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太宰治一直都很忙这件事, 砂糖倒是清楚。
只是她不清楚他具体是在忙什么。
但是看了最新解锁的他的资料上显示的，他的业绩单。
她沉默了，被震惊到失语。
＼(°口° l|l)/
怪不得他这么忙, 能不忙吗！
港口黑手党的KPI，得有百分之七十都是他的绩效吧？
这一眼看不到底的业绩和犯案数量, 她的少年, 不说判处死刑，怎么也得……罪该万死？
仔细一看, 黑手党的每个部门都有他参与过的身影, 他甚至连洗钱都会。
怪不得之前要和他出去旅行一周，森先生在那里犹豫半天, 才勉强点头同意。
他一回家, 就立刻被电话要走。
这黑手党离开太宰治, 还能转吗？
那时候森先生会哭吧？
因为以后这些东西，都得他一个人干了。
嘶——
史莱姆回忆了一下对方那本身危险的发际线, 忽然觉得, 如果自己当时真的带太宰那个什么，步入光明叛逃离开, 现在在大街上见到对方的时候，森鸥外怎么说也得是个……
秃头。
他已经能看出这个征兆了。
太宰治的履历确实非常华丽, 华丽到她一只史莱姆, 都能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震惊之余，砂糖内心其实是没有太大的感触的。
……很久很久以前，她接受太宰是Mafia一员的时候，就已经说服了自己。
她甚至都不用说服自己去接受。
因为,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拥有正常是非观的人类。
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 她也是。
为了保护弟弟妹妹，她其实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当时有咒灵或者是人类企图破坏他们的生活，她就会直接把对方杀死。
所以。
她是杀过几只咒灵的。
最开始觉醒时，是为了佐藤报仇，杀死了那个欺负佐藤的咒灵。
后来。
孤儿院里其实也有闯入过一些小只的咒灵，那些都很弱小，当然最后，也都是被她杀死了。
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少，她当时觉得奇怪。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她，她不是人类，那家孤儿院被放弃，没有人来这里领养孩子，也是因为，有关于她的传闻吧。
只是他们住得偏僻，小镇后来也都没人了。
她这只咒灵的存在，也就一直没被发觉。
直到弟弟妹妹们长大，外出工作，她这个气息还算强烈的咒灵，就被发现了。
砂糖忽然有点想弟弟妹妹。
她死后，他们一定很难过，很想念她的，甚至，还会自责。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要回去看一眼的，偷偷地看，告诉他们，她没事，她现在活得可好了，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喜欢她，她是超级厉害的大明星呢。
砂糖不想要留在那个世界了。
她不是人，去那里，还是要死的。
她不想死了。
她知道弟弟妹妹们还活着，所以不是很担心他们，只是时不时会想念。
但是弟弟妹妹们不知道她活着，想到她的时候，只会掉眼泪。
嗯。
希望将来，她的游戏系统一直升级，升级到，可以给漫画世界送封信？
上次，她都召唤出其他世界的柯南了诶。
……等等。
卡池里有弟弟妹妹吗？
＼(°口° l|l)/
将来有一天可以从卡池里抽出弟弟妹妹的猜测让史莱姆对做任务产生了极大的热情，虽然自从上次被抓后，她就一直很热情，每天都在做。
但是一想到可以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她开始期待，游戏快点解锁支线任务吧，多做任务，就能多拿奖励！
满心都是做任务抽弟妹的史莱姆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了。
什么太宰治的十八岁，什么黑手党的业绩。
都不存在了！
她，史莱姆砂糖，要努力，抽弟弟妹妹！
*
太宰治回家的时候，他的小姑娘正戴着耳机趴在那里，一边看漫画，一边踢腿玩。
她确实有遵守和他的约定。
没有刷网络，但是买了听音乐的播放器。
没有买乱七八糟的书，但是坚持追更漫画。
就是那个，叫什么《咒术》和《柯南》的。
太宰治倒是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追这两部漫画，那个叫柯南的小孩，曾经和她有过交集，至于另一部……
说不定，他的史莱姆，是从那里来的？
倒不是毫无根据地猜测，是她自己看漫画的时候一点都不掩饰，某次还指着漫画书上一个角色告诉他：“太宰你知道吗，这个人马上就死了，我本来很高兴，因为他以前杀了我。”
过了一会儿，她又自言自语：“唉，其实他死得也挺可惜的，因为他不是坏人，我不是好东西，他本来就应该杀我，但是，他被坏人杀死了。”
那本漫画书太宰治也有看过，看的就是她买的。
所以，她当时嘀嘀咕咕的言论，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弄懂了其中的关系。
她不是好东西＝咒灵。
本来就应该杀她的人＝咒术师。
史莱姆在成为史莱姆之前，或许是一只咒灵，由人类的情绪中诞生滋养。
那么。
这么可爱的砂糖酱，是被什么样的情绪滋养出来的呢？
一定是爱吧。
他下意识这么想的同时，却又被理智撕扯着，得出了另一个答案。
