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我,三句话,拐走了一个苗疆少年【完结番外】>第75章 这才是他一开始的模样

  今夜这场戏,注定了没有演技,全是感情,所有人都是认真的,所谓爱和喜欢,都是认真的。

  深情没有错付,所遇确是良人。

  他们的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夜里回家,两人刻意分开走,陆森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朗达说南寨里除了族老,就属陆森最厉害,但只身入蛊窝这种事情,萧榆这个外乡人头一次接触,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这个把握,是十拿九稳,还是才一半一半。

  要他什么也不做,放任陆森自己一个人去把古竹悦救出来,这也不是他的性格。

  早之前说服陆森扮成姑娘的时候,他就想好自己或许能够帮得上忙,至少可以减小这次营救的危险性。

  “小鱼阿哥,你去哪?”

  陆妹看见他抱着画册要出门,想起阿哥昨夜出门之前的叮嘱,忙喊住他。

  萧榆站在院里摆手,让她放宽心:“我去前寨逛逛,不是去找你阿哥,放心。”

  他要去找的确实不是陆森,而是那老太太。

  萧榆走出院子时,还顺走了一朵攀在篱笆墙上,品种像是野蔷薇的鲜花。

  来到芦笙广场,昨夜他们待过的那棵大树下,内心存了点别的心思,树底下偶尔卷过来的风,仿佛都还带着昨夜的酒香。

  他来得早,整个广场都还没从一夜的沉睡当中苏醒,清静寂寥,只有树底下端端正正坐着的,头上依旧别着花的老太太。

  萧榆只看了一眼,没有主动跟她搭话,而是绕到另一边坐下,摆出等人的姿态,随意在纸上勾着芦笙场上的风景。

  背上一直粘着一道直勾勾的目光,萧榆泰然自若的无视它,只专注于画自己的,一直等到广场前方一根雕花石柱画出雏形,一道女声才响起。

  隔着一点距离,她说:“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老,只是语气深沉得好似充满了故事。

  萧榆停下笔,回头装模作样的询问:“为什么?”

  “……”老太太深深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给我画幅画,我就告诉你。”

  提要求时,她语调轻快,不看外表,会以为这是刚开始谈恋爱当中,姑娘带着撒娇,俏皮的去跟自己男朋友提要求。

  萧榆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画纸上:“是画你吗?”

  “嗯,”老太太侧坐过来,面向他,扶正了一下自己头上的花,“画我。”

  她做这个动作,眼里的欣喜,不难猜出曾经有一段时光,她和那个负心人也曾这样度过。

  萧榆沉默不语,只是翻开画册,认认真真的给她画起画像。

  周遭安静得只剩下他手中笔尖,在纸上勾画涂抹的声音,南寨极少有天气不好的时候,哪怕是下雨都别有一番风景。

  蓝天之上还看不到太阳,风倒是挺大,偶有两片被吹落的树叶掉到他的画纸上,被人拿开,得以看见画纸上,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尽管眼前之人白发苍苍,脸上堆积起的皱纹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衰老,但在萧榆的画笔下,还是尽情地展现了她三十岁,应该是怎样一番年轻的风采。

  他不能保证完全百分之百的复刻出她年轻的样貌,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去练习过这项技能,不过还是有那么八十分的自信,至少是靠边像的。

  一个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所携带的自信心必然是相当之高。

  事实也证明,他有这个自信的实力。

  把画好的画转向她,老太太的目光盯在画上出了神,她似乎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你看看,我画得像吗?”

  萧榆的声音像把丢失多年的钥匙,打开了她记忆中已经开始模糊的一些过往和曾经。

  她不知道透过萧榆在看着谁,那些隐埋、尘封的往事如大风过境,卷土而来,更是吹迷了眼,饱含泪光的呢喃出一句:

  “阿笙,你终于回来了…”

  “很抱歉,我不是阿笙。”

  萧榆无情的戳破她的幻想。

  老太太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指着画:“怎么会呢,你还记得我之前的模样,你就是阿笙啊,我只是现在模样不好看了,你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很快我就可以恢复成你画上的那个样子了!”

  “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你的阿笙吗?”

  萧榆漠然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的眼里是一片陌生。

  学会那些为人处世之道后,萧榆很少会在人前摆出这副姿态,他冷下眼的模样,透出一股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生人勿近,冷淡疏离,和平时谦逊温良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才是他一开始的模样,意识到这样很拒人千里后,就改了,改得更加讨人喜欢。

  他突然的变脸,让老太太皱起眉,目光打量着他,表情空茫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近乎惶恐的喊道:“不,你不是阿笙,阿笙不会这样看我!我要去找我的阿笙!”

  “你找不到他了!”

  在她要起身之际,萧榆喝住她,语气严厉得咄咄逼人:“你忘了吗,你去找过他,但是他骗了你!”

  老太太起身的动作僵在那里,哪怕没有回头看,萧榆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你的阿笙,是个负心汉,给你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我知道你没有疯,你就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逃避得久了,自我安慰久了,就连自己的内心都被骗了过去。

  “不是假的!——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歇斯底里的呐喊,只是为了掩饰难以承受的绝望。

  萧榆缓下神情,又恢复成好相处的模样,将画撕下来,递到她面前:“他真的会回来吗,你看看,这才是你该有的模样,与其把目光放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为什么不看看自己呢?”

  老太太垂着眼眸,看着画上那张脸,久久没有言语,发间那朵花,戴在那样乌黑的发间,反倒更加明艳起来。

  她没有接,萧榆把画放在两人之间,温声道:“你知道什么叫不值得吗,哪怕你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着自己,可是你的痛苦,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全心全意去爱,可他所说的一辈子却是谎言,你的世界全是他,在他看来,你们也只是萍水相逢。”

  “把往后余生的爱意,继续放在这样的人身上,这叫不值得。”

  他嗓音清润,缓慢的语调像早春的溪涧,不急不躁,荡至耳畔,微带暖意,敲在心间。

  煲出来的心灵鸡汤没有令人反感的油腻,和自以为是的说教跟指点,他就只是一个局外人,阐述客观的事实。

  心理书看多了,他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才能让一个封闭自己内心的人,听得进别人所说的话。

  “你说,他不爱我?”