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载酒行【完结】>第115章 入狱

  “不要!沈瑾白!你回来!”萧非拼命地喊着,几乎要从宫袖的背上掉下去了。可沈瑾白却半点退意都没有,她只是砍杀着,一点回应都没有给她。

  “主人,”宫袖见萧非似乎担心沈瑾白过了头,生怕她掉下来,便忙抽出一根绳子使劲一甩,将萧非绑在了自己背上,“我们该走了。”

  宫袖说着,拔出剑来,便要向外边冲去。可萧非的眼睛却长在了沈瑾白身上,她只是盯着沈瑾白,泪眼婆娑。

  “别让她们走了!”华鹰注意到宫袖背着萧非往外闯,连忙大吼了一声。一瞬间,不知多少人又涌了过去,挡住了她们离开的路。

  沈瑾白见状,连忙解决了自己眼前这些人,又冲过去从另一个方向攻击着围攻她们的人。她打起这些北斗庄的人已是毫不留情,不多时她周围便已是血流成河。北斗庄的人知道她难缠,为了自保,迫不得已便都集中力量向她攻击着。

  “快带她走!”沈瑾白对宫袖喊着。

  萧非见沈瑾白被人围攻,揪心不已。可她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忍着哽咽,两眼瞧着沈瑾白。“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萧非想着,心中酸涩不已,“不然你何至于如此拼命?”

  她知道,沈瑾白还没有放下她,可想到这里,她不禁更伤感了。“明明没有放下我,却不愿再接受我,宁愿承受割舍我的痛苦,也不愿再尝试着原谅我,”她想着,一滴泪掉了下来,“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如今却还要为我涉险……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她自知对不起沈瑾白,千里迢迢来徽州,也是为了求她回心转意。可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扭转她的心意,百般调笑,可沈瑾白却反应平平;想帮她做事,可却没想到面前竟是个神秘叵测的局,两人联手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明亮的火把晃了她的眼,一时间,她竟然连沈瑾白的踪影都追做不到了。而宫袖也因沈瑾白成功转移了北斗庄人的注意力而找到了这包围的薄弱之处,登时挥舞着剑、背着萧非冲出了重围。而萧非到最后,都没再看见沈瑾白的身影,只是听见那火光里的喊杀声越来越远,耳边的风声却越来越大了……

  宫袖背着她不知逃了多久,终于远离了那火光,到了偏僻无人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发了信号,传唤着城门口的襄宜谷人。可信号刚发完,她却觉得自己的肩膀湿了。

  “主人……”宫袖小心翼翼地问着,“你哭了?”

  萧非埋首在她的肩膀上,有些抽噎地说着:“我也不想哭,我这些日子哭得太多了,可我一见她故意把我推远却还要为我拼命,我便忍不住。”

  她说着,又抽泣了两声。宫袖感受着自己肩膀上的那一片湿凉,一瞬间也沉默了。半晌,宫袖才开口道了一句:“主人,你过于在意她了。你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牵动,你已经……”

  她说着,一时哽住了。

  “我知道,”萧非接过了话茬,“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可惜我意识到得太晚了。”

  她说着,又望向了星空,回忆着沈瑾白方才在人群中拼杀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袖袖,”她轻声说,“我现在不求别的了,我只求她平安。如果她能平安无事、诸事顺遂,哪怕她不和我在一起,我也认了。”

  说罢,又是一阵沉默。得了消息的襄宜谷人带着人找来了,萧非便连忙催促他们去救沈瑾白。可他们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因为在荒村村口,除了北斗庄人的尸体,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了。

  “那她呢?”萧非忙问。

  有人回答道:“找过了,没看见她,应当是被北斗庄带走了。”

  萧非听罢,不禁垂泪。果然还是晚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主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宫袖又问。

  怎么办?

  萧非忙擦了擦眼泪,眼神坚定起来:“自然是想办法,救人了。”她说着,又咬了咬牙:“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她。”

  沈瑾白终究是敌不过围攻。萧非和宫袖冲出去没多久,她便被北斗庄的人撒网捉住,绑缚起来,当即便被带回了北斗庄,投进了北斗庄的大牢里。

  她精疲力竭地躺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又闭上了眼睛。还好,萧非平安逃离了,她也能放心一些了。

  周围一片死寂,她的眼前,只有萧非。她无法否认,她真的还没有放下那个小魔头,她还是忍不住地去关心她、保护她……她觉得自己轻贱,被人耍弄成这样,却还是这般在意她。

  正想着,她却忽然听见一旁有人唤她“沈姑娘”……是季陵的声音。她连忙睁开眼又坐起身来,在黑暗中四处搜寻季陵的身影。

  “沈姑娘,我在你隔壁,”季陵说,“你现在应当看不见我。”

  沈瑾白听了,便问:“你怎么也被抓了?”

