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和乌丸松打好关系的, 出乎意料是诸星大。
才小半个月,那个留着乌黑长发、喜欢带着针织帽的青年就成功登堂入室,少女对他的称呼也从客客气气的‘诸星大’变成了欢快的‘诸星先生!’。
威士忌小组们一般是两个人一起, 交班担任大小姐的保镖;彼此都默契的留出了一个人的空缺去调查情报。
但偶尔,波本和黑麦一起当保镖的时候, 看见诸星大不经意间关切的小动作, 以及少女怔然后又露出的明媚笑颜,安室透都会感叹一句:这家伙骗小女生的手段真熟练啊。
诸星大当然听见了,他选择无视。
笑死, 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在套近乎,他们三个谁都带点虚情假意,都是冲着接近乌丸松来的。
尤其是你波本。
不知道是谁背地里还暗戳戳给朗姆上报消息,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半斤八两,他们仨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针织帽青年拿着医疗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今天是他和苏格兰担任保镖。
苏格兰学了一手泡咖啡的技术,大小姐非常喜欢, 每次都会来一杯方糖拉满的甜口咖啡。现在他就去茶水间了, 午休时间, 办公室里只剩下乌丸松一个人。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诸星大推开门。
大小姐和诸星大在FBI情报网里见过的那些富翁们不太一样,她似乎尤为热衷这些商业事务, 不贪图享乐,也没什么兴趣爱好,成天泡在办公室里,浑然是个事业狂的形象。
从波本那不知道可不可靠的信息里, 诸星大了解了一些与少女有关的过去。
——是一个完美到失真的大小姐。
“诸星先生?”
樱发少女罕见的没有在工作,她手边摆着一本书, 显然是工作的闲暇之余在划水,见到诸星大进来,还拿着医疗箱,眨了眨眼睛,无奈似的勾起嘴角。
“我的伤没事啦,再过几天就好了。”
她手腕上还绑着绷带,洁白的绷带缠住纤细的手腕,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人更加冷清。她浑身的颜色本来就很浅,再添上一份白,这样更显得凄清。
诸星大顺手带上门。
面对受伤还嘴硬的乌丸松,诸星大这几天也摸清楚了她的软肋,他将医疗箱放在矮桌上,一面打开医疗箱,一面说道:“我认为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这种程度的划伤可能会留疤。松小姐……”
青年拿出绷带,面上带着微笑,学着她平常的语调,说道:“还是不要讳疾忌医?”
是枝千绘:……
琴酒都没这么跟她说过话!
她气势汹汹地抱着她的书挪过去,到沙发边坐下。
少女窝成一团,像只伞帽艳丽带毒的圆滚滚小蘑菇,藏在草丛里,盯着青年额侧垂下来的那绺黑发半晌,才伸出手,让诸星大把手腕上的绷带再换一次。
诸星大忍俊不禁,差点忘了眼前是个具体身份仍未摸清楚的重要人物。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凉的温度让诸星大怔然。
针织帽青年若无其事地小心揭开是枝千绘手腕上的绷带,像是随口提起一句般问道:“你没有私人医生吗?不去医院,也应该让医生看看。”
这种级别的财阀,医生和律师都是单独服务,按理说,乌丸松也该有才对。
可从那个宅邸到这个公司,诸星大收集到的信息里都很少有乌丸松私人相关的,绝大多数都是公务上的事情,好像她的个人生活完全没有一样。
这很奇怪。
乌丸松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怎么可能清心寡欲到没有个人喜好;就算没有个人喜好,衣食住行生老病死这种基础也该有人照看。
“我不会生病。这种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那少女回答,平淡的声音里透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任性,但更多的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棱两可。
她坐在诸星大旁边,披散的樱发从背上滑落,一直落到沙发上,蜿蜒出清浅的弧度。
少女垂着头,回答他的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抱过来的那本书上,从诸星大的角度,能看见少□□秀的侧脸弧度,羽睫轻颤,美如春樱。
就着距离,诸星大发现,她的眼里眼里大部分时候空洞机质的浅色,就像没有感情但会有情绪的机器,只偶尔在看见他们时,会焕发出滴点光彩。
就像文学小说里大小姐枯燥的世界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平民一样。
