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这场尴尬的聊天带来的影响在当天晚上就戛然而止。

  至少赫敏是这么觉得的。

  后来,她把林见鹿的分析讲给哈利和罗恩,两个男孩都很赞同,然并卵,因为他们在学校,什么都做不了。

  原本赫敏还准备了一些话,如果哈利问起为什么“拉文德”没有一起来之类的这种,但是两个男孩好像谁都没有想到这个,赫敏也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认为林见鹿没有勇气,所以没有真正放弃劝说,只是再等机会。

  三月里最后的一件大事是特里劳妮教授被开除。

  林见鹿知道这件事是必须要发生,这是她费力保住乌姆里奇的原因之一,她可以利用剧情漏洞,但需要为影响大事件的剧情改变承担后果。

  事后,翠鸟先生告诉她,他花了一大笔加隆,才找到合适的人把合适的话,在合适的时间,递到了福吉面前。鉴于他又一次被林见鹿抓到笼子里,他把这笔账全部都算在林见鹿的个人支出上。

  但林见鹿也没想到,乌姆里奇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特里劳妮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这番风波让乌姆里奇更加变本加厉,来证明自己对于福吉来说好有作用。

  当时,乌姆里奇在收到解雇令之后一分钟都没有等,就准备把特里劳妮赶出去,正好是晚上,很多学生都在门厅看热闹。

  特里劳妮教授站在门厅中间,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握着个空酒瓶,看上去完全疯了。她的头发散着,眼镜也歪了,显得一只眼睛比另一只放大了许多,她那数不清的围巾和披肩凌乱地挂了下来,让人感觉她一身破破烂烂的。她旁边有两只大箱子,一个倒立着,好像是从楼梯上扔下来的。

  帕瓦蒂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她看到人群中的林见鹿,挤过来挽着她,眼睛里泛着泪花。

  她是特里劳妮教授仅存的粉丝了,也是这个门厅里最真心实意的为特里劳妮被解雇而感到难受的学生。

  不知怎么,林见鹿看着特里劳妮落魄的样子,和帕瓦蒂通红的眼睛,自己也鼻子一酸,眼眶温热。

  “我就知道,你虽然放弃了占卜课,但是你还是喜欢特里劳妮教授的。”帕瓦蒂一边抽泣一边说。

  林见鹿也很摸不清头脑,她不是泪点低的人。被帕瓦蒂这么说,她也有点无语,她虽然不讨厌特里劳妮,但也不至于喜欢。

  抹掉那滴眼泪,林见鹿看在帕瓦蒂哭的比特里劳妮还惨的份上没反驳,倒是旁边的罗恩诧异的看着她。

  林见鹿心情不好,懒得怼他了。

  最终,被开除教职的特里劳妮被邓布利多留在城堡。林见鹿相信,如果不这么做,那么特里劳妮前脚走出霍格沃兹,后脚就会被食死徒捉到伏地魔面前。

  有这么个预言当事人在,谁还去拿预言球啊。

  而且,邓布利多顺便也请了一个新的占卜课教授——马人费伦泽。

  所有人都看到,乌姆里奇的脸在当时被气到扭曲,林见鹿敏锐的注意到邓布利多的笑容背后还有一丝像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专注,还是邓布利多太敏感。当林见鹿感受到月牙形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急忙转头装作安抚帕瓦蒂的样子。

  内心暗自警醒:最近太放松警惕了。

  因为特里劳妮被开除的事情,帕瓦蒂难过了两天,林见鹿不得不抽出一些时间陪帕瓦蒂难过,甚至还陪她去看望了一次特里劳妮。为此,林见鹿还拒绝了一次赫敏的图书馆邀请。

  幸好,帕瓦蒂的难过两天就结束了。

  第三天,早饭的时间,林见鹿连续第三天出现在早餐桌上。没什么人关注这个,只有赫敏多看了一眼。

  林见鹿没注意,她正在翻看一本书,虽然庞弗雷夫人的药不好吃,但是话还是要听。她决定暂时缓一缓早起这种作息,好好养一养身体,睡眠不足确实是个问题,她感觉自己最近施展魔咒的精细程度都下降了,而且,她准备把学习阿尼玛格斯提上日程,提前休息几天。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该学的魔咒都学的差不多了,自保绰绰有余,至于魔法的研究那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帕瓦蒂正在用魔杖卷起自己的眼睫毛,对着饭勺背面看效果。

  “我敢说,你现在一定觉得要是没放弃占卜课就好了,是不是,赫敏?”帕瓦蒂带着得意的笑容问道。

  “那倒不是,”赫敏一边阅读《预言家日报》一边淡淡地说,“我向来不喜欢马。” 她翻过一页报纸,浏览了一下几个专栏。

  林见鹿抬头疑惑的看了赫敏一眼,直觉的感觉赫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难道又有什么不好的新闻了?