他的砂糖酱不是因为爱而诞生的。
没关系。
他想。
即使不是，在她成长的路上，也是由爱哺育的。
不然。
她又怎么会成为他的砂糖酱呢？
想到这里，太宰治抬脚走到她身边，取下了她的耳机。
“我回来了，砂糖酱。”
他蹲下来，对她弯了弯眼眸，声音里带着笑意：“今天做了什么？”
小姑娘戴着耳机，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直到看到他的脸出现在视线里，她才懵懵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我今天拍了戏！”
“下午就拍完了，所以，很早就回了家。”
砂糖看着他转身将耳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便关掉了音乐播放器，也丢到一旁。
而后，她坐起来，看到他起身在她身旁坐下，便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抱他。
“太宰做了什么？”
小水母靠在他怀里，被他亲密地从后方环着，脑袋贴着他的胸膛，转来转去的。
“嗯……”
黑发少年抬起头想了想，笑眯眯地告诉她：：“我捡了一个小孩子哦！”
“小孩子？”
w(°ｏ°)w
砂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是什么样的小孩子，和织田作家里的一样吗？”
“嗯，年龄差距有点大呢。”
太宰治伸手将她乱掉的几根头发拨正，很随意地道：“那个孩子只比我小两岁，唔，他还带了一个妹妹，妹妹的话好像才14岁，和织田作家的孩子不是一个时期的啦。”
“诶，十六岁的话就是少年了，确实不能和织田作家的孩子一起去上学……”
砂糖叹了声气，颇有些遗憾。
是的，上学。
史莱姆已经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史莱姆了，所以，她资助了小孩子们去上学。
＼(＾▽＾)／
砂糖大人，要给小孩子最好的教育。
织田作很感谢她，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直到她说“就当他们是我和织田作一起领养的，我出钱就很合理了！”之后，那个人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就同意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太宰在一旁神情非常微妙。
回家当天，还一直嘟嘟囔囔地和她说什么：“不可以记名哦。”
(°ー°〃)
记名什么，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但是没关系，她还是如愿以偿，把小孩子都送去接受教育了！
就像是之前，她和爱丽丝商量以后，把久作也送去上学一样。
感觉从那以后，久作对她都没那么喜欢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说起来……
织田作家里的孩子们，从那以后也，很少主动找她玩了。
是错觉吧。
嗯，一定是。
＼(°口° l|l)/不是也得是！
还是不想这个了！
史莱姆连忙甩了甩脑袋，把自己刚被太宰治整理好的水母头又甩得一团凌乱，然后好奇地问他：“那太宰是要送那个孩子和妹妹一起去上学吗？还是要留在黑手党里啊？”
因为。
小孩子十五岁以下的送去学校感觉还正常，毕竟她和太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十五岁，就已经……
在黑手党打工了。
“学校？”太宰治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不行的哦，那个孩子很特殊，我来教导他。”
砂糖：(⊙_⊙)啊？
那一瞬间，砂糖的心情复杂极了。
她用两只手贴上少年的脸颊，望着他漂亮的面容，一脸愁云惨淡：“太宰，我觉得这样不好，你不合适。”
“为什么！砂糖酱好过分！”太宰不满地嚷嚷起来，“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不信任！”
史莱姆纠结地皱着眉，慢吞吞地：“可是，太宰你都，没有学问。”
太宰治：“……”
膝盖中了一箭。
“而且……”砂糖看着他继续开口，“你精神和心理都，不是很健康。”
太宰再次：“……”
“我好担心下次见到你教育的小孩，他和我打了声招呼后，第二句话就是：‘我好想死’。”
“……”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吧。
黑发少年肩膀一塌，像是只垂头丧气的猫猫，整个人都蔫了。
他握住少女的双手从自己脸颊上取下来，凑上前将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委委屈屈地咕哝：“好过分哦，砂糖酱一直都在指责我。”
“不是指责，我只是讲实话比较多。”
砂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顺毛，安抚道：“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太宰的。”
“相信我什么？”他问。
“相信你，不会教导出第二个自己呀。”
少女的嗓音很空灵，温柔的语调听起来像是能抚平人内心所有的躁动：“太宰是明白的，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你是最聪明的人，所以，什么都明白。”