诸星大想,但很快就抿掉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顺着她的视线,诸星大看见了她在看的书。
书上有一句被钢笔画了下划线的英语长句,诸星大顺着轻声念出口,“‘他的心灵逐渐堕落,对人类的敌意越来越强烈。’……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
“对,我最喜欢的书。很好看。”
是枝千绘点头,少见的没有看那些花里胡哨的浪漫言情,少女弯了弯眸子,指腹划过纸面,含着笑意带过一句:“很有趣。”
诸星大没有过多在意。
他仔细地拆掉了是枝千绘手腕上的绷带,前段时间得知少女没有去过医院之后,敏锐地就这件事接近了大小姐,诚然将这件事当成了两个人拉近关系的纽带。
绷带拆掉之后,诸星大面上不显,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纤细的手腕皮肤光滑细腻,伤口恢复得很缓慢,但至少也在恢复,总比第一次看见那样再深一点就和割腕自杀没区别的伤口要好。
诸星大从医疗箱拿出镊子,用沾了酒精的棉球擦去少女伤口周围渗出来的血迹,感觉到她缩了缩手,青年的动作不自觉放轻了很多。
身上藏着无数秘密的少女近在眼前。
纤弱的手腕就握在自己手里。
她究竟在组织里扮演着什么角色、朗姆为什么会针对她下达那样矛盾的指令、这场据传各国势力纷纷下水的混乱幕后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
最后,他是不是也会将手铐戴在这双手上,向她说着米兰达警告,将她缉拿归案呢?
诸星大垂下眼睫,掩饰下沉绿瞳孔里对秘密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伤口感觉怎么样?”
是枝千绘一顿。
玩家迅速思考怎么回答。
她这具身体具备神经传导回路,本质上是有痛觉这一概念的。但之前她嫌痛觉拉低了布局的速度,就关掉了痛觉。
也就导致她现在虽然能有基本触觉,但这个‘感觉怎么样’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枝千绘试探性地回答:“不痛。”
诸星大看了一眼还没愈合的伤口。说实话,要诸星大来说,这种伤至少要去医院缝个两针才算治疗,仅靠药物恢复得出奇的慢……这样的伤口真的能归入不痛的范围吗?
他不确定:“真的?”
见此,千绘肯定的回答:“真的。”
樱发少女信誓旦旦地说,好像她根本没受伤一样。
果然是任性的大小姐啊。
诸星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赤井秀一好感度+3。」
猝不及防地一下系统提示音,是枝千绘条件反射地去观察纸片人的微表情,发现——
心情挺开心的结果才给她+3好感度?
吝啬!
千绘在心里狠狠的嘀咕一句。
但再看一眼另外两个纸片人: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诸伏景光还好说,他比安室透高点。
而安室透……
半个月了,从认识开始到现在,给她加的好感度不到三十:)
明明表面上改口叫了松小姐,十分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她,微笑着各种帮忙,但背地里好感度那是和挤牙膏似的令人摇头。
颇有种当初见到小太宰时的感觉。
一样的难攻略和让搞难懂。
但是枝千绘不在乎。
她心情美好地接到了苏格兰递来的咖啡,温润的青年泡茶手艺一流,不输同样拥有这项手艺的森鸥外和夏油杰!是枝千绘心情更美好了。
心情美好的玩家美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准备继续自己的其他小支线任务,权当没看见苏格兰进来之后和黑麦的眼神和手势交流。
大概是不在场的波本找到了什么吧。
千绘无所谓地想着。
威士忌们是朗姆指派来的,他们要找的东西就是朗姆要的东西,这个逻辑链下,是枝千绘完全可以靠推理猜出最近这几天纸片人们蓄意接近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格兰和黑麦在悄声对话,是枝千绘等了一会儿,体贴地等他们把暗号打完,才装作刚刚想起什么的样子,说道:“对了,两位。”
“过段时间我要在黄昏别馆宴请乌丸财团的商业合作者。那个地方对我的家族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但最近的情况你们也看见啦,安保方面还是很让人头疼。”
少女唉声叹气,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头疼不已。
她期许地看向诸伏·公安·景光和诸星·FBI·大,很是郑重地问道:“我可以把安保方面的事情交给你们吗?”
“预算随便花,我不差钱。”
多来点公安和FBI探员也没关系。
本身,这一整场戏剧,就是她在借外面的刀,杀任何和与她作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