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态岩椋

  【世态岩椋肯定是真的!那天后台直播泄露简直是仙品,光靠对话就能脑补八十万字爱恨情仇。护妻狂魔万松岩名不虚传】

  【万松岩:回国了,这次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大胆点,万松岩以前会不会是因为队内恋爱被劝退的】

  边刷评论边皱着眉头的程椋,甚至嘶嘶地倒抽凉气。在浏览完热度较高的评论后,他发表了自己的评价:“没救了。”

  他问叶哥:“我的唯粉不会生气吗?”

  有司机开车而退休至副驾驶的叶哥,不假思索地反问:“祖宗,五年了。躺在家里抠脚舒不舒服?那时候怎么不惦记你唯粉剩多少?”

  #程万cp死灰复燃

  #当年第一批磕程万cp的都在哪里

  【幸亏入坑早,什么粮都有[图片]。当时以为他们BE了我还伤心好久,没想到珍藏多年的玻璃渣,居然还能熬成糖】

  【万松岩以前真的好嫩,完全想象不出来他现在攻天攻地的样子。什么年下养成文学啊】

  【原来万松岩边上的男生就是程椋!我纯路人都存过他的生图,不愧出道就被封神颜。而且他放到现在也完全能打诶,内娱真是审美大降级】

  “程万cp是什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程椋惊觉,“五年前万松岩才念高中,他年纪多小!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叶哥说:“打住,他们的意思是你下的手。”

  【恭喜影帝终于掌握流量密码】

  【万老师真的是毫无保留把国外那套照搬回来了,就这样还能上热搜第一,大家也不要怪内娱水平不行了】

  【笑死,磕工业糖精就算了,怎么又开始吹Turquoise了?真有你们说的实力早几年干嘛去了。不过队长这波卖腐不亏,预言一波绿松石半年以内必回归,最后收割一波粉丝血汗,反正肯定有cp粉买单】

  “原来还是有理智的人。”

  程椋赞叹网友的明察秋毫,“世界有救了。”

  恨铁不成钢的叶哥,骂骂咧咧道出真相:“除去个别几个老对家还惦记你,全在骂万松岩。连骂你的人都没有,什么概念?”

  细水长流的老对家,讥讽程椋的刻薄的言语引经据典,却没有一条超过五百点赞。

  程椋试探性地用新注册的账号随口骂了句万松岩,不出十分钟就爆出了几千赞的好成绩,手机响得比敲锣打鼓的新年都热闹。

  叶哥对于程椋的实验无话可说。他轻咳一声,敲打程椋:“下周《以书会友》最后一集播完,你和万松岩的热搜肯定还要再来一轮。到时候看看骂你的人会不会变多。”

  程椋不可置信:“我在节目里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五秒钟,一个正脸镜头都没有。传个火炬都能磕起来,他们是有多饥不择食?”

  叶哥冷笑:“本来是没法磕的,谁叫你们两个说来说去。”

  他从副驾驶回头,意图一探究竟:“万松岩发现你到处说他什么了?”

  戴上真丝眼罩假寐的程椋,自欺欺人式的与世无争;当然叶哥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程椋不堪其扰,才含糊不清道:“我还能说他什么。”

  叶哥诧异道:“他知道你到处造谣,说他暗恋你?”

  程椋打马虎眼说:“我能有多少影响力。你去查查是不是谢澜川添油加醋扩散出去。”

  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叶哥,仿佛遇见不远处气急败坏的万松岩,与他们相约在法庭的未来。当他絮絮叨叨种种恶劣的可能性时,身为当事人的程椋却十分镇定。

  “他不会这么做的。”

  程椋宣布,“我要休息了,不要打扰我。否则我过不掉面试就怪你。”

  叶哥只好闭了嘴。

  靠着后台录音,《以书会友》热度更上一层楼。严肃的媒体里是“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1]”,娱乐的媒体里是“暗度陈仓,小小火炬手与大大影帝之爱恨情仇”。

  总而言之,口碑都不错。

  节目组不肯放掉将他们推上风口浪尖的程椋,立刻请他参与第二季的拍摄。程椋马不停蹄地参与第二季的面试。

  说是面试,但只要程椋还是程椋,节目组就会录用他。

  电视台下,叶哥按惯例嘱咐程椋:“面试应该没问题,你不爱看书也不要紧。人家问什么,我们如实回答就行。节目组估计是想进一步认识你。”

  程椋保证没有问题,与叶哥击掌后,他气势汹汹地前进。

  接待他们的是导演,导演看着年纪轻轻。她与他们简单寒暄后,步入正题:“程老师你也知道,归根结底我们是一档读书综艺。我向公司了解过你的情况,大概知道你平时是没有读书习惯的。”

  导演上一秒正客套“中午吃了什么”,下一秒递来一碗闭门羹的举动,令边上的叶哥冷汗直流;好在她接下来的话语是为他们注入一针强心剂:“但我觉得这样很好。”

  她解释道:“第一季时我们请来的嘉宾或多或少都具有‘知识分子’的气息,可观众的水平是多元化的,我们看似良苦用心,反倒拉开节目与观众的距离。我们做节目的初衷是以书为‘友’。我们希望与观众的距离更近,从而以朋友的身份来交流。”

  程椋似懂非懂:“是需要我来拉低大家的水平线吗?”

