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载酒行【完结】>第75章 游戏

  沈瑾白就这样被扔进了襄宜谷的大牢里。这是一处地牢,阴暗潮湿,除了狱卒的油灯,一点光亮都没有。她在这里倚墙而立,心里乱乱的,忍不住开始东想西想。

  “不知表哥他们怎么样了?”沈瑾白想,“或者他们真的中了那小魔头的计,当我死了,也不错。”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便是一个声音:“沈姑娘,好久不见啊。”

  沈瑾白抬头一看,正是吴浑。他在这里做了狱卒,看起来倒是比在红香楼时还精神了不少。

  “原来你也在这里。”沈瑾白看了他一眼,说。

  吴浑放下了油灯,道:“外边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自然是要投奔襄宜谷了。”

  沈瑾白却低了头,又想起了萧非给她讲的故事。若谷内的男人都是逃犯山匪的话,那她娘看不上这些人也是情有可原,怪不得要跑到京城去。

  “沈姑娘,如今还为六扇门做事吗?”吴浑问。

  “在你之后,只办了一个案子,”沈瑾白回答着,又看向吴浑,“你当日究竟有没有说谎?”

  她如今经萧非一骗,倒是更加警惕了些。

  “除了谷主一事,其他的,我的确从未隐瞒,”吴浑说,“青门寨的确只劫了一箱石头,便惹祸上身了。”

  吴浑说着,捏紧了拳头,接着道:“可恨的是,就算求助了襄宜谷,也未能保住我那六个兄弟的性命,只有我侥幸逃脱。那群杀手实在是可怕,不知从哪打探到了我们的行踪,竟然半路劫杀。”

  沈瑾白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对,我们当日是从四方镇的地痞那里问出了你们的去向,你们的行踪可并不保密。”

  “那是在我六个兄弟惨死之后,我特意放出的口风,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我好报仇,”吴浑说,“最后那群杀手是死了,可幕后之人,却还没有消息。”

  沈瑾白想了想,问:“除了那群杀手,便是六扇门在追捕你。这段时间是吻合的……你那段时间,真的只劫了一箱石头吗?”

  吴浑苦笑一声:“沈姑娘,我若能想出来,只怕还等不到你来问,襄宜谷就已经替我报仇了。我之前劫了一笔大的,够我们寨里兄弟胡吃海喝两三个月,后来钱不够用了才接着下山去劫。那段时间当真只误打误撞地劫了一箱石头,再无其他。”

  沈瑾白听了,又陷入了沉思中。她至今想不通六扇门为何要来追捕青门寨匪徒,若是要围剿山匪的话,当地自有卫队,又何必要让六扇门出马?

  还有那群劫杀青门寨的人,也是可疑,他们为何要假扮成北斗庄的人呢?

  莫非……

  “对了,当初和你一起被襄宜谷劫走的还有一个杀手,”沈瑾白忙问,“可审过了?”

  吴浑点了点头:“审过了,听说他的确是被朝中官员豢养,具体是谁我却不太清楚,似乎涉及了谷中机密。只听人说,那杀手现在身中剧毒,每日饱受折磨。”

  “朝中官员?”沈瑾白皱了皱眉头。

  莫非这也是陆惟给襄宜谷使的绊子?养杀手假扮北斗庄的人去追杀有求于襄宜谷的人,若是成了,则会一点一点地败坏襄宜谷的信誉;若是一旦身份暴露,就用襄宜谷的毒药自尽,祸水东引。

  若真是陆惟,那便涉及到了萧非的身世,可不就是谷中机密吗?

  “可六扇门为何又要追捕青门寨的人呢?”沈瑾白又想。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件事里的疑点未免太多了。

  “好了,沈姑娘,”吴浑说,“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吃的吧,好歹你当日在红香楼里也替我好好地揍了那几个杀手一顿,就当我报恩了。”

  吴浑说着,便又提着灯,走开了。

  这大牢里又恢复了黑暗,沈瑾白就在这黑暗的角落里站着,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分析着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疑点。可惜她实在是静不下来,心乱如麻。于是,等吴浑给她送饭来时,她十分自然地问了一句:“可有酒吗?”

