身姿,又不得不眼看着她在乱世中走投无路、委身风尘。然而即便剧情转折,事态看似急转直下,阿芙拉亦认为这朵暗夜中的卡达普尔花从未枯败过。

  电影进入尾声,灯光重新亮起,阿芙拉和里德尔不约而同地坐在座位上,直到人流稀疏才起身离开。

  在他们下午走进影院之前,天空就已阴霾重重,此刻出来才发现街上已经覆满白雪。虽然才下午四点,但光线昏暗得犹如日暮。

  这部影片太过沉重,或许里德尔说得对,它的确不适合生日当天观看。

  他们往公寓的方向走,一路紧贴泰晤士河沿岸。中途又路过那座有名的滑铁卢桥,这更加让人触景生情了。

  “你想去桥上走走吗?”阿芙拉问。

  里德尔没有给出回应,但改变方向和她一同往桥上走去,来到电影中那对璧人曾先后驻足过的位置。

  即便进入严冬时节,泰晤士河仍旧流水滔滔。阿芙拉站在桥上,眼底有流水载着航船络绎而过,映得她瞳底的微光也流转不息。

  里德尔看出她的低落,牵住她冰凉的手揣进大衣口袋:“那只是一个故事,阿芙拉。”

  但她的沉重恰恰来源于此:“那是个故事,也不只是故事。或者说,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它们都可以统称为‘故事’。”

  战争期间的悲剧她已经看过太多,她知道在荧屏之下,还有很多她没看到过的现实。

  “那么就不让它们发生在自己身上。”里德尔回忆影片中的女主角,“你和她有许多相似的特性。美丽、机敏、实事求是,以及在某些事上怀抱着无可比拟的天真——”

  “你是在说那个护身符?”

  “毫无疑问那只护身符在你这里意象化成了其他事物。”他接着说道,“但她太脆弱了。如果一个人不够坚强,那么美丽而脆弱的事物生来便是罪过,何况是在战争期间。”

  阿芙拉认为这种论调太高高在上了:“拜托,里德尔。她只是个从小没有父母的孤儿,她要设法自保。后来又在芭蕾舞老师的高压下长大,你不能对她要求过多。”

  她面朝泰晤士河,而里德尔背靠桥栏,这个位置正好能让他侧着脸和她对视:“是啊,一个要设法自保的孤儿。你能要求她什么呢?”

  阿芙拉迟疑地眯了眯眼:“我们在谈论的还是同一件事吗?”

  里德尔淡淡一笑,似乎觉得是不是都无所谓:“的确没有人是完美的,所以脆弱不是她的致命之处。她真正的致命处是还不够坦诚,也不够信任她的未婚夫。”

  “这不是信任就能解决的问题。玛拉和罗伊足够相爱,或许她也可以因此而选择信任——但一个人终其一生除了爱情还有很多重要之物,比如尊严。况且他们决定结婚时才相识几天?我很难说那不是内啡肽在作祟。”

  作为一个曾经的80年代生人,她既对影片反映的内容表示理解,但同时也有不能理解的地方。

  “尊严?”里德尔突兀地笑了一声,“诚如你所说,她要设法活下去。她可以在其他任何人那里丢掉尊严,却不能与爱人坦诚相见?何况当罗伊在车站偶遇她时,心底已能预料一二了,但他没有质问她,而是选择让真相就此沉寂。虽然我也不能认同罗伊的种种做法,但我认同他对玛拉的评价,即她是一个失败主义者。”

  阿芙拉顿住:“需要放下尊严去接纳的爱还是爱吗?”

  这句话问出后她就后悔了。她居然在和里德尔讨论爱,这太荒谬了。

  “不如说,真正的爱能使人连尊严也放下。”里德尔缓缓说道,“所以,我认同你刚才的说法——或许玛拉还是不够爱罗伊,一切都是内啡肽作祟。”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电影的讨论到此为止。

  阿芙拉站在桥上吹过风,感觉也比刚才好多了。

  里德尔则始终注视着她,连同她眼中那些生生不息的人间流影也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