  率先两眼一黑的叶哥,在底下踩他的脚。但程椋的解读已然使导演的脸迅速羞红:“我没有这层含义,希望不要冒犯到你。”

  她说:“程老师,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大家看到一个平时没有阅读习惯的人,被我们节目鼓舞而逐渐爱上读书,相信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当然我们也不愿意多干涉你的休息时间,如果你愿意,我们会为你提供剧本……”

  “不可以弄虚作假,我觉得真实的转变更能够打动人。”

  仿佛叶哥一脚踩到了别处去,程椋痛的是脚尖,彻悟的是内心。迎着叶哥诧异的眼光,程椋下定决心,“我一定好好看书。”

  他的这份热忱令导演震惊。导演懊悔先前的识人不准,缓了许久才说:“我会抓紧和公司联系,祝我们合作愉快。”

  *

  “每期都要写阅读笔记,你怎么夸下海口?别告诉我你洗心革面要去念书了,我还记着你高中作文是什么水平。清醒点!”

  叶哥在餐厅的包厢门口拦住程椋不让进,“现在反悔,让人帮忙写台本还来得及!”

  “高考又不考阅读笔记。再说你看我弟弟,有标准答案的学科,他从小到大都是满分。”

  程椋回击道,“我是没听过课,不是听不懂课。”

  胡诌一通“孺子不可教”的叶哥,下达最后通牒:“不准叫Neil帮忙。”

  而即将进入聚餐的程椋猫儿一样的回头:“Neil是谁?”

  叶哥被他气得不轻,却无可奈何。

  程椋在得罪人的方面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本领,即他在始终都能保持游刃有余的基础上,让被他得罪的人无计可施。同样如鱼得水般地穿行在欢迎的起哄声中的程椋,来到处在方桌最靠里的一侧的位置。墙边有窄道供他通行,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往人椅背后钻。

  坐下后的程椋并不居常之安。他在与对同事们的问好中伺机将座位研究透彻,尤其是寻找出万松岩在哪。

  万松岩恰好靠另一侧桌边,与程椋共同形成斜对角,程椋看见他几乎要九十度转头;料想讲究分寸的万松岩与他相隔甚远,必然不会在餐桌使他难堪,程椋才心满意足地收手。

  他本以为与万松岩连眼神交流的机会也一并失去,可惜万松岩身边的小葛发现程椋始终飘来的视线,好心办了坏事。

  认为自己富有情商的小葛,响亮地寻求万松岩的表扬:“松岩哥,程椋老师口渴了。”

  万松岩不解其意,小葛的暗示转为明示:“酸梅汁在你面前,程椋老师一直在看你。”

  那一瞬间,程椋感受到今年第一响春雷在自己身后炸裂。他急忙为自己解释:“我这里也有。”

  坐在他身边的女演员黄璐,未解前因后果,却表现了第一季就开始录制的,东道主的热心。她主动请缨:“你有什么?”

  令黄璐困惑的谜题由万松岩送来答案。也许是木方桌太长,亦或人多手杂,春雷消散后的暴雨,则是万松岩端着酸梅汁的玻璃瓶挤进桌边的小道。

  万松岩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羊绒衫,高领卷边到喉结下。他健硕的身材自薄衫后隐约可见,小臂线条横在程椋眼前,莫名其妙激起程椋一层战栗。

  忍不住偷看他们的黄璐,觉得映衬在万松岩身前的程椋同样动人。对于程椋而言,万松岩是块幕布。羊绒质地将程椋衬得像一套名贵珠宝,连同他的心境一起拔高到灯光照耀的橱窗,无端生出一股孤芳自赏。但程椋首先想到——

  万松岩和他的万松岩,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这股莫名其妙的哀伤使程椋凝固在座位,没有发现万松岩在面前移动的手掌。大概是程椋迟到的缘故,餐具中的杯子不翼而飞。

  “你的杯子在哪?”

  程椋抬头看他。

  “你的杯子在哪。”万松岩又重复了一遍。

  站起身的小葛见到这一幕,哎哟哎哟地叫唤:“我记得服务生收走过一个杯子。松岩哥你快回来吃饭,我帮程椋老师拿杯子!”

  但万松岩依旧站在原地。倒是小葛莫名的殷勤让桌上众人感到惊恐,熟络一些的黄璐问万松岩:“小葛怎么了?”

  万松岩身处的位置好像正开设新闻发布会。他解释起来龙去脉,说是小葛的新朋友比较崇拜自己,托他来要签名。

  然而老油条们不吃学生间互相帮助这套,笑得合不拢嘴:“无事献殷勤。哪能是突然认识的新朋友,是女朋友吧。”

  小心翼翼抱着玻璃杯的小葛回到包厢时,遭到了除去程椋和万松岩外的一致嘲笑。小葛红着脸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家不要瞎说。”

  他把叠在一起的两个玻璃杯放在程椋面前:“程椋老师,你的杯子来了。”

  小葛急于让万松岩回去大吃大喝,首先侧身站在桌边,为他预留出来的通道。万松岩却失灵般地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小葛哀叹一声,干脆直接上手操作起来;不过他只踏进第一脚,就遭受到了万松岩的驱逐。

  委屈的小葛意图发泄:“松岩哥,你干嘛踩我。”

  憋着笑的黄璐说:“小葛,你手机响过。看看是不是女同学给你发信息。”

  在爱情的芬芳面前,崇敬的万松岩以及新同事的交好不值一提。小葛回到座位是一瞬间的事情;程椋闭眼再睁眼,薄羊绒包裹的小臂再次占据了他的视野。

  还不如小葛。还不如叶哥。程椋顾不上礼义廉耻,自暴自弃地推开万松岩的手,失态地说:“我自己可以来。”

  左右逢源的万松岩却显得迟钝,他仿佛读不懂程椋的拒绝。紧接着两个杯子都满上了大半酸梅汁,万松岩旁若无人地说:“我们今天的录制前聚会,欢迎的是你的加入。我应该为你服务。”

  “我不需要。”

  程椋说,“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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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读书有所见作》清·萧抡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