说完，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的太宰是最厉害的，嗯……大朋友？”
砂糖歪了下脑袋，接着弯起唇，眉目含笑地望着他：“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因为我不会做蛋糕，但是买的也一样的，都很好吃！”
“太宰，我们去过生日吧。”
“……”
少年愣在原地，睫羽不停地颤动着，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温柔地牵起来，轻轻晃了晃。
“走吗？”
“……砂糖酱。”须臾，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不敢触碰一般，“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约定’吗？”
“记得呀。”史莱姆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回答了他，没有一瞬间回忆的空间，她无比自然且认真地说出了下半句，“我们要去结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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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性超好的！
太宰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承受不了一般，看着她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神情。
他好像很难过。
砂糖不知道为什么。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询问，少年忽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她按回原形一般。
“……太宰？”
砂糖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忽然也有点难受，她吸了吸鼻子：“你不要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我难过了，太宰也会更难过的，嗯……反正就是，很难过。”
她虽然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是每次讲的话，都能很直接地击破他人的心底防线。
既然说了，砂糖觉得，还是要多说一些。
可是一想起那件事，她的眼泪就开始唰唰地往下落。
她抽泣了两声，抱着他的人的身体便倏地僵硬起来。
“你不要自杀了，我以后也，不会给你治疗的药了，这么做我会很难过……”
她的少年才十八岁。
是人的一生中，都算不上正式开始的时间。
因为二十岁才算是成年人。
他都不是呢。
如果他现在死去，她真的会感到非常心痛。
砂糖想。
“……在很远很远的未来，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等那个时间，她就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去找弟弟妹妹们。
然后，做回她的咒灵。
“……砂糖酱。”太宰治的语气干巴巴的，明显有些无措，他松开怀里的少女，鸢色眸底晃动着名为担忧的情绪，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看到她眼尾的水珠，他下意识用指腹擦拭起来。
“……不哭了。”
其实她经常哭。
哭起来很吓人又有点喜感那种，太宰治从来不会为她的眼泪感到手足无措。
但是今天。
她哭起来的样子，是很沉默，安静的。
是一滴一滴落下，砸在他手上的。
沉重到他在擦拭了几下之后，抬不起手臂。
他居然让她这么难过吗？
难过到，她以后不会再想要来到这个世界？
……不是这样的。
是在他死后，她才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没有史莱姆星球，他比谁都清楚。
她会回到那个咒灵会被杀死的世界里，做一只随时都会死掉的小水母。
那个时候，他……
想到这里，太宰治略微低下了头，眼底染上浓郁的漆黑，宛若挣脱不开的泥沼一般。
他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啊。
他不想要她变回随时都会被杀死的咒灵。
就如同，她现在也害怕他某一次，会自杀成功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哭了，砂糖酱。”
这次，他吐出的话清晰了许多，情感也温和了许多。
黑发少年弯了弯唇角，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挂着干净的笑意：“再这么哭下去，我也会想要落泪的哦？”
“我们去做砂糖酱想做的事情吧？生日没有收到祝福，我会难过的。”
“还有……”
“去履行约定吧。”
“……好。”
虽然他没有聊起她说的自杀的事情，但是砂糖知道，他会考虑，她说过的每一件事。
然后。
他一定会答应她。
他怕她不开心。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