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坑了的萧榆,第二天从篱笆墙上摘了一朵野蔷薇。

  “花开得好好的,你为什么摘下来?”

  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萧榆吓得手一抖:“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陆森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萧榆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不是一直如此吗?”

  今天陆森没有出去,他和萧榆站在院子里,这话说得呆板僵硬,听起来有些怪腔怪调。

  萧榆不动声色打量他一眼,知道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将花拿在手里转了一圈,不慌不忙地接话:“是吗,你今天不需要出去了?”

  陆森沉默地看着他几秒,萧榆面不改色,装傻充愣的仿佛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还是陆森先动了,他做出往外走的姿势,执着地问他:“这花,你摘下来干什么?”

  萧榆随便撤了个谎:“摘点回去插在花瓶里,瞧着心情好。”

  陆森半信半疑,犹豫着问:“你,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有啊。”萧榆此话一出,陆森期待又带点不安的等着他的下文,只见萧榆将花插在自己衣服口袋,然后和往常一样叮嘱他,“注意安全。”

  就——这样?

  陆森不太满意,但是萧榆装作没看出来,等他走后才暗叹一声,理由已经想好了,就怕陆森不相信。

  只要拖到进山那天,没那个时间去搞清楚,到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怕陆森中途回来,萧榆戏演全套,又摘了几朵回去,随手插在桌上的花瓶里。

  一直等到中午的时候,萧榆才带着那朵野蔷薇去找鸢尾,怕陆森看见他,他还特意等了半天,确定陆森真的出去了才过去。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鸢尾看见他,还挺惊讶,她还以为昨晚这两个人就已经说清楚了。

  萧榆不明所以:“你不是答应今天会教我吗?”

  萧榆把那朵野蔷薇递出去,昨天她提的要求,萧榆已经做到了,她也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你真的要学?”

  鸢尾接过他手里的野蔷薇,视线透过萧榆,朝暗处看了一眼。

  她也算是在南寨附近生活的鬼师,知道花谷的凶险,萧榆一个外乡人,想要独闯那个地方,在她看来,无异于找死。

  “行,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次。”

  鸢尾确实把每个步骤都教给他了,还贴心的把自己养的蛊送给了他一些。

  傍晚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朗达从前寨上来。

  “朗达兄弟,你现在有事要忙吗?”

  萧榆走上台阶,贴心询问。

  这几日估计都在忙山姑娘的事,朗达眉宇间透露着疲惫之色,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无事。”听到他问,朗达停下脚步,“你有事找我?”

  和朗达说话,大部分都给人公事公办的错觉,在他这里说上一句废话,都像是会浪费他的时间。

  萧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试探着问:“朗达兄弟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像是几日没睡好,今夜还要找阿森议事?”

  “他不在家,今天换岗也没什么事。”朗达这次耐心十足,反常的居然也有说话犹豫的一天,“你、那个谁,有跟你联系过吗?”

  “哪个谁?”

  “就是、就是那个麻烦精……”

  谁是麻烦精?

  萧榆头脑风暴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你说老张?”

  见他点头,萧榆乐了,他敏锐地从这犹犹豫豫的语气里,听出了他不知道的故事感。

  “他前几天跟我通过电话,说正跟古教授忙着帮忙收网呢。”

  难得啊,平日里他们不是不对付吗,一个嫌吵,一个爱吵,现在嫌吵那个,怎么还主动问起张空青来了?

  有点意思——这俩似乎有猫腻?

  在萧榆这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朗达这古板的一身正气,逐渐扭捏起来:“除了这个,他还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你希望他跟我说什么?”

  “自然是——”话到一半,朗达发现自己差点入了套,急忙打住话头,“没、没什么。”

  自那夜之后,两人约定好各自冷静冷静,然后就一直冷静到了现在,一是没时间,再是张空青看起来、挺无所谓的,反倒像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和冷静,更是不知道怎么说。

  这反常真是一眼就能瞧出有问题,萧榆发现自己对发小有所忽视了,而且看起来,这秘密还不小啊,得找机会套套话才行。

  不过不是从朗达这套话,他这性格,不想说估计打死都不会开口。

  萧榆没追问什么,靠过去哥俩儿好似的拍上他的肩:“那下次通电话,我喊你,你自己跟他聊也行。”

  “那、谢谢。”

  朗达没有任何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何不妥,萧榆收回手,看着他没有一点睡意,这是——失败了?

  不应该啊……

  “你动作这么明显和生疏,看来并没有学到位。”

  声音自后方而来,萧榆回头,只见着陆森拾阶而上,站到他面前,不知何时说话都学了一点阴阳怪气。

  “你看出来了?”

  真的这么明显吗,这结果和萧榆预想的简直天差地别,还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和鸢尾比起来,你是觉得她比我厉害?”陆森面上实在维持不下去,一脸阴翳地逼近萧榆,“你宁可骗我也要去找她,是吗?”

  这两句逼问,明晃晃的有人踢翻了醋坛子,也说明萧榆跟鸢尾“学习”这事不知何时已经暴露。

  “倒也不是这样,我有话跟你说——哎?”

  萧榆想好的借口还没说出来,人已经被陆森一言不发地扣住手腕拉回去,那力道像是要把他腕骨捏碎。

  知道他在生气,萧榆顺从地没挣开,回去说也好,这事少个人知道暂时也少些麻烦。

  却不知陆森如此生气的原因,是他想起了那句“有些话,说得太清楚对大家都不好。”

  既如此,如果是他不想听的话,那还不如,干脆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