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载酒行【完结】>第30章 探查

  沈瑾白成功潜入了冯府,躲过了巡逻的守卫,找到了赵金说的那存放着账本的房间。房门紧锁着,附近还有守卫时不时地路过,沈瑾白看着那门锁,不由得犯了难。

  “若是蒋姑娘在就好了。”沈瑾白心想。

  如今她也不是不能打开,但难免要弄出一些动静。沈瑾白想了想,干脆心一横,拔出宝剑,直向那门锁上斩去。

  咣当一声,门锁被斩断,就要落地。沈瑾白眼疾手快,连忙接住了锁,没让这些锁发出更大的声音来。她把这锁小心放在地上,又连忙躲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可一进屋,她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全是上了锁的柜子。

  沈瑾白想着,便走上前去,想找一找有没有钥匙之类的东西。可她刚一走近,却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墙壁上轰隆一声,一下子射出好几支箭来。

  赵金可没和她说过这机关。沈瑾白一惊,连忙拿剑挡开,向后一退。箭是躲过了,可这动静未免太大,所有的箭哗哗落地,她听见在外边有人喊着:“账房出事了!”

  沈瑾白不由得叹了口气:没办法了。

  她看向了那些柜子,又持剑向柜子走去。她不是偷盗的料,只好强抢了。

  酒楼里,红衣女子正在对萧非汇报着她所探听到的一切。

  “我们找到了沈姑娘小时候的奶娘,用钱买了些内情。果然,沈姑娘父母的死因并非如对外公布的伤病,而是别的原因。”红衣女子说。

  “讲。”萧非道。

  “沈姑娘父母感情不和,自她出生后,两人便时常吵架。沈姑娘的父亲常常出去花天酒地,她母亲心里不痛快,脾气也暴躁了许多。两人没事便吵架,吵急了就动手,两个将门世家出身的子弟,打起架来难免惊天动地的。”红衣女子说。

  “夫妻感情不和,倒也不是新鲜事了。”萧非拿了杯茶,喝了一口,说。

  “沈姑娘父亲的死因倒是和传闻一般。听奶娘说,后来有一天,沈姑娘的父亲外出打猎,不小心受了伤,伤重不治而亡。”

  “那她的母亲呢?”

  “她母亲,”红衣女子十分平静地说着,“在她父亲死后没几天,就悬梁自尽了。”

  “殉情了?”萧非惊讶不已。

  “奴婢不觉得这是殉情,”红衣女子有些迟疑,又道,“听说,沈姑娘的祖父嫌她的父母丢人,未免也连带着对沈姑娘多了几分嫌弃。所以,沈姑娘父母双亡没多久,她就被自己的祖父送到了姑母家中。”

  萧非默默地听着,面上好似一点波动也无。

  “陈家官不大,只是个大理寺少卿,但家里人却不少,人一多,嘴就碎了。加之陈沈氏虽是正房,但并不得宠,家里有宠妾灭妻之嫌。陈沈氏膝下只有陈广峻一个儿子,论起读书,陈广峻又不如他几个庶出的弟弟,本就不得陈家看重。她去投奔姑母,住在了陈家,未免又受了些陈府其他人的闲言碎语。整个陈家,也只有陈沈氏和陈广峻对她好……”红衣女子继续说着。

  “原来是这样,”萧非想着,喃喃道了一句,“怪不得,这么畸形的生长环境。”

  她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

  “主人?”红衣女子轻轻唤了一声。

  萧非连忙摆了摆手:“我没事。”

  “主人从前出来玩时,可从来没有过如此心事重重的表情,”红衣女子说,“主人莫不是动心了?”

  “我没有,”萧非连忙否认,“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在这红尘之中一向只是玩玩而已,岂会动了真心?”

  “那便好,”红衣女子低了头,“主人切莫忘记家中规矩。”

  “规矩……”萧非轻笑,“我自然是记得家中规矩的。我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罢了。”

  萧非说着,又看似认真地分析着:“你想呀,她娘好惨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然后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他不在身边就生气,在她身边就想吵架,最后那个男人死了,她也活不成了……你说,这还不惨吗?依我看,这倒是个惨烈的爱情故事,虽然不太符合常人眼中的正常,但的确是个爱情故事。”

  “也只有主人会觉得这是个爱情故事,”红衣女子低了头,“奴婢愚钝,实在看不出这其中哪里有‘喜欢’二字。无休止的吵架和互殴,便是喜欢吗?”

  “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不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如此。我这些年也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人心之多样,谁也想象不到,”萧非说着,又叹了口气,竟略有些憧憬地说着,“或许有些人就是比较喜欢这样撕心裂肺的诡异的感情,也未可知啊。”

  萧非说着,若有所思。她突然觉得,沈瑾白的不合常规,或许是骨子里带来的。毕竟,像沈瑾白一样在不和的家庭中长大的姑娘应当不在少数,怎么就她偏偏养成了这个奇怪的性子?

