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载酒行【完结】>第38章 做戏

  沈瑾白看着那红衣女子挟持着萧非一跃到了屋顶,登时急了,拔出剑来直指着那红衣女子。她看见萧非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自己,还让自己快走……她登时下定了决心,上一次,她没能保护好她,这一次,她就算豁出这条命来,也要护她周全。

  她听见那红衣女子问着:“……应该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吧?”

  多管闲事吗?沈瑾白并不这么觉得。她现在恨不得立马持剑向那红衣女子而去,只是萧非仍在那女子手里,她实在是怕那红衣女子以此相要挟。

  “你放了她。”她冷冷地说着。

  “凭什么?”红衣女子笑问。

  “你若不放,我便与你拼命!”沈瑾白说。

  “你别忘了,上次是我救了你们,”红衣女子笑道,“你如今来找我拼命,是不是有点儿恩将仇报啊?”

  “那你为何上次不抓?”沈瑾白忽然警觉起来,她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什么圈套。

  萧非在此时又开了口,对着沈瑾白哭喊着:“沈姑娘,别管我,你快走!别为了我冒险!”

  “不,”沈瑾白十分坚定,“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萧非问。

  沈瑾白看了一眼萧非,又忙移开了视线,回答道:“没有为什么。”

  红衣女子似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才回答沈瑾白,道:“沈姑娘,我襄宜谷也不是那么喜欢趁人之危的。更何况,那夜这丫头差点死了,我抓个死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呀。我劝你为了自己好,还是少管闲事。”

  沈瑾白见红衣女子没有松口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可她却又敏锐地抓到了红衣女子话里的信息:“抓个死人回去没意思,他们是要抓活的……”

  那她就可以大胆一些了,最起码架在萧非脖子上的那把剑,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了。

  沈瑾白想着,眼神在刹那间狠厉起来:“那就休怪我不记前日之恩了。”她说罢,一跃而起,持剑直向那红衣女子刺来。她身法轻快,剑术凌厉,一跃而起时,带起了一阵风。

  “她生气了,你小心些啊。”萧非见状,忙低声对红衣女子道。

  红衣女子来不及应答一声,便将萧非脖子上的剑移了开来,去迎上了沈瑾白的攻击。萧非趁机向旁边一躲,坐在了屋檐上,看似惊慌地向旁边挪动着,以免被误伤。

  而这边,沈瑾白因动了怒,其他的已全然不顾了,只是拼命地攻击着那红衣女子。她一向如此,平日里理智的很,可一旦动怒,便如同山石倾崩。她手里的剑在此时似乎也有了脾气,一招一式都染上了怒气,凌厉、可怕……

  红衣女子这次可不单是做戏了。沈瑾白的招数狠厉,每一剑都是冲着要她命去的,她不得不猛烈回击,以求自保。两剑相撞,火花四溅,可红衣女子相比于沈瑾白到底缺了几分拼命又愤怒的架势,不过几招,她便开始落于下风了。

  正大光明的单打独斗,她的确不是沈瑾白的对手。

  想着,红衣女子一个不妨,肩头被沈瑾白刺了一剑,鲜血登时冒了出来。她连忙后退几步,把剑一横,脱离了这场争斗。“沈姑娘真是好身手,但我今天不想打了,”红衣女子说着,登时施展轻功向后一退,“来日再会吧。”

  话音落下,这女子也没影了。

  沈瑾白看着红衣女子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又忙把剑收了,去一旁察看看似受到惊吓的萧非。“你怎样了?”沈瑾白忙问。

  萧非眼睛一红,一下子扑进了沈瑾白的怀里,在沈瑾白的怀中抽泣着。“沈姑娘,还好你在,”她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瑾白愣了一下,她的腰被萧非死死地抱住了。她本来想挣脱,可看萧非这般可怜的模样,她也不忍心了,只是由着萧非抱着自己。“没事了,”沈瑾白的声音难得地温柔了起来,她努力地安慰着这个小丫头,“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

  也不知为何,她说出这话时竟然脸红心跳不止,心里那奇怪的感觉更加地强烈……她甚至想,抱一抱这个小丫头?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为何以前从没有过?为何这段时间这样强烈?她一向都不怎么关心其他人的,又为何会对这个小丫头这样上心?

  沈瑾白想着,心里一下子又乱了。正胡思乱想着,她忽然见萧非抬起了头,睁着那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念了一句:“沈姑娘……”

  听着这一声欲言又止的轻唤,沈瑾白的心似乎停跳了一拍。她连忙扭了头去,避开了萧非的视线:“我们先下去吧,现在在屋顶,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呢。”

  萧非似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连忙向下看去,果然,这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都看着她们、指指点点的。萧非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抱着沈瑾白的手,微红着脸低下了头:“好,都听你的。”

  沈瑾白便扶着萧非小心地在房顶上站起来,萧非不小心踩滑了瓦片,沈瑾白又连忙一把扶住她。两人对望一眼,却又都连忙移开了视线。沈瑾白小心地揽上了萧非的腰,带着她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两人落在地上,被乌压压的人群围着,颇有些不自在。萧非便大胆地牵起了沈瑾白的手,凑在沈瑾白耳边轻声说道:“沈姑娘,我们跑吧?”

