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无我【完结番外】>第41章 下套

  “徒儿,开始吧。”

  燕渺说着。两人如今立在专门用来练功的山洞之中,如今入了冬,天气寒冷,辛姮便在四周石壁上的凹槽中生了火,因此倒也不算太冷。

  两人相对而立。辛姮手里握着一把剑,燕渺面前则是一些木偶傀儡。辛姮有些不放心地看向燕渺,又问:“师尊,可以吗?”

  她在学习万剑令。自在人间被狼群围堵之后,她发觉万剑令是如此的实用,若是练好了,一人便可顶千军万马。只是若要练习,需要有靶子,最好是会活动的靶子。燕渺见了,便主动拿来了木偶来陪练。

  辛姮见了,却有些不放心。这毕竟是一门她还没学会的法术,而燕渺又不善术法。上一次她故意用燕渺试剑,故作失控险些伤了她,如今她是真的怕自己控制不好,伤了燕渺。

  “你别担心我,”燕渺笑了笑,“这些木头还是听我的话的。况且,就算你控制不好,我也可以自己躲开。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躲不开了,我也只是会伤到,死不了的,你可以放心下手。”

  可她越是这样说,辛姮便越是不敢下手。燕渺背后的伤多半还没好全,她如今抬手都明显不太自然,她怎么敢和她练手呢?

  燕渺见她仍有犹疑,便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道:“这样吧,先拿静物练?”

  她说着,便把那些木偶送到了山洞中不同的地方,又道了一句:“开始吧。”

  辛姮听了,便点了点头,手一抬,那柄剑便浮在了半空中。她凝神念了个诀,又一发力,刹那间,那把剑化出了十几个分身来。燕渺见了,不由得赞叹道:“第一次便能化出这许多剑来,应当是很不错的了。”

  辛姮听了,看了一眼那些剑,又想了一想,道:“当日,段师姐也是化出了十多把剑吧?”

  “是,你不比她差,你很优秀……比我好多了,”燕渺说着,又轻声催促道,“快试试,能不能随心所欲地驱使?”

  辛姮听了,点了点头。她四下瞧了瞧,看准了那些木偶的位置,手上便猛一发力,十几柄剑登时全部向各个方向飞了出去,直冲那些木偶而去,又在即将刺中木偶时停了下来。

  “真好,”燕渺见了,拍掌而叹,口中夸道,“我的徒儿当真是最有天分的。”

  辛姮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说话,却见其中一个木偶忽然动了一下。辛姮见了,本能地就驱剑去击,这一把剑刚到跟前,另一个木偶却也动了。

  辛姮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收了法术,回头看向了燕渺,又低头唤了一句:“师尊。”

  燕渺闻言,驱使木偶的手在半空中一顿。辛姮看见她的手抖了一下,终于又轻轻放了下来。她有些不敢直视燕渺了。

  “你这孩子,真的不用顾忌我的,”燕渺笑了笑,柔声问着,“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伤到了呢?若我一直不陪你练,那你这一招要怎么才能练熟呢?”她说着,顺手就轻轻托起了辛姮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辛姮看着燕渺愣了一下,又连忙躲开她的目光,还向后退了一步。燕渺见她如此,微微摇头,又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傻徒儿,你何必这样怕伤了我?你这样,我心里更过意不去,倒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拿我练手呢。”

  “师尊,弟子……”

  “好啦,”燕渺又微笑着转过身来,“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练到这吧。你不是还要去明幽馆看书吗?看书不要看得太晚了,还是早去早回为好。”说罢,燕渺便独自飘然而去。

  从人间回来以后,师徒二人每天的日子千篇一律。辛姮早晨在庭院里晒着太阳看着书,下午天气稍暖时便去山洞里练功。燕渺一直陪在她身边,耐心又认真地尽她所能教导着她的徒儿。辛姮也做到了一个徒儿应有的本分,认真练功,从不僭越。