  “他不是一匹马,他是个马人!”帕瓦蒂叹息着说。“而且是个帅气的马人。”

  “不管怎么说,反正他有四条腿。”赫敏冷冷地说,“对了,我想特里劳妮离职的事让你们两个很难过吧?”

  “两个?”林见鹿惊讶的看着赫敏,如果她没理解错,这两个是指她和帕瓦蒂?

  “是很难过!”没等林见鹿想清楚,帕瓦蒂肯定的说:“我们去她的办公室看望过她,还送给她几株黄水仙花——是些漂亮的黄水仙花,拉文德选的,不是斯普劳特那些会叫唤的。”

  不知怎么,赫敏听到水仙花,心情好像又好了一点,她放下报纸,询问帕瓦蒂,“水仙?是那个花语是祝你有一段美好的感情吗?”

  林见鹿面色古怪的看着赫敏,强忍住笑。不得不说,这个花语配特里劳妮就有点诡异。

  赫敏板着脸,假装没看到林见鹿的表情。

  帕瓦蒂一整个愣住,她看了眼林见鹿,似在询问“这是真的吗?”

  林见鹿解释了一下:“这是黄水仙,花语是祝你早日走过阴霾。”

  帕瓦蒂连连点头:“对!”

  赫敏又看了眼林见鹿,两人交换了眼神,赫敏嘴角微翘,拿起报纸,遮住大半张脸,心里暗笑:“又在胡说八道。”

  “她还好吗?”哈利接过话头,主动问道。

  “不太好,可怜的人。”帕瓦蒂同情地说,“她哭着说,有乌姆里奇在这里,她宁可离开城堡。我一点儿都不怪她,乌姆里奇对她也太霸道了,是不是?”

  “我有种感觉,乌姆里奇的霸道劲不过刚刚开了个头。”赫敏黯然地说。

  “不可能,”罗恩说,他正狼吞虎咽地吃一大盘熏肉蛋,“她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你们记住我的话吧,邓布利多没征求她的意见就指定了新老师,她会报复的,”赫敏合上报纸说,“更何况这是第二个半人类了。乌姆里奇见到费伦泽时,她脸上那副表情你们也看到了。”

  第一节课就是占卜课,赫敏去上算术占卜,而林见鹿和帕瓦蒂一起去上占卜课,罗恩和哈利跟在他们身后。

  因为换了老师,新的占卜课教室设在一楼的十一号教室。那是平常从不使用的教室之一,让人觉得有点像无人照管的橱柜或储藏室。

  当他们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的地板变成了满地绵软的苔藓,树木就是从它下面长出来的;它们的枝条长满繁茂的树叶,成扇形从天花板和窗户上横贯而过,于是一束束柔和、斑驳的绿色光线倾泻在整间屋子里。

  先到的学生们背靠树干或大石头坐在泥地上,有的用胳膊搂着膝盖,有的两臂紧紧交叉在胸前,都显得挺紧张。

  费伦泽就站在没有树木的空地中央。他认识哈利,看到他之后主动打了招呼。

  比起特里劳妮的占卜课,林见鹿不得不承认,费伦泽的占卜课更靠谱一些。

  “我们开始吧。”费伦泽说。他甩了甩长长的银色尾巴,扬起一只手,指向头顶华盖似的茂密树叶,接着又缓缓地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屋里的光线暗淡下来,现在他们就像坐在黄昏时分的林间空地中,星星呈现在天花板上。有人发出了嗬的赞叹声,还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躺在地板上,”费伦泽平静地说,“然后观察天空。对于能读懂星相的人来说,那里已经描绘出了我们各个民族的命运,我知道在天文课上,你们已经学习了这些行星及其卫星的名称,你们还绘制了星辰在天空中的运行图。马人用几个世纪的时间,揭示出了这些运动的奥秘。我们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从我们头顶上的天空中,我们也许能窥测到未来。”

  “特里劳妮教授教过我们占星术!”