  还让萧非挺喜欢的。

  她想着,忽然听见窗外一阵响动,她连忙把窗开了条缝,向外看去。只见隔了一条街的冯府忽然多了许多的火把,明晃晃地在府中窜动着。

  “不好,”萧非皱了皱眉,“我要去帮她。”

  “主人,你不会武功,还是在这里为好,奴婢去帮她。”红衣女子见了,连忙劝阻着。

  “哎呀袖袖,”萧非娇嗔着,“你别管我了,就让我好好玩一玩,不好吗?再者说,你一现身,我的身份也暴露了,多不好呀。”

  “主人……”

  “就这么定了啊,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过来!”萧非说着,急匆匆地出了门。

  这被称呼为袖袖的红衣女子想要追出去,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早已习惯了自家主人这样不顾危险、胡作非为的作风了。

  冯府里,沈瑾白干脆利落地用剑斩断了柜门的锁,把里面所有的文书都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带来的包裹里。可不过这短短的片刻,整个账房就被人围住了。那些家丁守卫各个都带着武器,明晃晃地刺得沈瑾白眼睛疼。

  “这是那日在门前给老爷没脸的丫头片子!”有人认出了她。

  沈瑾白索性大大方方地认了。她冷冷地应了一句:“是我,又如何?”

  “呦呵,还挺横?”其中一人笑了笑,“我告诉你,今日你想出去,没那么容易!兄弟们给我上!”

  说罢,那些那些兵器的家丁守卫便一拥而上。沈瑾白丝毫不惧,一边护着那装满了账本的包裹,一边又奋力地反击着。对方人虽多,但她想自保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三两下,她便给自己清出了一条路。

  对方还想对她用药,但还好她在来之前吃了萧非熬的汤药,如今那迷药对她根本没有作用。如今于她而言,迷药只是一堆寻常的粉末而已。

  “哎呀,你们这么快就开始了啊,怎么不等等我?”季陵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即而至的是一支冷箭,正中沈瑾白面前一人的后背。

  季陵收了弩,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拔出宝剑来,又刺伤了一些人。

  “其实我自己可以。”沈瑾白一边砍杀着,一边说着。血溅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的白皙。

  “我知道,我不是来救你的,”季陵说,“我是来保护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的。毕竟他们犯在我手上可能还有命活,在你手上,便只有被一剑刺死这一条路了。”

  “那我替他们多谢你了。”沈瑾白说着,又砍翻了一人,看样子这人也是活不成了。

  “其实我一直想说来着,”季陵一边打着,一边回头看向沈瑾白,“你用剑时,有几招像是我韶云派的剑法。”

  “你什么意思?”沈瑾白问。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是我的师妹,”季陵一边打着,一边笑着,看起来十分轻松,“毕竟众所周知,我们韶云派穷,出师了的弟子去京城给喜欢练武的小姐做武师,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应该喊我一声师兄才对。”

  “省省吧,”沈瑾白说着,一咬牙,又将剑直接贯穿了一人的胸口,“我学得杂,各家各派的老师都有,若真要这么排资论辈,只怕叫不过来。”

  “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对面要杀沈瑾白和季陵的人十分愤怒,“什么哥哥妹妹的等上了奈何桥再喊,行不行!”

  “我呸你才上奈何桥呢,你不止上奈何桥,孟婆给你汤的时候还会多给你点份量,怕你这辈子做的蠢事坏事太多影响了下辈子做人!”季陵十分利索地骂了回去。

  沈瑾白没心思对骂,她只看着眼前出府的那条路。路上来围追堵截的人越来越多,一波一波涌了过来,如蝗虫一般。沈瑾白皱了皱眉,这条小道狭窄,被堵住了,实在不好出去。

  “我们得翻墙走,”沈瑾白说,“这里出不去。”

  “好,反正他们轻功肯定不如我们,走吧。”季陵十分爽快地应了下来,一剑横扫过去,给两人周边开辟了足够大的空间。两人十分轻松地一跃上了屋顶。

  屋顶上虽也有人在堵截,但好过下面了。沈瑾白一直死死地护着那包裹,季陵主动出击,两人十分容易地就把屋顶上的人打趴下了。

  “从哪离开?”季陵问。

  沈瑾白正在思索着,她看着下面,不住地分析着如今的情况。她看见底下的人已经拿出了弓箭,正瞄准他们。可同时,她却也眼睛一亮。

  “萧姑娘正驾着马车在那边等我们,快走。”沈瑾白说着,看向了冯府东北角外。她对季陵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直向那边而去。而与此同时,漫天的箭雨也向他们落了下来。

  “东北角!他们向东北角去了!”有人招呼着。

  “沈姑娘!”萧非看见沈瑾白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忙唤了一声,下了马车,给两人腾出上马车的位置来。

  沈瑾白和季陵一路疾跑,终于来到了东北角。“你先下去,我断后!”季陵看着从屋顶追来的侍卫,对沈瑾白说着。

  沈瑾白点了点头,从屋顶跃到墙边,再一跃而下。可她刚到马车跟前,有两三个拿着弓弩的侍卫家丁也追来了。

  沈瑾白刚把包裹扔进车里就要上车,可却在此时听见了身后离弦之箭的声音。

  那一刻,她便知道,她根本来不及转身拔剑回挡。

  “小心!啊!”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是萧非的声音。

  沈瑾白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一支箭矢已没入了萧非的背部。萧非就挡在她身后,两眼只瞧着她,她甚至还在努力笑着。

  “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