  季陵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和你们分开后,便碰见了园子里的人。我昨天刚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今日便想着再去套一套近乎,打探下消息。一开始还好好的,可后来不知从哪又出现了几个人,气氛便变得奇怪了。他们给我介绍村子里的酒馆,我便跟着去了。可刚进那老屋,便有一张网从天而降,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罩住了,挣脱不开,就被擒了。”

  “那你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沈瑾白忙问。

  “消息?”季陵自嘲地笑了,“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擒了,消息倒还真没有打探到。”

  可他说着,又顿了顿,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一条从园子里到村子里的密道。他们把我带出来时,走得便是这条密道。据说,是张钦怕园里逃犯吃酒时遇上城里衙门的人来村子里抓人,特意自己出钱建的,几乎每一间废弃的老屋底下都有这么一条道。”

  “怪不得!”沈瑾白如梦初醒,“我说怎么他们神出鬼没的,我们在村里逛了一下午,没见几个人,只抓了张钦和他表弟。可傍晚时,却突然多出了许多人来,劫走了张钦……原来是有一条密道。”

  “你抓了张钦?”季陵问,“那也难怪这些人冒险来救了,张钦在园子里风评不错,据说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听说他还跟着去攻打襄宜谷了,可惜我那时和陈兄、蒋姑娘一心想着要救你们,竟没注意到他。”

  “侠义心肠?”沈瑾白冷笑,“我倒觉得他是既滑头又贪生怕死。”

  说着,她便把自己在襄宜谷前第一次遇见张钦和这一次的事都说了。

  季陵听了,不禁陷入了沉思。“三哥?”季陵似是想起了什么,“我昨日好像听园子里的人说起过他。”

  “说他什么?”沈瑾白忙问。

  季陵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说他和张钦私交甚好,而且听说,这三哥以前也是官府的人,后来犯了事才逃来这里……具体的我便不大清楚了,那些人多半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知道他是官府的人?”沈瑾白听了,不由得更加奇怪了。如此看来,他们要找的人,身份也不算是绝对隐秘,最起码在几个月前,他的身份就已经泄露了。

  而几个月前,也就是三哥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自那以后,他便失踪了。

  既然他的身份很早便走漏了风声,那六扇门和北斗庄为何现在才开始找人?这中间究竟还出了什么问题?

  莫不是消息被人劫住了?

  正暗自思索时,她突然听见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连忙打起精神来,向外看去,只见一人手持火把向这里走来――正是张钦。

  “那萧姑娘的药后劲儿还真大,不过一点迷药,我到现在还有些头脑发昏,”张钦走到沈瑾白面前,举着火把居高临下地说道,“姑娘,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沈瑾白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有人故意抛出线索,引我们来这里,又在这里设下陷阱,将落单的人抓住,又向北斗庄通风报信,让我们被包围……这个局,是你设下的吧?”

  张钦颔首笑道:“姑娘实在是抬举张某了。”说着,他又向沈瑾白走进了一步,道:“害了你们的,其实是你们自己的自大。是你们自己觉得这小荒村奈何不了你们,又觉得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没有威胁,这才敢单枪匹马地来闯我们的地盘……害了你们的,从来都不是我。”

  沈瑾白听他这话里带了一股子怨气,似是下层对上层的怨气。她皱了皱眉:“所以,你的确对我们隐瞒了一些消息。那三哥的去向,和你有关吧?”

  张钦笑了笑:“姑娘,你如今已是阶下囚,没资格再审我了。”说着,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如今却要审你了,如你审我一般来审你……姑娘,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可要如实回答,不然,你便没命了。”

  季陵听了,觉得可笑,便插了一句嘴,道:“张兄弟,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这世上能审沈瑾白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

  “好啊,”沈瑾白想了一想,却大方接受了,她抱臂而立,“你问吧。”

  张钦便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大理寺少卿是我姑丈,”沈瑾白回答道,“我祖父是卫所指挥使。”

  “哦,官宦世家,”张钦的声音里带着鄙夷,又问,“那襄宜谷呢?你和襄宜谷又是什么关系?”

  沈瑾白沉默了一瞬,又回答道:“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你为何要替襄宜谷破阵?”张钦又问。

  “被人利用罢了。”沈瑾白垂了眼,回答道。

  被一个刁钻的小魔头利用了。

  “如此吗?”张钦十分怀疑,但又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我回答过了,”沈瑾白说,“六扇门。”

  “当真?”张钦问。

  沈瑾白冷笑:“信不信由你。”

  张钦听了这话,只是盯着沈瑾白,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们这些人,除了季少侠,都是官府的人?”

  沈瑾白听了这个问题,又生了疑心。她本想着听一听张钦的问题来猜测一下他的意图,可她已经配合着回答这么多问题了,却还没摸出个头绪。她早已失去了耐心,想了想,便干脆直截了当地问着:“那你想怎样?”

  “怎样?”张钦叹了口气,似是有几分无奈,“如果你们都是官府的人,那我只好想办法,杀了你们。”

  沈瑾白十分不屑:“你就这么自信能杀了我们?”

  张钦微笑着后退一步,道:“姑娘,我说过了,害了你们的是你们自己的自大,你们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小人物,这才翻了跟头。怎么?如今你都已经下狱了,却还瞧不起我们吗?就算我奈何不了你,北斗庄还奈何不了你吗?”

  张钦说着,不待沈瑾白反应过来,举着火把转头就走:“姑娘,好自为之吧。你,活不过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