  她的精神太压抑了,需要用酒来平复一下。

  在牢里昏昏沉沉地过了不知多久,沈瑾白终于听见了开锁声。回头一看,只见宫袖立在牢门口,正冷冷地看着她:“你可以出来了。”

  沈瑾白听见了,便站起身来,走到宫袖面前,问:“你家谷主怎样了?”

  她想知道她昨日的指证有没有效果。但估计也是没什么用的吧,据她所知,这小魔头是个惯犯,不知道骗了多少姑娘了。

  宫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去看吧,谷主要我带你去她那里。”说罢,她扭头就走。

  沈瑾白对宫袖一直没有多少好印象,从前她觉得宫袖是处心积虑要伤害萧非的人,如今她觉得宫袖是萧非欺骗她的得力帮手。而宫袖对沈瑾白也是看不顺眼的,她实在是看不出来沈瑾白究竟有什么妖术,竟能让自家谷主如此绞尽脑汁?

  甚至都……

  宫袖想到此处,后面那几个字却再也不敢想了。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是带着沈瑾白一路前行。已是第二天了,天已经亮了,两人出了地牢,宫袖先把沈瑾白带回了她自己的小屋,让她洗漱一番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便向半山腰上萧非的屋子走去。

  这一次她们没有走到正门,而是绕到了侧门,进了一个小院,又到了一个二层的小楼前。“上面是谷主的卧房,”宫袖介绍着,“她在里面等你。”

  说罢,宫袖便拉开了那小楼的门,示意沈瑾白进去。沈瑾白看了宫袖一眼,便走进了小楼。一楼是摆满了花草,一个人都没有;二楼却隐隐传来了女子的调笑声。

  很明显,萧非也在里面。

  沈瑾白皱了皱眉,抬脚便上了那楼梯,直到二楼门前。门虚掩着,她便直接推开走进,只见这里挤了乌泱泱一屋子的人,还都是青春貌美的姑娘。

  而那个小魔头被一块布蒙住了眼睛,正笑着在这群人里左扑右扑,企图抓住其中的姑娘。其他姑娘也十分配合地笑着、闪躲着……一群人玩得是不亦乐乎。

  沈瑾白的眼神登时阴沉了下来。她看见萧非一把抱住了其中的一个姑娘,又在那姑娘脸上摸了摸,笑道:“我猜出了,是绣橘!”

  “谷主对了!”这些姑娘欢呼着。

  “那就要惩罚了吧,”萧非说着,手在空气中乱摸着,终于扶住了一旁的桌子,道,“我楼下的那些花里,你挑十盆,帮我养一个月。可不能养死了哦!”

  那名叫绣橘的姑娘连连称是。萧非一笑,又拍了拍手,叫道:“再来再来!我数十声,就重新开始了啊!”

  沈瑾白冷眼瞧着这些人,心里很是不痛快。她看看萧非数了十声之后,便又如一只蝴蝶一般在这群姑娘里左扑右扑,可那些姑娘要比萧非敏捷的多,她总是抓不到。最后不知怎么的,萧非竟转到了门边来,到了沈瑾白面前。

  沈瑾白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躲。她现在心里生着一股闷气,她就是要看看萧非要做什么。

  萧非在离沈瑾白极近之时停下了脚步,她噗嗤一笑,又踮起脚尖,双手一把勾住了沈瑾白的脖子。“嫂嫂,”萧非在她怀里轻声笑着,“我闻到你身上淡淡的酒香和我给你的香囊的药香了。怎么,在牢里都要小酌几杯呀?亏我还那么担心你,结果你还挺自在的嘛。”

  “没有你自在。”沈瑾白别过头去,冷冷地说。

  “怎么?吃醋了?”萧非说着,手就够着要去摸沈瑾白的脸,“我不用摘下布条,都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

  沈瑾白听了,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就将萧非推了开来。“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沈瑾白说着,气势汹汹地上前,“你是以为我真的不忍对你下手吗!”