  虽然只是表面如此。她拼尽全力地想要克制住心里那些荒唐的想法,可总是遭不住燕渺的过分亲密。她本以为燕渺在经历了凡间小树林里那档子事后,会或多或少地和她拉开距离,不曾想她竟半分未变,举止行动一如往昔,甚至还有更加亲密之势……当然,辛姮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可师尊的那些无意间的小举动,的的确确扰乱了她的心思。

  “做正事做正事做正事,我们只是师徒只是师徒只是师徒……”这两句话,她不知一天要在心里默念多少次。只要她意志稍有动摇,她便要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也的确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每到晚间,离开练功的山洞之后,她就会赶去明幽馆看书,企图能在苍潭派的书里找出些法子来应对当前的局面。燕渺不知其中原委,只知她每日都去明幽馆看书,当她是一贯地勤学苦练,便劝她不要太辛苦自己。她本想跟着辛姮每日一同去明幽馆,可辛姮却说她伤重未愈,一定要她安心休养,不让她跟着。燕渺听了,只得作罢。

  可明幽馆书海浩荡,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被辛姮找到应对之法了呢?一连看了几个晚上,辛姮都未曾在书里找到和自己情况有关的只字片语,又是一无所获。这样的结果辛姮也不是没有想过,但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从前不怎么研究法器,本以为她的情况可能还算常见,毕竟她身上有魔血,可谁能料到翻了许多书,竟然连一个同她类似的例子都没看到。

  “莫非,还是和昆吾氏有关?”辛姮合上了书,细细地想着。她知道,那些法器是昆吾氏的法器,其中暗藏玄机也说不定。而明幽馆里和昆吾氏有关的记载都是只有寥寥数语,若真是问题出在法器身上,她又怎能奢求那么快就找到应对昆吾氏法器的法子呢?

  “还真是让人为难,”

  辛姮想着,“只怪我从前在魔界时,除了火系术法和剑术外,便只琢磨那些禁术和布阵之法了,对法器是一窍不通。如今,算是遇上难处了。”

  可若是她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进到那藏宝洞里确认,她又该怎么进去呢?难不成,又要利用燕渺吗?

  辛姮想着,连忙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做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露馅,那时,若是燕渺知道她无意间帮了自己这许多,不知该作何感想?她一定会很自责吧?

  “我还是只当那石印不在藏宝洞里为好,本来它就多半不在那藏宝洞里,”辛姮想道,“还是得按着原来的思路找下去。石印,石印,这苍潭山上,有哪里最适合藏这石印?忘尘峰后的沼泽地里又有什么秘密?查了这么久了,可有我疏忽的地方?”

  辛姮想着,坐了下来,对着窗边的烛台,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烛火沉思。大泽、石印、昆吾氏、苍潭派……自来了苍潭派后,她发现了不少疑点,可都是零零碎碎的,串联不到一起。她总觉得这中间就差了一条线,这冥冥之中一定还有什么被她忽略的关联。对了,还有韩高!王上想要石印,是想要随意驱使天下灵气的力量。昆吾氏明显知道石印一事,那韩高想要的昆吾氏秘法,会不会也和这石印有关?

  若韩高真和此事有关系,那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杀了她。

  辛姮闭了眼睛,把来苍潭山这快一年里发生的事都细细地过了一遍,忽然又想起那玉珠来。“当日在玉珠里,我为她读书,随手从书桌上拿起了两本书,一本记载着上古传说,一本则几乎全是禁术……若真如师尊所说,那玉珠里剩下的书全是术法典籍,那为何只有这两本放在书桌上,看起来是曾被人经常翻动的样子?其中一本记载着有关石印的事,那另一本,会不会也和那旧事有关?”辛姮想着,猛然睁开眼睛,“召灵。”

  那本几乎全是禁术的书的最后一章,是《召灵》。单从名字看,召灵的用途,倒像是和那石印如出一辙。

  魔界五百年前便与世隔绝,又不听从神界号令,因此保存了许多禁术。而那召灵,竟是她从未听说过的法术,就和她从未听说过的石印一般。偏偏那书的最后还缺了几页,只剩了些寻常的呼吸吐纳之法,连个简介都没有?辛姮一开始本以为那书是年代久远,书页自然脱落,如今看来,未免太巧。

  若召灵真是如她所想一般的法术,那这一切,或许又有了突破口。辛姮从前听王上说起过,说那法器能直接召集天下灵气不经内化而直接为人所用,她半信半疑,自己尝试了许多的法子,想自创一门法术来试一试,可总是以失败告终。可王上却信誓旦旦,笃定世间一定存在这样的法器。或许世间不止存在这样的法器,还真的存在这样的法术呢?