  林见鹿看到帕瓦蒂在胸前举起一只手——她躺在地上,这样这只手就立在了空中,兴奋地说,“火星能引起意外事故、烫伤这一类的事情,当它和土星形成一个角度时,就像这样——”

  她在空中比画出一个直角,“就意昧着人们在处理热东西时要格外小心……” “那些,”费伦泽平和地说,“是人类在胡说八道。”

  帕瓦蒂那只手没精打采地垂下来,落在了自己身旁。

  林见鹿不记得原著里对这节课的描述了,甚至不记得有没有对这节课的描写。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太喜欢费伦泽这样的性格了。

  在占卜这件事情上,他简直就是自己的嘴替。

  论预言接下来发生什么,在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有林见鹿清楚。

  “无关紧要的伤痛,人类微不足道的意外事故,”林见鹿听到费伦泽继续说,他的蹄子在长满苔藓的地板上发出了嗵嗵声,“和广阔的宇宙相比,这些事跟乱爬的蚂蚁一样无足轻重,不受行星运行的影响。”

  “特里劳妮教授……”帕瓦蒂不死心,开口说,语气既委屈又愤愤不平。

  “是人类的一员,”费伦泽简洁地说,“因此被蒙住了双眼,而且被你们人类的缺陷所束缚。”

  帕瓦蒂显得很生气,她看林见鹿一眼,渴望得到共鸣。这几天林见鹿的陪伴让她又觉得林见鹿应该重回粉籍了。

  可她注定要失望,林见鹿太喜欢这个耿直的费伦泽,连连点头赞同。

  帕瓦蒂又气的看向星空,瞪大眼睛,似乎在准备找漏洞。林见鹿都怀疑,此刻她如果用针扎一下帕瓦蒂,帕瓦蒂会飞到天空去,就像气球突然放了气一样。

  “西比尔?特里劳妮也许能预见未来,这一点我不大清楚,”费伦泽接着说,并不准备放过帕瓦蒂:“但是她的时间几乎都浪费在自吹自擂的废话上了,这种废话被人类称作算命。而我在这里要讲解的是马人客观、公允的见解。我们观察天空,留心那些灾难或变故的重要动向,有时空中会标示出这些动向。也许要用十年时间才能确证我们所看到的。”

  整整一节课,费伦泽都在讲述如何窥探命运。但显然在躺的各位都是人类,比不过马人的天赋。

  但费伦泽并不以天赋为傲,他始终在强调,“没有任何事物是万无一失的,即便是马人的学问也不例外。”

  这是林见鹿穿越以来听过最有用的一节占卜课——费伦泽的核心就是占卜大概没用。

  课后,林见鹿专门慢走了一步,在帕瓦蒂谴责的目光中走到费伦泽不远处,等到他和哈利说完话之后,林见鹿快步走过去。

  “教授,我是拉文德?布朗。”

  “布朗小姐,有什么事吗?”费伦泽的声音不紧不慢,虽然能让人感觉到骄傲,但不可否认的也能感受到礼貌。

  “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说,行星的运行在揭示和预言某种真相,那突然出现的微小的变数,是不是不会影响到最终结果?还是说,这个变数本身也在预言之内?”

  费伦泽沉思片刻,坦诚的说:“我不能确定。这种情况在我们的记录中也有发生,但是,预言本身就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我们也不能确定,到底所谓的变数是不是变数。”

  “那如果是变数,它会有被磨灭的危险吗?命运为了让事情回到既定的轨道。”

  “应该不会。”费伦泽沉声说道:“命运既然允许它的存在,那它就应该有存在的道理。”

  “好吧。谢谢您的解答,教授。”

  费伦泽摆了摆手,没说什么。但在林见鹿即将告别离开的时候,费伦泽突然说了一句:“我注意到你头顶的那颗星星有一些奇怪,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把握去看清楚,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好的,教授。”

  林见鹿礼貌的离开,内心感慨,还好这个马人穿衣服的,不像电影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