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狱篇18

  小团伙成员,最初是莱欧斯利、杰里和梅格恩。

  佩特加入后堪堪成团。

  消失前。

  杰里,曾抱怨山野小城镇太封闭,想去枫丹廷看一看。梅格恩,性格怯懦,有什么都和莱欧斯利商量,跟佩特闹矛盾赌气后,有几天断断续续的来,后来不再出现。

  大家本就是因叛逆期而相聚,没提过家在哪里。

  他想找也没办法。

  找人的心思,很快因生活困窘而中断了。15岁的少年毫无积蓄,想养活自己不太容易。后来,莱欧斯利跟佩特来到这里,在附近的熏香工坊打零工,日结的微薄收入,用以维持生活。

  “佩特,你说他们去了哪里?”莱欧斯利苦恼。

  “好端端的,干吗想起那么远的事。”佩特背对着他,用水清洗身体,“总有别离的时候,莱欧斯利。”

  他怀着未解的心结,继续去打零工。

  熏香工坊!

  急转!

  却见熏香工坊的门上,贴了一张转售告示。

  随后没几天,就换了新的老板和店员,不招零工。又是这么突然,莱欧斯利的心情更糟了,双手插兜走在路上。见到不顺心的树啊藤啊石子儿啊,都要踢一脚。

  “那个,稍等一下。”

  听到呼唤,他回头,是一个大叔,大脸沧桑,但一眼就瞧出跟梅格恩是一个模子,家人吧。

  “你认识梅格恩吗?”大叔说跑得气喘吁吁。

  “他现在还好吗。”莱欧斯利很高兴。

  大叔露出愤怒又悲伤的表情,拿出自制烟草,点了一根抽上:“梅格恩,死了。”

  一开始并未在意。

  这个年龄的孩子不着家,很正常,但一连十几天不回家,就奇怪了。报警、熟人堆里打听、粘贴寻人启事等,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有人提供了线索,见到梅格恩跟一个狼耳发型的同龄男孩一起玩。

  但都没有后文。

  前几天,春来雪化,有猎人追着猎物踪迹,无意中发现一具遗骸。

  正是梅格恩。

  梅格恩被切成一段一段,切口锋利,令见识过各种死亡的逐影庭探员都感到惊悚。不过,一位年长的探员却忆起,年幼时听闻过这种事,在斯奥西讷高地附近,有小宗教用这种方式宰杀牛羊牲畜来祭祀。

  大叔听后,随逐影庭来到附近。

  或许上天垂怜,竟在这里遇见了狼耳发型的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没想到竟会是这样,很愤怒,谁干的,梅格恩为什么会遭遇这种惨事。再一想,消失的杰里该不会也遭不测了吧,大惊,连忙告诉大叔。

  大叔同意帮他问一问。

  大叔又说:“莱欧斯利,你可以和我一起找,你对这里很熟吧。”莱欧斯利没理由拒绝,就答应了。

  斯奥西讷高地。

  地方大,人烟稀少。

  逐影庭排查了十几天之后,在一个河滩发现半具遗体,试着继续挖,然后就像触碰到魔鬼开关一样,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莱欧斯利跑去看到的,就是杰里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

  据说因为冬天冰冻封住。

  水刚化开,杰里的遗体保留着非常好,像刚刚去世一样。

  莱欧斯利怀着巨大的恐惧,掀开了遮尸的白布,看见了此生都难以置信的景象:被切成一段一段,然后随机地抽掉某些段一样,但整个遗体还没有散架。

  像建筑积木,被随机地抽掉了几块。

  像虎皮蛋糕被抽离表层。

  巨大的冲击,令莱欧斯利一下子晕倒在地,又没完全晕。听到有人的呼救,听到大叔要对他实施急救,听见佩特跑过来说自己有办法。

  醒来后。

  见到的是佩特。

  佩特的衣裳薄透,问他十几天干什么了。

  ——就一直跟大叔和逐影庭在一起找寻答案。

  “我还以为你去枫丹廷或白露区了呢。”佩特松了一口气,手指抹过莱欧斯利的脸。

  “呃。”莱欧斯利坐起来。

  不习惯。

  从下河洗澡那天开始,佩特开始触碰他,并十分露骨地让他摸回去。莱欧斯利一开始以为是玩笑,但佩特持续骚扰,他很不舒服,下意识远离了。没想到十几天后重逢,佩特的亲昵没有改变。

  稍微缓过劲。

  莱欧斯利跑去找大叔。

  大叔的神色异样:“那天你晕倒,我发现你身上有绷带。”

  “是的。”

  “你伤得很严重吗?”

  “呃。”

  怎么说呢,莱欧斯利对身上的绷带,有意地忽视和回避。不看,也不去想。脑子里有一根神经,警醒他,不要去探寻更多。面对大叔的关怀,他说没事,伤不重。

  但大叔却说:“不可能没事,我以前是逐影庭的,直觉很强。,你的绷带,让我有很不好的联想。”

  “什么?”

  预感不妙。

  大叔碾灭烟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儿子和杰里都是你的同伴,他们都死了,你有问题——你绷带的样子,让我想起——那些他们遗体的样子。”

  怎么可能。

  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联想到那么可怕的事。

  他想笑。

  “既然如此,那就把绷带拆下来看看。”大叔洞察他的心思,“我认识你有十几天了吧,这么久,绷带早该换了。”

  大叔的话完全点破了莱欧斯利恐惧的真相。

  是的。

  不能再回避。

  这么明显的问题早该直视了,懦弱的人,才会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里,假装一切没问题。

  下定决心后。

  莱欧斯利没有直接拆绷带,他先来到一块大镜子前,面对着镜子,照全全身,才以此脱下外套、毛衣、衬衣……一边脱,一边才意识到,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

  根本不像他。

  要知道,他从来都大大咧咧,血又热,露胳膊露腿是常有的事。

  ——包裹这么严实,是怕人看见啊。

  ——好熟悉。

  佩特。

  没错佩特之前就总穿得严严实实,除了脸和手,其他地方从来不露。但是,从自己缠上这些绷带开始,佩特突然就喜欢坦露身体。

  ——仿佛,自己的身体和他交换了!

  ——不,脸是自己的!

  莱欧斯利僵住了。这一念像破土的笋,一发不可收拾。他浑身颤抖,不解、愤怒、对未知的惊惧一同杂糅在一起。最终愤怒上了上风,他冲过去找佩特。

  冲回帐篷。

  掀开,赫然发现棕发男的尸体。

  莱欧斯利依稀记得,见过棕发男找佩特,态度暧昧。

  他浑身颤抖,不愿多想,他只想快点找到佩特。而仍有种不明恐惧,令他不敢拆开绷带。

  很快。

  莱欧斯利找到了「医院」。

  如此顺利,全是凭直觉,他觉得自己来过,找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医院」不大,医生更像是会巫术的巫师,他们被村民敬称为「圣使」。「圣使」只会用土办法或巫术治病,听上去不可思议,却也有人信。

  他跑进去。

  询问「圣使」认不认识佩特。

  没想到,这些「圣使」见了他,纷纷吓得四处逃窜,仿佛见了鬼一样。莱欧斯利逮住了一个酒糟鼻。

  “你、你应该死了,怎么可能活着?”酒糟鼻吓得魂不附体。

  “死了?”

  莱欧斯利气血上涌,逮着酒糟鼻就是一顿揍。

  酒糟鼻不扛揍,交代了。

  「我们信奉的是狱犬神,每隔一些时日,就会奉上祭品供神享用。上个月,供奉的祭品,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