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是他跟蔺枫第一次相遇的那天。

  蔺枫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用这个日期做保险柜的密码。

  当时他在纸上写下这几个数字时都觉得心虚,可这个心虚的密码,让他逃了出来。

  希阳不愿再想下去了,转移话题问道:“温哥,你觉得我经历了这么多,真的还有一颗纯粹的心回到花店吗?”

  “为什么没有?”温屿落说,“别想太多,回去后,还跟以前一样,就当这一切,只是做了个冗长的梦。”

  希阳点点头,冲温屿落笑了笑。

  他表面那么洒脱,其实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以前他是个孤儿,孤苦无依,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只有羡慕的份。他不止一次仰头看天,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在这个世上跟他看着同一片星空,还是早已远离人世。

  现在他知道了,他有父亲,还有个跟他长得那么像的弟弟。

  希阳是有些遗憾的,遗憾没亲眼看到蔺颂醒过来,遗憾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他想问问,为什么要抛弃他。

  蔺家那么有钱,怎么就养不起他了。

  ……怎么就能狠下心扔下他一个。

  他在广岛那么久,这个亲生父亲就没有想过要去看看他,见见他吗。

  希阳觉得很累,他决定忘记在广岛的所有事情,管他什么弟弟父亲蔺枫,什么都不重要了,随着海风,一起消散吧。

  “对了,”两人聊了半天,希阳才想起戚游手上的伤,“温哥只顾着我了,去看戚总了吗?”

  “……”

  温屿落不自然地抿着嘴,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他是我什么人啊。”

  希阳说:“……必定深爱过吧。”

  温屿落僵硬地眨着眼,希阳比他小那么多,他一直把希阳当个孩子,从一个孩子嘴里听到这话觉得有些违和。

  “我都快三十了,早就不是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了,爱不爱的,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想要的,是简单、安定的生活。”

  希阳微微挑眉,眸底有些不明的情绪,“那温哥扪心自问,真的不喜欢戚总吗?”

  “……”

  “在我的认知里,温哥你做事谨慎小心,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总是把以后考虑的很清楚明白,很少有情绪上头决定的事情。当我知道幼幼是个单亲宝宝时是很震惊的,觉得他可能是温哥你此生唯一一个因为冲动留下的产物。”

  “但我又觉得不对,温哥不是那种人,再冲动也会有理智。”

  “我便猜测,留下幼幼的契机,是爱,是因为爱。”

  “……”

  温屿落的心头像被一只羽毛轻轻拂过,有些瘙痒,他好半天没说话,斟酌了很久才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我年轻的时候可什么蠢事都干过,后悔的事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你现在觉得我做事谨慎,考虑未来,其实都是吃过的亏上过的当多了,自然而然,会成长成这个样子罢了。”

  希阳认真地听着,弯下来的睫毛绒绒的,“没关系,不管温哥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就算做了个你不理解的决定,你也支持吗?”

  希阳想了想,说:“那我努力理解。”

  温屿落的眉毛蹙起又展开,最后勾嘴一笑。

  希阳道:“……如果温哥以后都不找alpha的话,我就养你一辈子。”

  温屿落道:“是我养你吧?”

  希阳瘪了脸,摇头叹气:“本想学戚总装一回的,奈何没那个资本,算了,这种话还是留着有钱人说吧。”

  温屿落笑得肩膀一直抖。

  戚游像只阴暗的老鼠在角落看着俩人有说有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方锦出来接水,见戚游还在扒着门偷窥,不怀好意地走过去拍了拍戚游的肩膀,看戏般怂恿道:“戚总,还躲着听呢?真男人就要主动出击,我要是你,就去把希阳暴打一顿,让他知道勾引别人老婆的代价!”

  戚游瞥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打过?”

  “你真打过啊?”

  “当然打过。”

  “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被……”

  被老婆抓着道歉了呗。

  戚游嫌丢人,没说,“关你什么事啊?你谈过恋爱吗?在我这出谋划策的?”

  方锦道:“我肯定谈过啊!像我这种高大英俊的alpha能没谈过恋爱吗?!”

  戚游冷哼:“我的情况跟你的情况不一样,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

  方锦问:“有什么不一样?”

  戚游说:“我谈的是omega,你谈的是alpha,你个同性恋能跟我相提并论吗?”

  方锦:“?”

  方锦郑重其事地问道:“戚总,您老人家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同性恋的?”

  戚游说:“你跟冷任偷偷摸摸搞地下情,大半夜从酒店跑出去约会,当我是瞎的?我倒是好奇你俩睡觉的时候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信息素排斥时是怎么应对的?忍着恶心也要接着做吗?”

  “……”

  方锦像是听到了什么污秽之语,表情能用四分五裂形容了,他败下阵来,“……戚总,你牛,比恶心你比我更有一套,方锦甘拜下风,你慢慢偷窥,我睡觉去了。”

  “……”

  戚游果真接着偷窥。

  游艇行驶到晚上,夜深人静,船上的人都在养伤,到点就睡,没有人进行夜生活,船灯孤寂的亮着,无人看他的光芒。

  希阳在床上睡的正熟,平稳的游艇让人感受不到身处在海面上,就在所有人都身处梦乡时,一阵巨大的碰撞感扰乱了清静。

  “!”

  希阳懵懵地从床上跌了下来,清醒后才感受到游艇的震荡。

  “希阳!”

  温屿落摇摇晃晃地从另一间屋子跑进来,把希阳扶起,“没事吧?”

  “温哥,什么情况!?”

  温屿落也不太清楚,还没来得及说话,甲板上传出一声未消音的枪响,像是某种警告。

  希阳胸腔闷堵,麻木的神经使他忘记了恐惧。

  脚步声越来越近,蔺枫恶魔一样地低语萦绕在耳边:

  “希阳,不出来迎接你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