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都是你做的吗？”周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的印象里，烘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周爸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吕女士打算亲手做个生日蛋糕，材料买了用具齐了，忙乎了一上午，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最后搞出来个丑兮兮的蛋糕胚。
吕女士都想把蛋糕丢进垃圾桶里，出去买一个了。不过周爸回来后，因为吕女士亲手做的蛋糕感动得不行，最后还是被他们一起吃掉了。
所以，不喜欢吃甜的，又为什么会做呢。
“是，但那是做给你吃的。”陆清淮坐在桌边，虚虚撑着手肘看着周让，自然而然地回答。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举动，其实是有一点点暧昧的。因为这听起来，好像是特意为周让做的。
可周让在那方面总是缺根筋。即便事情摆在他眼前了，他也不会往那里想。
他能感受到靳衍的情意，大抵是因为那人直白热烈，言语和行动处处都展现着他的心意。
可陆清淮不一样。
陆清淮很优秀，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被教导得很小就拥有绅士风度，懂得礼让弱小懂得照顾他人，谁家长辈见了都要称赞。
也是因为如此，他会在别人的需求中，迷失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向来礼貌向来从容，能照顾别人也能宽恕别人，性情温和。所以，他从来不会被人特别关注。
人人都说他很好，他很优秀，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人人都知道他会照顾弟弟妹妹，人人都知道不会生气不爱计较，于是也习惯地叫他这样做下去。
对陆清淮来说，那些都没有关系，因为不重要。
但使他感到为难的是，他不擅长表达，不知道如何明确自己的感情。
所以，即便心里空落落的，酸涩难受的叫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也只会轻轻的问一句，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那天晚上，他看着周让和靳衍并肩离去的背影，羡慕又渴望。
他悄悄地说了“对不起”，没有人听见。
但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争取的东西，所以，无论怎样，他都想要尝试一下。
总是做“标杆”的陆清淮，在这件事上栽了个跟头。他下定了决心，可他的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会一次又一次，怀着期待的心情，站在烤箱面前看里面的食物一点点膨胀、舒展。
小心翼翼地挤奶油，挑最干净饱满的水果做装饰，调配出恰到好处的口味……
然后，问周让：“要吃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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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在周让眼里，只是一个人很好的学长。他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厨艺很好，做的甜点很好吃，会安慰他，养了一只猫……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他什么都不表示，周让当然看不清楚他的情意。
周让只会小心问陆清淮：“你是只喜欢做吗，享受制作的那个过程？”
陆清淮确实享受做给周让吃的过程，于是他点了下头。
周让就放了心，觉得这只是他的爱好，并不涉及其它。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块，味道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两块椰汁西米糕，量并不大。
周让很快就解决了。
只是才刚放下勺子，接过陆清淮递过来的纸巾擦嘴，外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还没有吃饭吧？”周让眼睛忽然一亮。
陆清淮点了点头。
他其实是故意没有吃的。倘若周让像上次那样，留下来吃饭，他就做给他吃；倘若没有留下，他就随便做个简餐。
只是周让问了，他就点头了。
“那你吃点我的。”
周让跑出去，把外卖拿回来，在陆清淮房间里拆开，又催着他去找一只碗。
他点的是红油干拌云吞，牛肉馅的，红油酱料酸辣鲜香，闻着便让人很有食欲。
虽然买的是单人套餐，但量还挺大，分出去的一半，装了大半个碗。
陆清淮看着那碗云吞，又看看周让的外卖，沉思了一会，道：“我去做一个凉拌开胃菜，你会吃吗？”
“吃呀！”周让语调欢快。
红油干拌云吞虽咸香美味，但吃多了确实腻人。如果有一道清新爽口的小菜，那将会是绝美的搭配。
“我去给你帮忙。”周让扣好了外卖盒的盖子，乖觉道。
“很快就好的。”陆清淮说。
也确实快。
周让听着陆清淮的指挥，调出来一碗酱料后，陆清淮那边已经完工了。
一道凉拌菠菜，一道凉拌黄瓜条，两人一前一后端着盘子上桌。
周让刚拿起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放下了筷子。
陆清淮问他：“怎么了？”
“啊！我忘了。”周让说，“我说好六点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快到时间了。”
那个他指的是谁，不用想都知道。
陆清淮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眼睛里蓄积的笑意突然淡了一点。
他在这一刻清醒过来，意识到这短暂的时光是他窃取来的，这段时间本不属于他。
是他使手段耍心机，费尽各种心思，把周让哄骗过来吃他做的甜点……他真的，很卑鄙。
可他还是，想要周让待的时间，再长一点。
哪怕他知道自己品德低劣、行为自私。
“吃完饭再过去吧。”他轻声说。
周让说：“没事，在哪吃都一样，我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吃。”
他馋陆清淮的小菜，多夹了几筷子。
秒针静悄悄地转。
陆清淮放下筷子，安静地看周让吃东西。每过一秒，他都觉得幸运，因为周让还没有走。
可幸运之后，又是忐忑。
下一秒他会走吗？
他有没有可能会留下？
不安的心情使得时间变得漫长无比，每一秒都好似有一生那么长。
可分针还是转动了，六点，还是要到了。
最后两分钟，周让站起来，盖好盖子拿着筷子要走，“到点了，我得过去了！”
陆清淮嗓音干涩，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说点什么挽留。
