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捧月的少爷吗?

  那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见过的少爷倒多,但还从没想过自己是什么少爷。

  此刻一点兴奋的情绪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冰冷。

  希阳的意识沉进了一片摸不着的白,他无力道:“……我是少爷?蔺枫,你不觉得可笑吗?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少爷?”

  “我都记不清我几岁被抛弃了,从记事起我就在孤儿院,孤儿院里全是些被弃养的beta,一个alpha在里面格格不入,他们欺负我、打我……我吃不饱饭,没有受到好的教育,每天都在期盼着有人能把我领养带走,好不容易到了那一天,我以为我终于熬到头了。”

  “但结果呢?我被卖到了夜总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后,掉进了更深的深渊。”

  希阳的双眼被泪水糊的看不清东西,说的有些缺氧,他知道跟蔺枫说这些没用,但还是想说,像是单纯的发泄。

  “……你知道我活到现在最开心的时候是哪天吗?七月十八号,温先生带我出来的那天。”

  “温先生对我不感兴趣,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见色起意,我有问他为什么要带我出来,他说,心里那么想了,就那么做了。”

  “‘心里那么想了,就那么做了。’是单纯的善意,是没有任何杂念的善意。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温暖,蔺枫,你懂吗?”

  希阳抬起眼睛看着他,脸上浮着悲伤的神色,瞳孔里仿佛有一汪河水,“你肯定不会懂,就算我是个少爷又如何?我如果能选择,我还想回到那个小小的花店,那里的阳光,是全世界最温暖的阳光。”

  蔺枫心跳漏了一拍,全身痛如刀绞,“希阳…..对不起,我保证…我保证会让你幸福,我带你去找蔺云庭问清楚,但凡是他有意抛弃的你….我带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就我们俩…行吗?”

  希阳讽刺地笑了,问道:“那蔺颂呢?你要看着他死?”

  “……等颂颂醒了后,你想怎么样都行。”

  “……”

  可他设想的未来里没有蔺枫。

  蔺枫见希阳毫无反应,还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急躁的脚步声,杜俊猛地把无尘室的门推开,看到里面的情景微微愣了愣。

  蔺枫扭头时,满脸的泪痕,他不想被下属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怒声道:“出去!”

  杜俊充耳不闻,“少爷,戚氏集团的总裁来了,现在在会客厅等你。”

  “……”

  “他的态度目前还算礼貌,但……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不保证能拦住他在科学院闹事。”

  蔺枫瞬间换了个表情,背对着杜俊擦干了眼泪,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走。”

  待蔺枫出了门,杜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希阳,意味不明道:“苦尽会甘来的,再等一等。”

  希阳疑惑地抬眼,还没看清杜俊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他已经离开了,门被死死的关上。

  蔺枫绑在他手上的领带特别松散,希阳用牙齿一咬就掉了。

  他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凝视着床上的蔺颂。

  孤单了十几年,居然还能找到跟自己有血缘的亲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拽走病床上的病历单,看着蔺颂出生日期那栏。

  原来实验室的密码是蔺颂的生日。

  因为他跟蔺颂,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希阳捂住了脸,觉得命运实在是不公平。

  一胎所生,怎么他就如此卑凄。

  被带回来的原因只是因为要用他的腺体救治只见过一面的弟弟。

  好苦啊,怎么这么苦。

  希阳这样想着,后颈的信息素弥漫了整个无尘室。

  激素,好像起作用了。

  ·

  蔺枫到会议厅后情绪彻底缓和。

  除了眼睑红的有些不正常,看不出任何刚刚哭过的痕迹。

  戚游和王然在窗边的沙发上坐着,王然见人来了,忙站起来伸出手,“蔺院士,久仰大名,等你很久了。”

  蔺枫浅浅一笑,跟王然握了手,请他入座。

  杜俊给三人倒完水后站在一边待命,存在感很低,低到戚游都没注意到他,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蔺枫看。

  蔺枫不慌不忙地喝着手里的茶,毫不怯色地盯回去:“研城到广岛路途遥远,不知道我的科学院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让戚总亲自大驾光临。”

  “别明知故问了,”戚游为了克制怒火,把茶水杯捏在手上把玩,“我老婆不是在你这里吗?”

  “你老婆?”蔺枫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挑了挑眉头,似恍然大悟,“温屿落,温教授啊?”

  戚游话语如冷刃,“知道就好。”

  “可如果我没记错,杜俊,”蔺枫抬头看了一眼在一边站着的杜俊,“戚董拦船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吗?温教授是自愿跟公页合作并且自愿跟我们一起来广岛的。”

  杜俊点头:“是的院士。戚董还跟温教授进行了通话,戚总,您父亲没告诉你吗?”

  “吗的脸皮真厚啊。”戚游轻声嘀咕,眼看就要装不下去了,王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轻声在他耳边道:“戚总!你忘了你来之前答应我什么了!不会动怒不会动怒!有话好好说,咱们的目的是见到温先生!不是来闹事的!”

  戚游的手紧紧捏着杯子,把发不出去的怒火集中在手中,下一秒,杯子裂开了细纹,‘啪——’的一声,玻璃碎片和滚烫的热水沾满了他的手指。

  “戚总!”

  王然反应迅速的拿出口袋里的丝巾给戚游擦手,戚游觉得矫情,把丝巾抢过来随便包扎了一下割裂的伤口。

  蔺枫假惺惺地问道:“戚总没事吧?杜俊,这谁采购的杯子,让他立马收拾东西滚吧,这要是伤到了戚总,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杜俊微微颔首:“明白。”

  戚游强制压下血肉里叫嚣的恨意,道:“不碍事,这样搞得好像我是来讹人的。”

  “哈哈,”蔺枫笑道,“但您这气势,让我以为戚总准备把我的科学院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