  沈瑾白的手在萧非碰到的那一瞬间不由得一颤,可立马她的手就被萧非紧紧抓住了。又听见萧非这样问她,她忽然好像中了邪一般,只想顺着她。

  “好。”沈瑾白简单地应了一声,四下望了一眼,拉起萧非的手就向外冲。

  萧非被她这一带,脸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丝微笑来。阳光下,两人携手一起冲出了人群,在这岳州城的街道上狂奔着,总算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萧非体弱,跑了这段路,已是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出现了丝丝细汗。

  而沈瑾白根本没注意到她还紧紧拉着萧非的手。

  萧非偷偷颔首一笑,又忙抬起头来,睁着那双大眼睛望着沈瑾白:“沈姑娘,我想擦汗。”她说着,举起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示意沈瑾白松开她。

  沈瑾白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连忙尴尬地连忙松开了手。她背过身去,装作理自己衣服的模样,看似随口一问:“你累不累?”

  萧非重伤初愈,今日就发生了这许多事,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

  “我没事。”萧非说着,把手帕塞进了怀里,立在沈瑾白身后,歪着脑袋看着她。她觉得沈瑾白这副想关心又装作不关心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沈姑娘,萧姑娘――”远方却忽然传来了季陵的声音。

  两人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季陵正急匆匆地向这里赶来。“你们两个怎样了?我方才寻你们时,听说你们和襄宜谷的人打了一架?你们没事吧?”季陵关心地问着。

  萧非连忙回答道:“多亏了沈姑娘,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季陵说着,把她二人打量了一遍,确认了没受伤,才终于放下心来。

  “找我们做什么?”沈瑾白问。

  季陵叹了口气:“玉佩的事……你们可能被骗了。”

  “什么?”沈瑾白一时没太明白季陵话里的意思。

  “边走边说吧,陈兄和蒋姑娘还在等着呢。”季陵说着,便主动在前引路,一边走,一边把方才的事情都告诉了沈瑾白和萧非。

  “方才,蒋姑娘的朋友给她递了一个消息,”季陵说,“他们说,玉佩的下落打探到了。大约三个月前,有人从京城找镖局帮忙寄了个小包裹回来。镖局运送的东西一向都是贵重的大件儿,因而那小包裹特别引人注意。当时草市的混混们好奇,就半夜混进了镖局里,去瞧了瞧那小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个盒子,撬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一块玉佩和一封信……玉佩就是我们要找的玉佩。”季陵说着,回头看了眼沈瑾白。

  “那玉佩是送给谁的?只有一块,不是一对儿吗?”萧非忙问。

  “至于为何不是一对儿,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日的那些混混们不敢动镖局,当时也只是看了一看,就走了。也是这几日,他们才打听到,当时那个小包裹,被送到了本地一间茶铺,”季陵说着,停了下来,远远地一指,只见陈广峻和蒋沅儿已经坐在了那茶铺中,而这间茶铺,正是李伯的茶铺,“就是那里。”

  沈瑾白见了,微微蹙眉:“是他?”

  “我们还是问个明白吧,”季陵说着,又看向了沈瑾白,“你可能救了我们要抓的人。”

  沈瑾白沉思一瞬,抬头便大步向前走去,直奔那茶铺。萧非和季陵对视一眼,也忙在后跟上。

  沈瑾白是要去问罪了。她一向以自己的标准衡量着这世间所有的人,大部分人在她眼中是不值得在意的人,只需要按照世俗规矩处理就好;小部分在她看来是罪大恶极根本不配做人的人,而对于后面这小部分人,她就更加不在意了,她视他们如蝼蚁,是可以让她痛打一顿发泄暴躁的玩物……她现在就是要去评判,李伯究竟该被分到哪个档次里。

  茶铺的人依旧很多。沈瑾白径直进了茶铺,李伯一见沈瑾白,登时满脸堆笑:“姑娘来了!快请坐!姑娘想喝什么?小店请客。”说着,又去招呼他那孙儿:“小虎,好生招待客人!别懒怠!”

  “闲话少说,”沈瑾白直接进入主题,冷脸问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收到了那块玉佩?为何要对我说玉佩在冯府?”

  李伯听了,脸色一变。沈瑾白冷笑一声,看了看这座无虚席的茶铺:“你今日还打算继续做生意吗?不如先打烊吧。”

  季陵见状,便十分配合地开始在店里赶人了。陈广峻也从怀里掏出了银钱来,放在了茶铺的柜台上:“这些钱,是弥补你今日的损失的。”

  方才还座无虚席的茶铺登时冷冷清清,茶杯上还飘着热气儿,但人却没了。李伯望着这情形,叹了口气,又苦笑一声:“果然啊,还是逃不过。”他说着,拿抹布擦了擦手,又对沈瑾白道:“诸位贵客,还是进屋一叙吧。”

  说着,他就驼着背,拉过了他那不明所以的孙儿,一步一步地向屋里挪去。五人也都忙跟在李伯身后,进了屋。

  屋里陈设破旧,但很整齐,一点也不脏乱。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这是他们平常起居的地方。

  “诸位,可否让我这孙儿回避一下,”李伯看着这地方,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我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

  “爷爷?”小虎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李伯笑了笑,拍了拍孙儿的脸,道:“没事的。”

  蒋沅儿连忙拉过了小虎,对李伯道:“我带他在外边玩,你不用担心。”说着,便又拉着小虎出门去了。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陈广峻问着,掏出了怀里的那一对儿玉佩,放在了那桌子上。

  李伯看着那玉佩,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拿起了其中一块,道:“这个,是我女儿的遗物。”又拿起了另一块:“这个,是那个混小子从京城寄来的。”

  他说着,又看向了门外,虽然他此时已看不到小虎了,但他眼里还是涌起了一阵悲凉。“小虎不是我孙子,他是我的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