可周让又回过身来，双手合十拜了拜，一个很可爱的道谢方式，他认真说：“谢谢你，陆清淮。你做的饭超级好吃，甜点也超级好吃！”
“吃到你做出来的东西，真的很有口福。”
不用谢的。陆清淮想。
周让这么说的话，他甚至愿意永永远远的做给他吃。
可周让道完谢，就端着云吞盒子跑回自己房间了。
像一阵风，经过外面的廊道。
人影转瞬即逝，只剩下方才经过时触碰到的柿子树的枝叶，在微微的颤动。
是他来过的唯一痕迹。
陆清淮看不见他房间里的场景。
可他知道，周让应该在开开心心的和靳衍聊天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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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直播小进展
六点整，靳衍掐着时间打过来。
“你订了个闹铃吗？时间这么准。”周让问。
靳衍也不遮掩，直白道：“定了好几个呢。你睡得早，我要是再晚一会跟你打视频，都玩不了多长时间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周让看了靳衍一会，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怎的。
靳衍正想在逗他几句，却见他偏了下头，不经意般说了一句：“粘人精。”
是在说靳衍。
可是周让那个表情，看起来很无语，但是又习惯了，所以挺平静地接受了，只评价一句“粘人精”。
真的很戳靳衍。
周让那种因为他习惯、因为他妥协的感觉，特别能让他爽到。
“你再说一遍。”靳衍盯着周让道。
“说什么？”周让没放在心上，咬了口云吞。
“你再说一遍，就刚刚说我是‘粘人精’那一句。”靳衍催他。
“还有这个爱好呢？”周让使坏，故意不满足他。
“你说啊，你再说一遍，宝宝，我想听。”靳衍缠着周让说个不停。
“粘人精粘人精粘人精！满意了吧。”周让受不了他，一连串说了好多遍。
靳衍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会，还有点不满足，道：“没刚才那个有感觉。”
“略。”周让不以为意地朝他吐舌头。
“吃的什么？”靳衍靠近了点看。
“红油干拌馄饨。”周让展示给他看，并且炫耀：“超级无敌巨好吃。”
“我也要吃。”靳衍道，“点的外卖是吧？哪家的，报上名来。”
“你不仅是粘人精，你还是学人精。”周让道。
靳衍脸皮厚，周让说什么，他都觉得周让是在跟他打情骂俏。
过了会，一起玩种菜的小游戏。
周让想起来件事，问靳衍能不能跟他一起玩游戏原来那款竞技类的游戏。
周让的要求，靳衍当然没有问题，只是问了句：“怎么想起来玩那个了？”
“我想弄直播。”周让简单地给靳衍解释了下。
出此下策，主要是觉得和靳衍一起打游戏，会比一个人有意思一点。没人看的时候，还能聊个天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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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周让买的直播器材终于到齐了。
他的直播计划，要正式开始了。
也许是在这方面有一点小小的天赋，经过前段时间的积累，周让已经拥有了小几千的粉丝。
每次直播的时候，都会有不少眼熟的id停在直播间里——他也有固定的老粉了。
当然，送礼物的人物也多了起来，收益也从一份砂锅米线涨到了一份顶配砂锅米线的价钱。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被熟人刷到的一点小尴尬。
总有弹幕说在学校里见过周让，偶遇校友之类的话。
周让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因为不会真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当然，还有，熟悉的朋友。
譬如谈真。
刷到周让直播时，不可置信的截图过来，发了一堆快要笑疯了的表情包，问周让什么时候出卖色相混饭吃去了。
周让坚称他靠得是技术。
谈真不听他狡辩，“哐哐”往直播间砸了两个值钱的礼物，直接上了粉丝榜，叫周让喊他“哥”。
直播间里有不少爱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看周让的粉丝骂这个土豪砸了点钱就把自己当爹了，又猜测周让到底会不会叫。
最后，周让在镜头前恐吓谈真，他再捣乱就把他童年那些囧事全都抖出去，好面子的谈真立马消停下来。
不过那天谈真没心没肺的举动，倒是给周让引来一波不小的流量。
当然，后来，靳衍知道这事后，直接用小号砸钱把自己刷到了榜一的位置。
榜一什么要求也没，只按时按点的看直播，以身作则到让比他等级低的粉丝都不好提了。
直播时喊靳衍一起打游戏，本来只是单纯地为了解闷。
可周让万万没想到，粉丝一眼就能看见他们绑定的情侣关系的标志。
弹幕顿时沸腾起来。
“好小子，原来早有对象了。”
“哎呦，这99级情侣标，真能亮瞎眼。”
“这是谈了多久了呀。”
“直播的时候和对象一起打游戏，好好好，以公济私是吧。”
“不是！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为什么要谈恋爱！宝宝你独自可爱不好吗……”
靳衍许是看见了直播间的弹幕，哼笑了一声，得意得不得了：“宝宝，原来是想公开我啊。”
他若是只说给周让听也就算了。
可问题是，周让开着听筒，靳衍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把直播间炸的热度都翻了一番。
“男的？！！！（嗓子破音版）”
“我靠靠，我就说宝贝长得一副比我还缺男人的样子。这是夸奖，夸奖，宝别介意。”
“你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求求了一口气说出来吧，不然我的心都要炸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突然公布恋情，还出了个柜，好玄幻啊。”
“我就说漂亮宝宝肯定有老公。”
“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哎。”
五花八门的弹幕令周让手忙脚乱，他叹了口气，郁闷道：“如果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们信吗？”
“信，让让宝贝说什么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记得哦，宝宝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
直播间的粉丝又在逗周让了。
靳衍看见那些弹幕，震惊极了，“不是，他们怎么比我还会哄你？！！”
周让还没说话，粉丝已经自发地跟靳衍打起了招呼。
“那是，我们可是让让的贴心小棉袄。”
“姐姐的老公叫姐夫，妹妹的老公-妹夫，宝宝的老公叫什么好呢。宝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