  可她话音未落,屋子里的姑娘们却已经对她怒目而视,一个个警惕地捏紧了拳头。沈瑾白扫了她们一眼,便知这些姑娘都有武功在身。

  “唉,嫂嫂,你这又是何必呢,”萧非叹了口气,扯下了自己眼睛上的布条,“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这里所有人都想保护我,只有你,又想杀我、又不忍。”

  “那你可真是低估我了。”沈瑾白说着,就要上前。可她刚抬起手,却感觉喉中一股腥甜,“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萧非愣了一下:“你竟然动用内力?你是真的要杀我吗?”

  “那还有假!”沈瑾白咬牙说着,又要上前。可她只是刚催动内力,还没做什么,便又吐了一口血出来。果然,她的内力一点都用不成了。

  “你别再试了,”萧非忙道,“再多来几次,你就死了!”

  沈瑾白咳了两声,擦了擦嘴边血迹,抬眼看向萧非,反问着:“死又何妨呢?反正在外边的人眼里,我已经死了,不是吗?”

  沈瑾白说着,竟又做出了要打架的架势来,又要向前冲。可这一次,她还没走两步,便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

  襄宜谷的药,还真是厉害啊。

  “够了!”萧非有些生气地喊着,她对周围那些姑娘道,“你们先出去找紫练师父学剑去吧。”

  那些姑娘看了看她,根本不敢不听她吩咐,虽仍有疑虑,却依旧退下了。萧非见人都走了,连忙走到柜子边拿出了药瓶,又走到沈瑾白面前,把她抱在了怀里。她一边倒着药,一边有几分恼怒地对沈瑾白说:“我好容易在我几个师父那里保下了你的性命,可你怎么偏偏就是个不惜命的怪人!真是气死我了!”

  萧非说着,倒出药来,送到了沈瑾白嘴边。沈瑾白却一扭头,根本不吃:“是你给我下毒的,害我成了如今这模样,你却怪我不惜命。”

  “我当然要怪你不惜命!我差点被你气死!”萧非眼睛一瞪,“昨天你故意对我师父说我对你动情了,你以为我师父会处置我吗?才不是呢,我师父根本不信我会动情,但觉得你迟早是个红颜祸水,差点处死你!若非我磨破了嘴皮子说你是陆惟未婚妻还有利用价值,她们早就处死你了!今日你又故意催动内力,想让自己毒发身亡……你来襄宜谷才几天啊,每天都要这么寻死一次,我还得想办法救你,我不怪你不惜命,我怪谁啊?”

  “谁要你救我?”

  “我想救,不行吗?”说着,萧非又把药送到沈瑾白口边,道,“这是菩萨蛮的解药,你赶紧吃了吧。我以后可再不敢给你用这样的药了,谁知道你还要用什么方式寻短见、威胁我。”

  萧非说着,根本不管沈瑾白愿不愿意吃这药,硬是把这药塞进了沈瑾白口中。

  沈瑾白咽下药丸,只觉口中苦涩不堪。她强撑着挣脱萧非的怀抱,坐起身来,一言不发就打坐运功。萧非见她不理自己,便也不起来,只是一言不发地在一边坐着瞧着她。

  “真是拿你没办法。”萧非在心里说着。

  沈瑾白运功完毕,只觉内力已恢复如常,果然这解药是真的。于是,她活动了下手腕,又转头看向了萧非,眼神颇有几分狠辣。

  萧非本来在一旁坐着生闷气,忽然见沈瑾白把目光转向自己,这目光还那样的凌厉……她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禁向后缩了一缩:“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蒙着眼睛玩游戏吗?”沈瑾白问着,慢慢逼近了萧非,嘴里虽然说的是游戏,但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像是要杀了萧非一般,“我陪你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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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会有比较刺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