  昆吾、昆吾……昆吾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苍潭派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韩高又是为何来此?

  辛姮大胆地推理着。毕竟如今她对一切都所知甚少,只能大胆猜测小心求证。那么,该如何求证呢?辛姮并不想再去烦燕渺,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韩高。

  韩高应当不会发现她下的那个法术,毕竟那竹简上的字一个小时后才会消失。她可以去试探下韩高,不,她可以等着韩高来试探她。

  正想着,寂静的夜里,明幽馆的门忽然一响。辛姮一惊,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一个人正提了个灯笼迈进来。辛姮并没有出声,而是悄悄挪了几步,走近一看,竟是屈龄。

  既然是屈龄,那就没必要躲藏了,躲躲藏藏反而奇怪。而且辛姮有一种直觉,她不用怀疑屈龄。于是辛姮干脆站了出来,又故意弄出了些动静来。

  屈龄一回头,便看见辛姮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吓了一跳,险些跌落了灯笼。“十九,你做什么?”屈龄吓得抚着胸口,放下了灯笼又扶住了墙,“这大半夜的不声不响站在那里,吓我一跳。”

  “来看书,”辛姮说,“苍潭派的珍贵藏书都在明幽馆,忘尘峰里的书少,我白天要练功,只能晚上来看了。你呢,你来做什么?”

  “我?”屈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槿秦赠他的那本厚厚的书,又点了离他最近的两盏灯,然后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上次考核,我倒数,师尊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看完这本书,还要交一份心得。我白日里跟着他们练功也没有时间看,也是只能晚上看。可你不知道静心楼里的那些人,精力充沛,夜里能闹的很,吵得我根本看不进去。我今日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来这里看。一个月快到了,我还有大半未看呢,也不知到时该如何交差呢。”屈龄说着,叹了口气。

  “那你实在是辛苦了,时候不早了,我都要走了,你还在看书。”辛姮说。

  “没办法啊,得赶一赶了,只怕之后这几日,我都要在这里熬夜了。想安安心心睡个觉,估计是不成的了。”屈龄说着,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

  辛姮见了,想了一想,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你先认真看书吧。”她说着,就要走,可走到门边时,她却故意停下了脚步,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那个……”

  “怎么了?”屈龄回头问着。

  “没什么,”辛姮低了头,“就是,我回山时从凡间带了些东西,本想送给山上相熟的人的,可回来这么几天了,我也没时间见你们。我明晚会把东西带来,还请你替我转交给他……不是,那个,我带来给你。”

  辛姮说着,故意语无伦次,故作慌张,又连忙背过身去,不让屈龄看她的脸。屈龄见了,一时奇怪,想了一想,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懂了,”屈龄克制不住地满脸坏笑,“你想给老八,偏要用我做幌子,是不是?”

  “你,你别瞎说!”

  辛姮故意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来。

  “除了他还能是谁?你在这山上还同别人相熟吗?我竟看不出你还有这份心?”屈龄问。

  “别胡说了。”辛姮急得轻轻跺了跺脚,回头看了屈龄一眼,便装作慌张的样子连忙夺门跑了。

  背后,只传来了屈龄取笑她的声音。

  可一出门,她便敛了所有的羞怯,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呵,韩高,”辛姮心想,“我就不信你不会上套。”

  至于礼物……

  辛姮回了忘尘峰,进了屋,随手扯了几块布来。她裁裁剪剪,随便缝了缝,便做出了个还能看得过去的布包。

  “就这样吧,凑合凑合得了。”辛姮想着,随手把着布包丢在床边,洗漱了一番,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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